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仪式中的一个小插曲。
范宁俯下身子,让路易斯国王将蓟花勋章佩戴在自己前胸。
随即这位老人和左右两边的弗朗西丝议长、米尔枢机主教相视一笑,又在闪光灯下微笑着开口道:
“范宁大师,我接下来提的问题可能有点冒昧,不过站在‘皇室最高负责人’或者‘帝国君主’的身份来看,绝对还是符合传统的情景或礼仪的,呵呵......”
“不知道我们的范宁大师,现今是否有婚约在身?”
......
呃?
这是什么意外的话题?......
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各道眼神,范宁很明确地意识到,他今晚身穿披风的样子已经进入了至少上百个镜头。
并且,在王座前交流的种种内容,也会迅速被写入各类媒体新闻头条。
他心念电转间笑了笑道:“待我作出回答后,接下来获得的,不会是国王陛下‘赐婚’或‘许配’一类的属于奇幻冒险英雄的礼遇吧?”
“您开了个兼具幽默感和时代感的玩笑。”路易斯国王的神情很是温和,“不过今晚,在下只是友情提问,并不负责问题派生出的后续系列话题,呵呵......”
“还没有。”范宁如实说道。
“噢,还没有。”得到答案后的路易斯国王顿了一顿,“其实这个问题,现在恐怕用‘举世瞩目’来形容都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民众们都想知道,我们年轻俊秀、光芒万丈的范宁大师,有没有开始考虑过自己的感情生活,又最终会和哪位汇集世间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范宁保持着优雅微笑,没有选择去接对方这段非硬性表态要求的话语。
他一时间实在有点想不清楚,这种聚光灯下的公开场合,各方势力关注的公开场合,对方究竟有没有其他用意,到底是什么用意。
提问但又没有追问,也没有给什么“选择题”之类的建议?......
或许就是礼仪性交谈的随意展开吧。
米尔主教这时笑道:“看来我们的范宁大师还没好好想过。噢,其实时间再过下去,他也算到了适婚的年龄。”
“或许丰收艺术节落幕后会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吧。”范宁“嗯”了一声。
“说到丰收艺术节......”路易斯国王温言笑道,“范宁大师作为‘波埃修斯’艺术家可直接获得参选资格,不过我还是关注了您在第一阶段票选的情况,目前排名同样靠前,即便您刚刚回归,即便这毫无运作和刻意努力的成分......”
虽然大师直接受邀进入第二比选阶段,但第一票选阶段的情况,对最终结果的评定仍是有权重影响的。
毕竟这是其他“新月”和“锻狮”们做出的选择,最权威的同行评价结果。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意外插曲。”路易斯国王又笑着看向远处,“在对比了‘丰收艺术节’和‘议会观察员’的票选进展后,我惊讶地发现,范宁大师在社会公共事务上受信任的程度,完全不输他在艺术上受欢迎的程度......”
“说起来,这是国会去年颁布、于今年正式生效的一项重要政治改革内容,不知道我们的范宁大师,有没有兴趣顺应民意,成为帝国历史上的第一位议会观察员?”
怎么又顺理成章地出现了第二个意外的话题?......范宁内心涌起了重重疑惑。
这一个涉及个人大事,另一个政治色彩浓厚,都是极难在这种场合回答好的问题啊。
念头急速思索,范宁突然抬头笑道:
“这两个问题不会是有人托陛下问我的吧?”
路易斯国王儒雅的微笑之下,忽就冒出了一丝意外和钦佩的神情来:
“还真如此,大师眼光如炬。”
“您的暗示也不算隐晦......所以,是哪位朋友呢?”范宁追问。
他实在很想弄清楚是何方势力的何种想法。
“两位。两个问题,自然是两位。呵呵......这个自然需要保密了。”
路易斯国王却是驻着权杖,向王座侧面的台阶走了下去。
同一时刻,宫殿内响起了晚宴开宴的钟声。
宾客三三两两,互相做着“请”的手势,逐渐走向通往宴会厅的长廊。
“范宁大师,您请。”
“客气了,请。”
身边亦有路易斯亲王、米尔主教等人向范宁致意,范宁口中应诺,脚步却是在王座台阶处停滞了几秒。
谁和谁在请托提问?
他若有所思地居高临下,伸手缓缓摩挲着胸前的“沐光明者圣雅宁各”像。
有特巡厅?......
应该不太对啊。
不过,说起这个,今天恐怕......
“范宁大师,说实在的,您刚才的风度让我折服。”并肩行走的途中,瓦尔特由衷地称赞,他可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自家老板的受欢迎程度和聚光灯下的表现全然无懈可击,“......呼,重头戏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晚宴应该是能放松享受一点了。”
“对你而言结束,对我,估计重头戏还没开始呢。”范宁忽然莫名玩味地笑了一声。
“噢,您是全场焦点,的确该这么说。”瓦尔特觉得自己应该懂了。
看来自己老板对过于世俗的社交,还是有些不太耐烦啊......
宴会开场不久,刚才王座上的三位尊贵人士,开始按照顺序,以主场方的身份向众宾客祝酒。
轮到弗朗西丝女议长到跟前时,范宁与她碰杯后道:“感谢博洛尼亚学派,尤其感谢罗伊小姐。”
之前两人虽然都在台上,但是没有说上话的机会。
范宁的这句话虽然很“千篇一律”,但从特纳艺术厅一路发展至今的历程来说,恐怕是今天到目前为止最真挚的一句了。
“我一直在想那个让我们的罗伊小姐‘不务正业’了数年之久的人是什么样子,今天见面并得知这一系列成就后,倒也觉得有合理之处。”
女议长此刻的笑容较为舒展,这一幕如果让当时经历了梦境谈话的罗伊看到,或者反过来,如果范宁看到过当时梦境谈话的情形,他们可能都会因为这巨大的态度对比而惊掉眼珠!
“实在抱歉了,‘不务正业’的时间可能还得有几个月,您知道的,丰收艺术节。”
但实际情况就是范宁并不知道,他碰杯后不好意思地笑笑,饮了比平常量略多的一口。
“持续到你开始考虑个人事项的时候?”弗朗西丝不知怎么还联系起了上下文,这弄得范宁有些懵了起来。
不过女议长的神情很快回归了往常的严肃:“那就劳烦您先倾听一下我们那些教授们的想法吧,礼遇、名份、自主权与去行政化......范宁大师,一项健康的合作事业需要设身处地考虑到利益各方的心声。”
“我会的。”
这正是范宁接下来准备着手解决的问题之一。
弗朗西丝小酌示意,深深看了范宁一眼后走远。
范宁坐下用膳,期间数次提醒瓦尔特不要老和自己碰杯,去敬敬别的客人。
他一边进食,一边细细思索,如此过了约一刻钟——
一位和宴会侍者穿得不一样的年轻男性,快步小跑到了范宁座旁。
范宁一眼就看出这是皇宫里面的文电机构工作服装。
此人俯身下去,小声提醒道:
“范宁大师,特纳艺术厅有人向您致电。”
“带我去。”范宁眉毛一挑,放下刀叉。
走廊上一路快步行走,直至深棕色的安静小隔间。
工作人员将门带上离开。
电话听筒那头传来了希兰有些急促的声音:
“卡洛恩,刚才两分钟前,特巡厅同时拍报和来电,邀你前往圣塔兰堡总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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