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花瑾言过来一同用膳,旁敲侧击的问了些关于白日里林小冉的事情。
叶清宛想着林小冉白日里说的话,开口道“听说你后位空悬,你准备立谁?”
花瑾言当即放下了筷子,面色有些沉重道“林大人是自我幼时便一直跟随我的,而我登基后众多赏赐他全都不要,只想求得小冉进宫为妃。”
叶清宛继续喝着鸡汤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等着下文。
花瑾言见她如此模样便知这信息没让她满意,只得继续道“倘若只是为妃倒也没什么,可其他大臣都上书请立小冉为后。若我不立的话……恐怕会寒了功臣的心。”
花瑾言小心翼翼的说完,有些忐忑的望着叶清宛。他为何迟迟不立?因为林小冉并非他心中的最佳人选,他一直在等着她醒来。可是醒来后呢?
只见叶清宛不紧不慢的喝完了鸡汤,拿了茶水漱了口,左右擦拭干净才道“我也这么觉得,另一位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可毕竟林家劳苦功高,而小冉对你也是一片赤诚,理应立她才是。”
花瑾言听了这话,心沉了又沉。倘若她表现出一丝丝不愿,一丝丝醋意,他都会与那些大臣们争上一争!
论功劳,叶府虽不似林府在军中有势力,可侯府有。侯府虽是她的外祖家,可若是安在她的身上也让人说不出什么。
论时间,叶府可以从他七岁寄住时算起,不比林府晚多久。反正外人也不知他利用宛宛去君山的事才拉拢来叶府。
论感情,虽是小冉和宛宛都可算是青梅竹马,但自己偏偏就钟意这一个。
可……可宛宛为何就心悦了安远兮?
倘若知道会如此,他当年就不该让她去君山,就不该给他们五年朝夕相处的机会。但当时叶询油盐不进,唯有如此才能拉拢的他为自己所用,才使得叶清宛去了那君山受孤寂之苦。
为了大计他做了那样的选择,所以今日才要自食其果么?
早前他觉得,只要大计一成,只要自己做了皇帝,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拦着自己同她长相厮守。二人以后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可以相伴,怎么,怎么突然就不如他所愿了呢?
叶清宛见他面色不大好,问道“怎么了?”
花瑾言收回思绪,随意答道“无事。”
叶清宛不疑有他,凑近了又问“那个,远兮的事可有消息?”
花瑾言心头一噎,浅笑道“这才几日?怕是寻人的政令还没传到边境,你别急,慢慢来。”
叶清宛也知急也没用,只得按捺了心思。
“那我想回侯府看看,看看舅舅和外祖父、外祖母。”
“不行。”
“为何?”
“你身子太虚,得好好养着。有什么地方能比皇宫的好东西多?”
叶清宛自是还有话可以反驳,却没来由的不敢再多说什么。
花瑾言见她消沉下去,出声哄道“你若是想他们,我便让他们进宫来看看你可好?”
叶清宛点了点头,无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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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悄无声息。
花瑾言半依在椅背上,似颇为头疼般的捏着眉心,开口道“人可找到了?”
陈义立刻跪倒于地,“是属下办事不力,自年前跟丢了踪迹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花瑾言叹息,“还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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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瑾言的封后大典定在一个月后,秋灵带来消息说最后定的确是林小冉,同时还封了几个妃子。而温家进宫的妃子却不是温含静,而是温柳。
叶清宛斜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抽枝的绿树和冒了骨朵的花儿,似对这个消息并不在意。整日里老老实实的待在殿中也不出去,礼部再怎么有意办的热闹也不能拿着红绸挤到她的殿中来布置。
故此她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变化,只日子一晃而过。待烟花礼炮奏乐声响彻云霄时,她才从摇椅上抬了头,半眯着眼睛看着碧蓝的天空问道“怎么了?”
蝶儿答道“回姑娘,这是封后大典的烟火。”
叶清宛撑起了身子,心头一动,“走,看看热闹去。”
一个月好汤好水的调养已将她养了些肉回来,只不过整日的躺着倒躺成了虚胖,行的快了些便会有些气喘。
待行至时,恰好遥遥望见凤鸾抬着一大红衣裳的女子。
许是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图腾,远远瞧着只觉得大片的红色上闪着金色的光,流光溢彩夺目的很。
那凤鸾行的不快,上面挂的流苏轻轻摇晃着,两边司乐奏着喜庆庄重的曲子。所经之处早已跪倒一片。
叶清宛转头朝蝶儿道“幸好我们离的远,否则也得磕头了。”
这些时日花瑾言是怎么对待叶清宛的,蝶儿自然是看在眼里,可她不明白,看中又怎样?这后位不依旧给了别人?现在不用跪,赶明儿见着了还不是得跪?不但得跪,哪怕是打是骂,同样得受着。
心中所想却不敢说出声,只小声的应着。
那边凤鸾已行至殿前,有礼部的人大声的念叨着什么,只是离得太远听不甚清楚。而后便见花瑾言将林小冉接了凤鸾,手牵手一步步上着台阶,朝殿上走去。
花瑾言同样一身华服,二人举手投足间都庄重异常。身后是跪倒的文武百官在高呼着“万岁”。
叶清宛这才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花瑾言真的成一位皇帝了,心中才有一个确切的转变。
很多电视中都在描述着天子无情,他现在还能凭着年幼时的情谊对她百般纵容,那么以后呢?当人人都怕他,事事都顺他意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初心的对待自己么?容忍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子在自己身边?
叶清宛不由捏紧了衣角,为美人抛下江山的人兴许真的有,但显然花瑾言不是。更何况自己喜欢的是安远兮呢?
想起林小冉所说的话她就心中发慌,想着得抓紧时间了,趁着事态还没明朗,趁着他还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留下自己时,能走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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