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身体的名字与自己一样,都叫楼淳音,今年十五岁,是江南首富楼义的次女,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兄长。
楼家与皇家曾有过泽袍之交,楼淳音的祖父当年与大楚的太祖皇帝一起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天下一统后,自愿解甲归田,放弃在朝为官,太祖觉得有愧楼家,便将江南的大片水田和鱼米生意,都给了楼家,楼氏一族借此发家,迅速壮大,直至今日,富可敌国。
十几年前,北边蛮族进犯,恰逢大楚遭遇旱灾,国库吃紧,是楼家拿出了大把银子,帮朝廷度过了难关,皇帝感激,加上早年太祖对楼家的看重,便下旨钦定楼家二小姐为未来太子妃。
这事当时还遭到过不少大臣的反对,即便楼家富庶,到底也是商贾之家,地位卑贱,上不得台面,让一个富商的女儿做太子妃,实在有违礼教,滑天下之大稽。
当时皇帝亲自出面解释,称楼家虽从商多年,但也是官家出身,加上楼家家教严苛,教出的女儿,定然不会比侯门官宦之家的女儿差。
结果,十几年过去了,这位楼家二小姐,不但没有成长为人们期盼中端方有礼、娴静文雅的大家闺秀,反而变得粗蛮无礼、庸俗败家,时不时拿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作威作福,谁都不放在眼里,典型的自以为是。
更让楼淳音吐血的是,这姑娘不但自以为是,还一无是处,让她学琴棋书画吧,她没那个天赋,让她学针线女红吧,她又没那个耐心,整日幻想着有朝一日嫁给太子,母仪天下,别人嘲笑她,她却不知道自省,反而把过错推到自己的父母身上,嫌弃他们身份卑微,地位下贱。
听完小宫女的叙述后,楼淳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穿越到谁的身上不好,偏偏穿越到这种狂妄自大,又行事愚蠢的女人身上,虽然那些丢脸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既然自己接手了这具身体,自然将那些黑历史,也要一并接手。
苍天呐,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后一个问题。”楼淳音举高手里的金钗“宫宴的举办地点在哪?我要怎么过去?”听小宫女说,今天皇后在宫中举办宫宴,邀请了很多名流世家的夫人小姐,楼家也在邀请之列,自己便是跟着楼夫人和楼家大小姐一起进宫的,至于为何半途离席,她猜测,八成是偷偷找太子幽会去了。
“在凌霄殿。”小宫女本不想回答,但看在她手里那支金钗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给她指了路,“沿着这条宫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岔道口,左转,再经过一座白玉石桥,前面种了一片凌霄花的地方,就是凌霄殿。”
楼淳音点点头,抬起手来,将手中的金钗,插在了小宫女的发髻中,顺便还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嗯,不错,这支钗配你很好看。”说罢,转身而去。
小宫女呆呆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按照小宫女所指,来到凌霄殿,远远的,就听见一个尖锐严厉的声音在呵斥“一群酒囊饭袋,都是怎么做事的?楼二小姐那么一个大活人,去了哪里,竟然无人看见?既然如此没用,那就拉下去杖毙吧!”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吧!”其中,还伴随着此起披伏的哭喊声。
哎呦,好像挺热闹的?
“楼夫人,还请放宽心,这里是皇宫,没有人敢造次,淳音一定不会有事的。”训完了下人,皇后又转向一名正在掖泪的中年美妇,轻声安抚。
“有什么好担心的,八成又去哪里闯祸了吧。”说话的,是皇后身边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长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看上去明媚善睐,只是那副昂着脖子,目中无人的傲慢劲儿,让她的整张脸显得有些尖酸刻薄,没了少女应有的韵致。
“昭宁,休得胡言。”皇后只是象征性地嗔怪了一句。
“我哪有胡说,上次进宫,她不听阻劝,冲撞了徐昭仪,害昭仪差点小产,还摔碎了娘娘最喜欢的七宝琉璃花瓶,弄坏了太子哥哥常用的玉腰弓,今天还不知又会闯出什么样的大祸来。”
“上次一定是误会,我想楼二小姐并不是那种人。”
咦?竟然会有人替她说话?楼淳音倍感意外。
“你懂什么!”不止楼淳音奇怪,昭宁也一脸不痛快,看向适才出言的女子。
那女子一脸怯怯,被昭宁郡主责难后,向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再也不敢多言了。
“娘亲,姐姐。”
争执间,一道轻柔的嗓音响了起来,包括楼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楼淳音缓步而行,走到皇后面前,微微屈身,行了一礼“民女不懂事,让皇后和娘亲担心了,实在罪过。”
见鬼了吧这是?
楼淳音竟然道歉了,平时的她,不一直都是张牙舞爪,自以为是的吗?
楼夫人没注意到这些,她只在意,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是不是平安“音音,你去哪里了?真叫娘担心死了,快过来,让娘看看。”
走到楼夫人身边,楼淳音甜甜一笑“没事,娘,女儿不过是有些闷,所以出去走走。”一边说,一边拉高身上的狐裘,遮住脖子上的血痕。
兴许是殿外的光线不够明亮,所以无人瞧见她脖颈上的红痕。
皇后温雅一笑,也松了口气的样子“既然没事就好,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夫人小姐闻言,虽心有不愿,但也只能遵命。
“妾身告退。”
“小女告退。”
楼淳音也挽住楼夫人的手臂,笑眯眯道“娘,我们回家。”她决定了,既然回不去,那就老老实实做个乖女儿,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好好生活下去。
楼夫人有点受宠若惊,小女儿自打懂事以来,就没跟自己这么亲近过了。
谁知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楼二小姐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