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淳音一个晚上没睡,满脑子都是慕寒说的那些话。
依着与他交涉的结果来看,除非自己妥协,答应他的要求,否则,他是必定不会让步的。
为了救楼老爷和楼远,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但是,让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不了解的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可如果不答应他,难道就放任楼老爷和楼远不管,由他们自生自灭?
那也是万万不行的!
平生第一次陷入了无解的死局,前半生积累的所有经验,都不足以来解开这个死局。
怎么办?
现在,还有谁,能来帮助自己,解救自己?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北冥轻说过的话——能帮你的,只有自己。
自己吗?
无论走到何种绝境,她都能破茧而出,化险为夷?
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但那个男人,却给了她无尽的信任。
可以的。
楼淳音,你一定可以的!
站起身,将紧闭的窗户打开,早春时节的夜风,依旧带着几分阴寒刺骨的冷意,吹拂在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脑袋,也突然之间清醒了不少,不再一团混乱。
事实上,要救楼老爷和楼远并不难,只要让京都府的人,认定发生在聚贤庄的那桩命案,不过是一场意外,与任何人都无关,这件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衙门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不知是不想查,还是没有足够的动力懒得去查,总之,不管哪一种,只要施以足够的威压,他们必然会勤快起来。
知道了症结在哪,接下来,只剩具体的实施办法了。
这也是最困难的一环,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步步谨慎,一步都不能踏错。
到底要怎么做?怎样才能让这件事变得既简单,又合理?
此时,一阵风起,扬起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如水蛇狂舞,阴冷的寒意在整个身体游走,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暖和的,皆是清冽锋锐。
她蓦地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股脑捋到身后。
一张清透白净的脸容,毫无遮挡的露了出来。
黑白分明的眸子,清辉熠熠,神采惑人。
慕寒,你我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
皇帝赐给二皇子北冥齐玥的别庄,位于东街的最北边,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并不难找。
楼淳音下了马车,便看到别庄的大门前,停着许多轿辇,想必是这位二皇子又闲不住,叫了许多狐朋狗友前来玩闹。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要再多跑几趟。
拜帖她早就递过,是以别庄的下人看到她后,没有禀报便直接带着她去了后院的牡丹亭。
北冥齐玥此刻正与几名友人在听戏,大概是听得不过瘾,抄起手边的果子,便朝表演中的伶人扔了过去“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哼哼唧唧的,难听死了!”
被果子砸中,身穿戏服的女子低呼一声,连忙跪下“二皇子饶命!”
坐在北冥齐玥身旁的一名少年温言道“殿下,她也没犯什么错,用不着发火,赶下去得了。”
那少年楼淳音认识,正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魏哲。
除了魏哲,在场的还有两名华服公子。
虽然不认识,但想必也家世不俗。
一名小厮小跑着,在北冥齐玥耳边说了些什么,一脸愤愤的圆脸少年这才抬眼,朝楼淳音这边看来“诶,楼二小姐来了。”他看上去挺兴奋,似乎楼淳音的出现,比任何戏曲都要有意思。
她缓步上前,向北冥齐玥行了一礼“民女见过二殿下。”
北冥齐玥摆手“行了行了,别来这些虚的,说吧,你特意递了帖子要见我,有什么事吗?”没等楼淳音开口,他又立刻道“聚贤庄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你若真的着急,就去找我皇兄,他是太子,或许有办法。”
楼淳音刚要撇清自己与北冥齐烨之间的关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走到唯一的一把空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北冥齐玥好奇地看着她,其余三人,也茫然地看着她,直到她整理完裙摆,坐舒服了之后,才徐徐道“二殿下有兴趣做生意么?”
哈?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北冥齐玥率先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就是问问殿下,有没有兴趣做生意,如果有,我就把聚贤庄的一半股份卖给你。”
几人更懵,北冥齐玥搔搔头“我怎么还是没有听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聚贤庄的一半股份卖给我?还有,股份是什么?”
楼淳音看他一眼,好整以暇道“股份就是你在这项产业中所占有的权利,我将五成股卖给你,从此以后,你便也是聚贤庄的半个东家。”
北冥齐玥摸了摸下巴,“还有这等好事?”
这时,一旁的魏哲道“聚贤庄可是背了命案的,你就算把整个聚贤庄都给了二殿下,也是没用的。”
楼淳音神色一凛,白他一眼“谁说聚贤庄是背了命案的?那许大壮是无意中吃坏了肚子,才犯了病,与我们聚贤庄有何干系?只要二殿下命京都府丞仔细查证,真相自然能水落石出。”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北冥齐玥,让他以皇子的身份施压,尽快解除聚贤庄的嫌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北冥齐玥有些心动,但还是存着几分顾虑“这不好吧,出事的时候,可有不少人都看着呢,证据确凿,还怎么查?”
“二殿下可以去西街的黑水巷,找一个名叫石志用,外号癞和尚的人。”
黑水巷?
众人齐齐一惊,黑水巷那个地方,鱼目混杂,混乱不堪,各种盗贼公行,杀人越货,连他们都不敢去,难不成,这位楼二小姐去过那里了?
北冥齐玥也很惊诧,凑近了问“你……你去黑水巷了?”
“殿下甭管我去没去过,总之那人就是证据,他和许大壮之前起了些争执,一时冲动,就买了砒霜下在许大壮的饭里,将其毒死,后来又悔又怕,就畏罪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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