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叶容华兴冲冲的告诉她,那个之前一直欺负他的熊孩子现在被家人管的极其严格,不许乱跑不许蹦跳,上学放学专人接送,一刻不多呆。
对于他们这个精力旺盛的年龄段的孩子来说,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容华,这个仇,姐姐帮你报的怎么样?”
叶容华思考了下,“之前我和娘说过,娘说他是闹着玩的;我跟爹说,爹说君子有容人之量;我跟哥哥说,哥哥却让我自己打回去。”
叶清宛听着,的确很符合他们家这几位的性子。“那你觉得呢?”
叶容华小小的人,掰持了半天手指头,“我觉得姐姐做的最好,娘说他闹着玩,可是他的确伤到了我,爹说得有容人之量,可是他不止侮我,我觉得那更是侮了娘亲和姐姐。哥哥说打回去,可是被打好疼的。”
叶清宛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想到这七八岁的小孩子心思怪缜密。
“唯有姐姐,即没有伤他,又让他吃了苦。倘若此事真让他收了心性,最后长成言哥哥那样的翩翩公子反而是好事。”
叶清宛听他提及花瑾言顿时一愣,那个自己捏过脸蛋的小孩子竟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翩翩公子。
又过了几日林小冉又送来邀帖,说要给时越办个辞行宴。
叶清宛奇道,他们几时关系变的这么好了?自个家住的客人要走自己竟然不知道也就算了,最后却要林小冉操持办辞行宴。
时越拿着折扇有模有样的扇着,“本公子我风流倜傥向来人缘极好,再者,这辞行宴让你来你办的妥吗?”
叶清宛一想,嗯,还真是长袖善舞的林小冉来的合适。
“你这就要走了?”
“怎么?叶妹妹舍不得我?”时越挤眉弄眼道。
叶清宛“……”
“我已在鄞州待的有些时日了,得去别的地方看看,隔壁家的阿花还等着我建功立业后回去娶她呢。”
宴会地点在城外不知谁家的别院中,别院修建的很精巧,引山上泉水入园,制一个流觞曲水之便。
还是上次那些人,叶清宛琢磨着,这大概就是本地官宦子弟的小圈子。
楚中天走了过来,微微避着众人向叶清宛致谢,“多谢叶小姐上次救阿玉。”
叶清宛极力绷着脸,试图使自己看起来无波无澜,“楚公子言重了。”
一句‘阿玉’真是让人遐想良多呀。
“这份恩情在下记住了,日后若有事,叶小姐只管开口。”
林小冉又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呀,是不是打扰你们叙旧了?”
叶清宛笑道“楚公子跟我夸你呢,说虎父无犬子,你呀天真豪爽,不知要迷倒多少公子哥呢。”
楚中天以眼神致谢,也调侃了林小冉两句就离去找别人了。
林小冉坐到叶清宛身边,难得的安静了会儿,“你看这些人,四五品官员子女,用处都不大。”
叶清宛惊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是我若连他们都搞不定,以后还怎么去结交那些更有权势的人呢?怎么去帮他呢?”林小冉语调低沉,似心头有万千愁绪。
忽又笑颜如花,一如往日,“不说这些了,宛宛,你只要知道,我是真心待你就好了,”说完又融入到嬉闹的众人里去了。
叶清宛一愣一愣的,这都啥跟啥?古代的小年轻心思都这么重的吗?
花瑾言凑了过来,“可是轮到我了?”
叶清宛知道是调笑她被两人说悄悄话,也不恼,只拿眼打量着花瑾言,脑海里想着叶容华的那一句“翩翩公子”。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身量基本长成,眉眼中有四分沉静,三分张狂,二分洒脱,一分惆怅,凑的个十分风流倜傥。
叶清宛低头一笑,心道还不都是从流鼻涕的小娃娃长成的。
花瑾言自小知道她古灵精怪思想与众人不同,此时见她这一笑,竟与小时候想鬼点子时一模一样,“宛宛你……”
叶清宛拉他坐下,“你重伤未愈,少饮酒,多休息,这次你本不必来。”
花瑾言看着园内众人,“你可知时越是何人?”
“何人?”
“近些年突厥内部一直不大太平,听闻回纥人蠢蠢欲动。”
“你是说,他……”
花瑾言摇了摇头,“不知,一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叶清宛瞅着,换了衣裳的时越除了五官过于立体外,行为举止竟与周边的汉人一般无二了。想着刚认识他时一眼便能分辨,这不过才月余时日,看来真的很会模仿。
“而且你看这些人。”
叶清宛随花瑾言的话细细观察,李家公子与时越勾肩搭背,陈家小姐见时越含羞带怯。显然他已受到这个小圈子的欢迎。
“小冉只不过给了他一次机会,在鄞州城毫无背景的他竟能如此。连我也不得不高看几分。”花瑾言言语恳切。
“你欣赏他?要让他为你所用?”叶清宛惊讶,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花瑾言微微诧异,他的确动过拉拢时越的心思,只不过那些老头儿更多的是教他排除异己。当然,这个“排除异己”并不是指时越,目前来说,一个时越还不足以放在心上,“为时尚早。”
一时无声,叶清宛瞅见花瑾言鼻尖微微有些汗珠,便拿起他的折扇轻轻扇着。
这把折扇做工极其精巧,全开时见扇面全貌,是一副春日游玩图,半开八骨时人物全部隐藏,绘制的又是一副高山流水图。
说起来好像也不难,可这扇面妙就妙在隐藏人物后画面不但完整,线条更是契合流畅,仿佛这副画作本就如此。
叶清宛心里喜欢,见扇面印章“玉川公子”,竟是宋书远宋先生,顿时惊讶不已。
“此扇乃宋先生所赠。”花瑾言见她对折扇如此感兴趣,开口解释道,“你若喜欢只管拿去。”
叶清宛感慨,宋先生不愧是宋先生,真是了不起。“宋先生如今可好?”
“听闻宣州府的陈家太公很看重他,有意收他做孙女婿呢。”花瑾言调笑道。
叶清宛心想,二十三四岁,搁现代算小,搁古代可真是实打实的晚婚晚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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