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中,能听见的只有许昌之那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
许昌之的呼吸声停下了,片刻之后,他的喉咙中传出了压抑的嘶吼声,那声音就像是他的喉咙正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掐住而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呼救声,众人的心也随之一颤,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就见许昌之的脸上不再像方才那样笑的令人作呕,相反,他的神情变得恐惧之极,并且,离他最近的何裘似乎发现,许昌之的眼神正在若有若无盯着某一个人——
公孙贺。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许昌之便停下了无用的挣扎,睁着一双泛着淫邪和恐惧的眼睛慢慢的泄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不得不说,许昌之的死相的确是丑陋到了极点:
死不瞑目,双眼翻白,脸色青黑,四肢扭曲,他本就长得肥壮,那一层层的赘肉里正不停的渗出些油汗,那套华丽的官服此刻已经是被油汗浸湿的连原本的花纹都瞧不清了。
何裘动了动发酸的胳膊和腿,试着走动了几步,发现许昌之的确是死透了,也不会诈尸之后,走到了顾原生和公孙贺面前,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在下还有一事不解,望公孙先生不吝为何某解惑。”
“何大人自是请开口,不必生分。”
“为何这许昌之…似乎只有我一人能影响得了他,先前秦兄迷瞪时,似乎也只对温刘太医二人动了武,对后去的将军等人则是并无反应?”
“还望何大人谅我学术不精,这……”
“因为你们身上被人投了引魂香。”
公孙贺听完后本是想无奈告知自己对此也未能深入研究过,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女声,众人抬眼望去,正是公孙玉。
“…玉儿,你怎知?”
“兄长有所不知,出发前祖母本想嘱咐我与你一些事,奈何兄长因其他事而未能及时去见上祖母,祖母便先告知了我一人。”
“祖母说,我等为寻宝来此小城,而她早已听闻,宁城瘟疫肆虐之事,告诫于我,瘟疫之事非同寻常,这瘟疫更也不是什么真疾,而是假病,让我等千万小心,若是发现这瘟疫实则是被人引了木囊花的毒,一定要谨慎别被人在自己身上抹了引魂香。”
“不然,若是中毒之人发起病来,可就不太妙了。”
公孙贺眼神有些复杂,方才…玉儿在外面究竟听了多少,他竟不知玉儿对木囊花竟也熟悉,那他方才说的那番话,玉儿…
他的神色暗了几分,若是影响到他的事了,自也就怪不得他大义灭亲了……
“哥哥…倒是说的不错,木囊花之根能解毒,只是根部过于难寻,不过哥哥却不知道,木囊花之叶也是能解毒的,祖母便让我带上了些晒干的木囊花叶,解毒功效虽不如其根,但依旧是能解救大家的。”
说到这儿,公孙玉迈步走到了顾原生身旁,将手中的绸布袋子交到了顾原生手中。
“你派人将这花叶碾成粉,掺在水中,让病人们喝下去,看这日头,应明日天一亮,大家也就无碍了。”
“多谢公…小玉姑娘,何裘,此事便交于你去办吧——付云,你去其他房中寻上两三个机敏些的兄弟一起去帮何裘。”
“是。”
公孙贺心里有些摸不透自家妹妹的想法,方才公孙玉从开口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也没戳穿他的谎言,究竟…是为了什么?
隔日一早。
秦至阳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慢慢睁开眼,却发现从窗户外头透进来的光实在是刺眼得很,不适的又眨了几次眼后才站起身。
“嘶——”
秦至阳发现自己全身是酸疼的厉害,特别是自己腹部上有处位置疼得钻心,他捞起上衣,瞧了瞧自己腹部上的那处刀伤,伤口倒是有些肿胀,不过似乎被人才换过药,隐隐有包扎过的痕迹,伤口上也撒了些黑色粉末。
他放下衣服,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四周一看,发现大致有五六位百姓都躺在铺着布匹的草垛上休息着,不过他发现,百姓们的脸色似乎比昨天好多了,虽是有些苍白,但却不像昨天一样脸色泛青泛紫了,似乎一夜之间瘟疫就全给治好了一样,而温刘两位太医也是躺在一处靠角落的草垛上睡的正香,但两位的脖子上隐隐还有些青紫痕迹,像是被人狠狠掐过一样。
眉头一皱,秦至阳心里暗骂道:哪个王八犊子,连太医都敢伤!
“秦兄?”
秦至阳回过神来,朝门口看去,正是手上还端着一盆水的何裘。
“你终于醒过来了!”
见他醒过来了,何裘更是兴奋的急,连忙朝他跑了过来,也不顾手上端着的盆子里的水撒了出去。
“好兄弟,我这伤是你给收拾的吧?”
“那当然得是老子亲自来,才放得下心嘛!你先告诉我,身体可有些不适?”
何裘围着秦至阳转了两圈后,难掩兴奋的问道。
“他奶奶的…可别提,跟被一队人当皮球踢了一宿一样,这胳膊腿可是不动都酸疼的厉害…”
说到这些,秦至阳的眼神中还不自觉流露出些小委屈。不过,可不是被人当皮球踢了一宿一样嘛,当时这厮力气大的惊人,又死掐着两位太医不松手,不得已将军拉着好几个壮的跟牛似的兄弟和公孙姑娘对秦至阳是左一脚,右一拳的才让他松了手,把两位太医救了下来。
“…哈哈,不碍事!你可知你被人刺的那一刀上给抹了剧毒,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这酸疼应也是中毒的后遗症吧!”
秦至阳头脑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见何裘都这般说了,也就全给信了,想起自己挨这一刀还全是被许昌之那畜牲给害的,更是气得连身上的疼痛也不管嚷嚷着要去好生教训许昌之一番,见此,何裘只得是微微叹了口气,拉住暴怒的秦至阳,劝道:
“找什么麻烦?人都死了!”
“…啥?!死了!咋死的?咋就死了!”
“一会再慢慢给你解释吧,我们先去找将军,你这一出事,将军都要愁上天了…”
二人来到顾原生所处的房屋门前,却发现屋内安静的有些反常。
秦至阳和何裘两人相视一看,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何裘先是上前一步,将门推开,却发现——
“啊——!!”
“何亲侍!”
“醒了醒了…太医…!”
“姑娘快歇歇去…”
何裘觉得脑子很疼,像是有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嗡嗡直响,身边似乎有许多人围着他,杂乱的声音不停的传进耳朵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