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倒是好意思,听闻几人要前往鄞州,便想要结伴而行,说反正自己也是出门历练,到哪里都一样。
“叶妹妹,你这匹马看起来不错啊。”几人打马走在道上。
“大概或许应该就是不错吧。”叶清宛也摸不准,总之就知道是匹好马罢了。见他目光中闪过一丝计量,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越开口道“叶妹妹,我花一百两百买你这匹小马怎么样?”
小黑打了个响鼻,呼哧呼哧的跑快了两步,似不愿与他同行。
叶清宛心想,我这匹小马了,应该不止一百两吧。“还是算了吧,我这匹马儿乃友人所赠,实在不好相卖,而且马也是通人性的,我看小黑是极不愿意跟你走的。”
“那可不一定,我还没说买它做什么呢,”时越说完促马走近了两步,弯腰对小黑说“哎,小黑,我告诉你,我家有个马场,你去了就让你跟所有的母马交配,做一匹种马。怎么样?那可是马中之王,坐拥所有貌美的马哦。”
叶清宛一听“种马”二字,不禁汗颜。“我觉得小黑是通人性的,它刚才那个响鼻大概就是‘嗤之以鼻’的意思。”
时越又聊了几句见说不动叶清宛,转身策马找到安远兮去了。他年龄与安远兮相仿,大概因着安远兮是个哑巴又是医者的缘故,对他表现的格外敬重。“远兮老兄,你就帮我劝劝你这顽固的小徒弟吧。这马我再送她个十匹八匹,我看这小黑马着实不错,不做种马实为可惜呀。”
安远兮嘴角微翘,眉眼含笑,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时越悄声向叶清宛道“你这师父长的……啧啧啧,这得迷倒多少女病人。”
叶清宛闻之,比夸了自己还开心,“哪里哪里,时公子你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啊。”
时越摸了摸下巴,喜形于色的,“嗯,虽然不甚理解你具体意思,不过那是啊,我隔壁家的阿花,大伯母家的表侄女,大嫂家的表妹,都等着我回去娶她们呢。”
人间六月,绿意盎然。出了潍城不过几日,众人便弃马登船。一路上有了时越做伴,倒是比之前更欢快了些。
入夜,叶清宛在安远兮房内看着医书。摇摇晃晃的船舱,颇有催眠之用。
待她感觉一阵摇晃,悠悠转醒,望着眼前人,趴在桌子上,痴痴的笑了。“远兮哥哥,你知道吗?我刚才做梦,梦到了五年前,我们一起坐船的场景。那时我病了。吃了药后被你抱到甲板上,一不留神睡着了。待我醒后,入眼便是漫天繁星,心境前所未有的安宁与辽阔,我觉得那便是自由。然后我忽觉身下温热,才察觉到竟是睡在你怀里。你也睡着了,待你睁眼之时,只觉得目有星河,似与那星空争辉。”
安远兮拿书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欲蘸水写些什么,却见她又睡着了,笑意中带着几许无奈。
五年前在鄞州,那个月凉如水的夏夜里,这个小小的人儿坐在庭院中和自己说着她的理想,依稀还记得她说过,要行遍千山万水,看遍大好河山。而彼时,她不过是一个被禁足在家中的千金小姐。或许是她目光太热烈,或是,言语中太过的真切。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可愿随我回君山?”
师傅的卦象他也并非不信,只是,那又怎么办呢。
世间缘法,都逃不过“因果”二字。
这个小人儿是他带出来的,虽说其中也有几分上面的安排。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五年的朝夕相处,不是说散就散了。
叶清宛突然呓语几声,安远兮便起身将她抱于床上。
甲板上凉风习习,吹的安远兮清醒了些,见花瑾言与时越已点着油灯,喝着小酒,甚是悠哉。时越见到安远兮忙唤道“远兮老兄,快来快来,这酒可是船家的私藏,甚是醇厚。”
“时兄似乎并非普通的塞外人。”
“花公子似乎也并非普通的公子哥。”
安远兮抚着衣袖给二人分别斟了一杯酒,举杯示意,暂缓了一下两人之间暗涌的气氛。
“这中原不愧是地大物博,美酒醉人,美景醉人,美人更是~”时越摇晃着酒杯,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言谈间,竟还唱起了歌谣。
安远兮取来竹笛吹奏相和。歌声朗朗,曲声扬扬,引来江上其他船只竞相靠近。
一曲毕,旁边船上也响起铮铮琴声,有男声唱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叶清宛伸着懒腰从船舱中走出,听着歌声还有几分感慨,这可是只在电视中才见过的场景,古人就是这般有雅兴。
后面有艘华丽的船追来,船上灯火通明,缀着层层纱幔,怎么瞅怎么像条花船。
有女子声音传来,“几位风流公子好雅兴哦,我家小姐听那歌声心生仰慕,不知哪条船上的公子方便我家小姐上船一叙啊?”声音真真是,婉转妩媚,挠人心尖。
未待他们说话,那艘船上有男子朗声道“不如我们两船以歌相争,让小姐评定如何?”
叶清宛好笑,谁要跟他比唱歌,自己想见那女子又不愿直说跌了面分,非得来个“以歌相争”的风流外皮。
那边时越已兴奋道“好呀好呀。”一扭头见叶清宛面色不悦,猜想莫不是怪自己刚才抢了安远兮他们风头?便出言讨好“叶妹妹你们来你们来。”
花瑾言也不欲参与,怎奈何时越开口过快,此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开口,“宛宛?”
“也罢也罢。”叶清宛心想,一则让她们知道此船有女子了,最好别过来,二则让那男子只晓此船男子可不想与他赛歌,打打脸。“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正是《沧海一声笑》,好在叶清宛整日里爬上爬下上山采药锻炼身体,唱起这首歌来虽不慷慨激昂荡气回肠,但也中气十足不算辱没。
安远兮也以笛声相和,笛声高亢激昂,倒是弥补了她不够荡气回肠的部分。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
“好好好,哈哈哈”一曲毕时越便笑开了怀,“没想到叶妹妹还有如此才华。”
那男子高声道“敢问船上何人?这歌何人所作?”
一时间江面尽是惊艳之意。
叶清宛瞅着船上众人都含笑望着自己,心知没法开口说是鄞州叶府小姐,一个官宦千金又不是歌女,如此抛头露面高歌太跌叶家脸面了,但众人如此惊艳又不愿白白放弃了这风头。
“我家公子鄞州人士,这歌是早前陪公子去君山治病时,从安神医的小弟子那学来的,至于是何人所著就不知了。”叶清宛一顿噼里啪啦说完,惊的时越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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