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人生竟是以笨取胜。
但他的话无疑让她开心。
“有孩子了,别整天胡思乱想,你去问问,整个安城当老总的,有几个男人没在外面养女人。”
陶然不屑地嗤一声,“那你也去养,又没有不让你养。”
“我要真养了,到时候你可别哭。”男人戏谑地看着她。
“不哭,谁哭谁是狗。”
顾淮云点头,表示了解,“好,就这么说定了。”
下一刻……
“汪汪——”
陶然自己主动打脸,模样可怜死了,“我是狗,我会哭,所以你不要养别的女人,好不好?”
其实说什么养女人的话,纯粹就是开玩笑,顾淮云是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能当真。
性感的薄唇弯起一丝弧度,贴近她的唇瓣上摩挲着,气息交融,男人哑着声说道,“骗你的,不养,我就养你,还有我们的宝宝。”
“嗯。”
男人的眸色浓黑,眼光却清亮,像缀满了九天繁星。陶然怔怔,一不小心就跌落在男人温柔的眼神里。
唇齿间,他趁机而入,和她交缠在一起。
陶然闭上眼,身体软得化成了一滩水般。
“自己小心一点,走路,别跑,也别跳,记住了没?”
陶然喝完牛奶,舌尖在唇上划了一圈,很是配合地点头,至于有没有听进去,那就看缘分吧。
顾淮云伸手帮她弹掉落在衣襟上的面包屑,“季博要是告诉我你跑,或者蹦,等我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句话终于起了一点效果,陶然咽了一下唾沫,那是被吓的,“知道了。”
两人分两辆车走的,走之前,陶然抓着男人的领带,也有话要叮嘱,“尽量不要看盛家小姐,知道没?记住,你们现在是敌对的状态。你收购了人家的产业,她对你不会真心有好感的。”
“要不要我把眼睛戳了,这样一了百了,什么都看不到?”男人从她手里把领带夺回来,催她,“快点走,医院那边约好八点半的,别迟到了。”
“哦。”
男人走到大奔边,给她开了车门,“检查完给我打电话。”
“方便吗?你不是要签约?”陶然坐进车内,仰头看他。
“嗯。”男人扶着车门,手指夹着她的脸,“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忙完就回来。”
“哦。”
“小心一点。”
说完,顾淮云俯下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浅尝辄止。陶然知道这是他表示歉意的吻,因为不能陪她去医院做产检的缘故。
莞尔一笑后陶然终于不再逆反,“保证不跑不蹦不跳,行不行?”
“嗯,真乖。”回头顾淮云嘱咐的人变成了当司机的季博,“车开慢点。”
季博“好。”
车缓缓起行,和他坐的保时捷一前一后相继离开半山别墅的停车场,又在山脚下的分岔路口分道扬镳。
大奔抵达省立医院,从绿色通道直接进入到地下车库。
车停稳,季博打了电话,没多久便有医院里的引导工作人员来带领两人。
做完所有的检查,陶然偷溜到医院里的小花园里透透气,留着季博在门诊大楼里等检查报告。
五月的安城,俨然有了浓厚的夏天味道。
临近午时,气温已经升得很高。阳光从紫藤花密密匝匝的树叶中透下来,风都带着挥不去的燥意。
陶然穿着一件无袖长裙,脚上蹬着一双平底小白鞋。早上顾淮云给她硬套上的针织开衫被她脱了,挂在手臂上。
她坐在供人休息的长亭里,用发到的传单当扇子扇出一丝风,懒洋洋地看日头下来来往往的人。
“陶然,是你吗?”
听到声音,陶然下意识地回头。乍看,她没认出人来。也不是没认出人,确切地说,是没敢认。
“阿、阿姨?”
面前的人形如枯槁,整个人瘦得像一张薄薄的纸片。一头干枯斑白的头发稀稀落落,勉强地附在头皮上。一张脸,憔悴得像一颗风干的核桃。
只有眼神,还能看到曾经的模样。
陶然在脑海里快速地算着和沈钰有多久没见了。有一年吗?好像没有。可是,为什么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震撼的,痛苦的,惋惜的,但更多的是无法接受。
维扬的长相像他妈,年轻时候的沈钰她没见过,但年老后的沈钰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没被岁月败过的美人。
沈钰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手上戴着病人身份识别的手环,不提她判若两人的尴尬和困窘,只简单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是生病了吗?”
陶然穿的是宽松的棉麻长裙,再加上胎儿的月份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孕妇的身份。
时间不过短短一年,再见早已物是人非,其中的故事,陶然刻意回避过,含糊其词道,“我是来做体检的。”
“结果没事吧。”沈钰的问话显出几分真诚的关心。
陶然笑着点头,“嗯,一切都是正常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钰面容憔悴,连精神都略显恍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健康,没有健康就没有一切啊。”
可是沈钰看过去就不可能得的是小病,陶然忍不住问道,“阿姨,您是……”
后半句话她没敢问出口,卡在喉咙间,像卡着一块尖锐的石子。
“阿姨是重病,看了好久了。没事,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再说,人迟早都有这么一天,我早想开了。”沈钰比她坦然,接下去把话说完。
都说了是重病,陶然觉得说什么安慰或者祝福的话都是多余的,咽下吼间如鲠在喉的酸涩感,直接问道,“阿姨,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开口。我的手机号码没变过,您应该有。”
也许是陶然的这句“没变过”,揭开了两人心知肚明的遮遮掩掩,沈钰的面容变得悲戚又凄婉,“陶然……”
“阿姨,有话您直说。”
沈钰未语眼眶里已先有泪意,“维扬……那孩子苦哇。都是我拖累的他,要不是我生病,当初他也不会……”
“妈!”
陶然和沈钰双双回头,维扬冷凝着一张脸,缓缓走上前来。
“阿杨。”
沈钰唯唯诺诺地喊一声,维扬低头拉了了一下她的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然然,这么巧。”
突然的打岔,陶然也忘了问沈钰刚才是想要跟她说什么,展颜一笑,“对,我刚做完检查,坐在这里休息,碰到阿姨了。”
“你只有一个人来吗?”维扬目光流转,并未找到顾淮云的身影,几不可察地蹙起眉头。
沈钰不知道她来医院做的是什么检查,但维扬一清二楚。
陶然手里还抱着开襟衫,抬手抚了一下额间的碎发,“没有,有家里人陪我过来,在上面等我。”
维扬落眼于她手中收着的衣服,“把衣服穿上吧,这里有风,别着凉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熟悉又陌生,让陶然一时无法适从,发着愣的时候将手里的开襟衫穿了起来。
穿另一只袖子的时候,没有事先掏出来,又反着手,陶然往里伸了几次都落空。
“袖子没掏好,怎么穿?”维扬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把衣服整理好,“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糊涂?”
陶然猛地侧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很温柔,含笑。微风恰好经过,拨弄了他眼里细碎的光,也晃住了她的眼。
曾经,这样的场景日日夜夜,再平常不过。她总在闹,他也在疼惜着她所有的快乐。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也许是生死,但她觉得还有一种距离也是即使赔上一辈子的遗憾也填充不满的。
就是你和我明明近在咫尺,但我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而你亦将永不属于我。
“谢谢。”陶然先低下头,将手伸进他为她抻好的衣袖中。
风吹过去后,她也穿好顾淮云为她准备的开襟衫,白色的平底鞋往后退一步,拉开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阿杨,你和然然聊聊天,妈先上去了。”沈钰说完,还没等维扬回复她,便急匆匆地离去。
等陶然反应过来,紫藤花架下只剩下她和维扬了。
两人相视而笑,陶然是尴尬中带着一点紧张,而维扬则比她落落大方得多。
知道她是个快要当妈的人,陶然知道,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晓。
“上次在锦膳楼吃饭的时候,翘翘遇到廖小姐,我不知道。如果翘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替她给廖小姐赔礼道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维扬将视线转移到她脸上,喉结滑动,却没有开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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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扬当初分手的原因差点就被沈钰告诉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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