2016年6月4日星期六
9:00a
平底锅里的爱心煎蛋滋滋冒着小泡泡,“叮——”的一声,棕黄色面包机里蹦出两片两面焦的全麦面包。于岿河把另一边蹲着的小锅盖子掀开,酱红色的罗宋汤里面番茄和土豆在打滚。
于岿河拿出瓷碟和木碗把这些都盛出来在大理石桌面上放好,抬头对上趴着二楼栏杆的任望珊。她穿着于岿河宽大的短袖t恤当睡衣,长度看起来像穿了条裙子,头发没有扎起来,松松软软有些凌乱地搭在肩膀两侧,慵懒又好看。
“今天这么乖,自己起了?”于岿河道,“洗漱了没?洗手台上的温水喝了的吧,下来吃早饭。”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任望珊没回答,踩着楼梯跑下来。
于岿河听见她这么急匆匆跑下来,哂笑了声:“这么急啊。”任望珊蹦蹦跳跳到他面前时,于岿河轻轻皱了皱眉。
他走上前几步把望珊整个人抱起来悬空,自己后撤了两步,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的拖鞋上。
“怎么又不穿鞋就跑下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吗,懒得穿鞋至少穿双地板袜。地上都是瓷砖和木头,还开着空调呢,着凉怎么办。”
“之前打冬天可以给你开地暖,现在大夏天的,总不至于还开着?”
于岿河看她不说话,笑道:“我去给你买地毯把家里铺满?”
“唔那不用了。”任望珊听到这句终于开了口。
“记得穿袜子。”于岿河拍拍她背,“坐着去吃早餐。”
望珊就踩着他那双大拖鞋一趿拉一趿拉的,在高脚凳上坐好,又打了个哈欠。
望珊边喝罗宋汤,边打开手机回黎向晚的消息。待会儿她们中午要一起吃个饭,下午她们已经在一家城市书房预约了位置一起复习。
这两周在考试,前几天已经考完了三门,马上大一就要结束了。
“宝贝你几号考试结束?我们11号。”
“欸,我们10号,这次我们比你们要早欸。”
“恩好,那你考完了和同学一起多玩一天。”
望珊抬眸看看他,棕色勺子搅拌着木碗里的罗宋汤:“可我就想呆在家里陪你一天啊。”声音居然有点委屈。
于岿河哭笑不得,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那我不要太开心。好,那就在家陪我复习。”
望珊点点脑袋把汤喝完,又咬了一口面包煎蛋。
“待会和向晚约在哪里?我开车送你去。”
望珊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的——我们的车要加油吗?”随后又咬了一口面包上的爱心煎蛋。
“怎么,”于岿河换作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她:“我们宝贝这么有钱,天天想着养我。”
“等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会有校奖学金名单公示。”望珊嚼完后开口,“期中考试我是第三名,期末考试应该还能往前冲一到两个名次。”
“唔我们院人挺多的,奖学金名额也多,综合前五就有。”望珊盯着他的眼睛笑了:“我拿到奖学金后一半给爷爷奶奶存好,一半都给你吃软饭。”
“我更希望你把另一半给自己存好,买自己想要的好东西。”于岿河捏捏她脸,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最近胖了?”
望珊明显愣了一秒,随后赶紧放下筷子跳下高脚凳,踩着大拖鞋一趿拉一趿拉跑到楼上:“不是吧你等着!”
转移话题成功。
于岿河看她这么着急的模样,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随后任望珊又“哒哒哒哒哒”跑下来,她换好了自己的兔子拖鞋,把于岿河狗屎色的拖鞋还给他。
“没有胖啊,我现在一米六七,还是九十斤,和上个月一样。”望珊噘着嘴,“哪里胖了,你乱讲。”
“就想逗逗你。”于岿河哭笑不得,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放一会儿之后会变成常温的,望珊想什么时候喝都可以。
11:30a
望珊穿了粉色碎花的连衣裙,浅棕色的头发松松软软地披在两侧,发尾带着点天然的卷翘。她化了淡妆,拎着米棕色菱格单肩包,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穿鞋。
于岿河在楼上拿了手机和车钥匙,此刻下楼准备出门送任望珊。
望珊穿好鞋站起来,看到厨房间大理石桌面上放着的那瓶牛奶,突然就很想喝。她指指厨房间,朝走过来的于岿河说:“有点想喝牛奶。”
于岿河二话不说转身走进了厨房。
他拿出牛奶瓶的时候,望珊注意到和平时不同,上面插了根吸管喂到她面前。
“怎么还特意拿根吸管。”望珊笑了。
“你涂口红了,这样不会蹭掉。”于岿河轻声道。
望珊心里甜甜的,但还是加了一句:“蹭掉了我可以补呀。”于岿河就轻轻回答:“我希望在我这里,你可以省去所有不必要的麻烦。”
她没用手接牛奶瓶,而是直接就着于岿河的手,粉红透亮的嘴唇靠上去咬住吸管。
任望珊一手圈着于岿河,正好在他胸膛那里,衣服上好闻的薄荷味让她不想离开。
于岿河一手举着牛奶,另一手把手机放在裤兜里,摸摸她蓬松的发顶:“怎么这么香。”
任望珊把牛奶喝了一半:“走吧。”
她嘴角有一点点白色的液体残留,于岿河忍住了直接亲上去的冲动,抬起拇指轻轻蹭掉,笑了:“多大人了喝个牛奶还喝成这样。”
望珊鼓着腮帮子抬起手表:“快十二点啦。”
于岿河温和道:“好。”
银色的918spyer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停在一家茶餐厅前。于岿河下车给望珊开门,进了餐厅之后跟黎向晚打了招呼,就没再多留。
黎向晚在线上点好了菜,把手机递给她:“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任望珊接过手机,一看已点菜单笑出了声:“我看半张菜单都已经被你点掉了,还差我加几道?”
“甜品我还没点呢,给你点。”
望珊扫了一圈:“这样啊。”随后她点了一个西瓜西米露和黑糯米水果冰沙。刚点完自己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她点开一看是于岿河:
“月初,不要吃冷的。”
任望珊:“”默默把冰沙给换成了小三角慕斯蛋糕。
“望珊你宪法背完没啊。”黎向晚边嚼着咖喱酱牛肉,一边打开手机看考试排序:“恩——后天先是国际法和民法,大后天法理最后一天才是宪法,啊——我还能苟活几天。”
“噗,”任望珊笑了,“不怕,宪法课代表在这儿呢,还怕自己会低分?等会好好背。”
“我都怕自己毕业之后我哥懂得法理比我还多,”黎向晚翻了个白眼,“他也太魔鬼了,还记得去年我跟他打电话,居然能教我财产分配题,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学这块内容呢。而且那道题复杂地要死,光题干就占了半张纸,我只是念出来吓吓他,谁知道他居然全记下来了还跟我讲?”
“那说明黎阳关心你。”任望珊笑道,“他多忙啊,还看你的专业书呢。”
“嘁,他才不关心我。”黎向晚恶狠狠插了一叉子慕斯蛋糕:“我看于岿河才关心你呢,我哥对我要是有你男朋友对你一半好,我才不会动不动就跟他吵呢。”
“噗嗤。”望珊无奈,“别哔哔了快吃吧馋猫,我们约的一点的位子,过了人家就占了。”
“嗯哼。”黎向晚低头吃东西,“不过望珊,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家里人说你和他的事情啊。”
“还有点没准备好,”任望珊认真地回答道,“等我父母出来吧。现在还没到时候。”
望珊家里的事,她也在上个月和朋友们都说了。
黎向晚默默地点点头。
晚上于岿河来接望珊,本想把黎向晚一起捎回去的,却在书房的店门口碰到了黎阳。
于岿河下车:“来接你妹?”
“没事骂什么人。”黎阳看了他一眼。
“去。”这人明显故意的。
向晚望珊刚好从书店谈笑着走出来,于岿河冲黎阳偏了偏头:“去接你妹吧。旁边那位我家的就先带走了。”
望珊上了车,于岿河给她系好安全带:“复习一天累不累?”
“明明才一个下午。”望珊鼓着腮帮子,“你不也是,在家看了很久书吧。”
“恩,我也得认真啊。黎阳期中考的时候差点学分绩点就高过我了,只比我低零点二。饿不饿?”
望珊低头看看自己扁了的肚子:“有点。”
于岿河右手伸到车后座,拿过来一个纸袋:“喝的自己先挑。看看喜欢哪个。”
“大热天的干嘛都点热饮啊。”望珊边拿出水果茶边抗议道。
“你说呢?”于岿河发动汽车,涡轮震动。
“哦。”望珊鼓鼓腮帮子。
于岿河看着她这样无可奈何地笑了:“哪儿委屈了宝贝。听点话,慢点喝,晚上做好吃的给你吃。”
“唔。”望珊吸溜了一口果茶,然后递到于岿河嘴边:“喏。”
于岿河吸了一口,笑了:“谢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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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4日
17:00p
高考放榜的同一时刻,大学奖学金名单和院先进个人名单公示。任望珊和于岿河在壶碟各自拿着手机,在名单里迅速翻找着自己想看到的那个名字。
三五分钟后,二人同时眉开眼笑:“有你欸!”
同一时间对视。
“你看的是q大的公示名单?”于岿河不可思议。
“你看的不也是我学校的。”任望珊莫名其妙。
“我们宝贝真厉害,又拿奖学金还被评为先进个人呢。”于岿河摸摸她的发顶,“我都要比不上了。嘶——这样认识你的男生又变多了。”
“本来就多,不差再多一点啊。”任望珊理所当然。
“又气我,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啊。”于岿河眼神里有些许不明的意味。
“哦,比如呢?”望珊抬起清亮的浅茶色眸子,用清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没办法。”于岿河认输。
“对了,给老钱发个消息吧。”望珊转移话题道,“昆城一中今年考得又挺好的。”
“恩。”于岿河打开微信老钱的聊天框,按下语音键:“老钱恭喜啊,升学率又比去年高了。虽然最高分是没我高吧,但您要记得习惯啊,昆城一中比我考得高的人应该还没出生,等他出生了您也退休了。”
任望珊:“”
老钱秒回:“滚犊子。“
“就知道嘚瑟。你还知道什么?”
“还真别说,我还知道要回来呢。”于岿河懒洋洋地,“运动会那会儿我们七个都会回来,帮咱几个跟王神牛几位老师说一声哈。”
老钱回复:“随便你回不回来。”
“哦,竟然这么欢迎我回来啊,行。等我哈老钱。”于岿河语气散漫又得意,差点把对面办公室里的老钱给气昏头。
“我们运动会那个时候回去,穿校服吧。”望珊突发奇想。
“好啊。”于岿河在七人群里发了个消息,大家几乎都是秒回的一串“k”。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校服也挺好看的了。”望珊拿叉子切下一小块慕斯放进嘴里,“真挺舍不得昆城一中的。”
“恩。”于岿河喝了口咖啡,“天色不早了,送你回家。”
“树老板,我们走啦?”二人走到后厨,树老板正在忙碌着,只来得及朝二人挥挥手。
“树老板生意越来越好了,他想在两年左右时间攒够资金,到上海浦东区再开一家更大一些的分店。”于岿河走在子衿路上心情特好,“到时候他到上海去,那五个人就有口福了。”
“树老板真厉害。”
于岿河低头垂眸看她:“我们宝贝也很厉害。”
子衿路长得看不见尽头,两旁的梧桐树叶郁郁葱葱,快要落下的太阳光把叶子映照得油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