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父亲和哥哥是什么德性的人,也莫过于秦曼了。尽管她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现实却是如此,她从小经历的就是如何去揣摩他们,因为如果她表现的不好,稍有不如意,就有可能遭受到他们的毒打,父亲如此,哥哥更是如此。
他们将她和母亲当成了受气包,可惜在那样落后贫穷的地方,不会有人对他们的行为提出质疑,所以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而那些必须看他们脸色生活的岁月里,秦曼也对他们有了最深的了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秦曼再清楚不过了。实际上想要控制他们也很容易,但贪心的人胃口是会越来越大的,如果不停的满足他们的,只会让他们不断膨胀,那样对于秦曼而言,是这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
只有彻底离开过去的生活,她才是真的为自己而活。“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要先把伯母救出来。”
江丝楠扯了扯厉聿深的袖子“这个事情你最擅长了对吧?”
厉聿深挑眉“听你这样说,好像是在贬我。”
“哪有!我这是在夸九爷厉害呀,无所不能!”
厉聿深勾唇,心情很是不错。
“这个事情,邱律师有没有什么意见?”
邱律师道“只要是找不到证据的行动,一切都可以。”
反正要不大动干戈将秦曼的母亲救出来是不太可能了,必然是要通过一些暗地的方法,这种事情也只有厉聿深来做才能真正万无一失。
若是只秦曼的父亲和哥哥二人,根本都不需要过多担心,但是问题在于那地方还有很乡民,他们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论断,肯定是站在秦父那边,到时候如果发生了冲突,想要带走秦母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但如果是厉聿深派去的人,即便应对那样的情况,也并不困难。
“你呢?”厉聿深看向秦曼,“如果你没有别的意见,那就按照我的办法去做。”
秦曼摇头“我没有谢谢。”
“不要这么客气,就当九爷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江丝楠杏眸弯弯,“你说是吧,九爷?”
厉聿深失笑“那就当做这样吧,可以这么说。”
“所以现在其实就要等着把伯母救出来之后,邱律师就可以开始工作啦。”
邱律师沉吟半晌“关于秦小姐的另外一点要求如果想要将他们送进去,我们可能还需要铤而走险一次。”
江丝楠和秦曼都很不解。邱律师气定神闲的解释“事实上,我们现在缺少一些关键证据,想要给他们定罪,光是目前所掌握的还不够。”
因此,对于他们的行为,最好还要更有力的证据,但这样的话,就会有些危险。假如想要拥有他们对秦曼母亲打骂的证据,很有可能就会对秦母造成威胁。
“有其他的办法。”厉聿深曲着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很快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要送他们进去,并不一定是要因为家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接受吗?”
秦曼见问题抛向自己,愣住,她很快回答“我只是想要他们付出代价,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
送他们坐牢,是秦曼能够想到在允许的情况下对他们最大的报复了,因为她并不希望因为这两个人渣而影响了自己的未来。
正是因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一切,秦曼才更想要活的精彩一点,她过的越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有了自己的幸福人生,全新的,绝不会受到过去任何羁绊的人生,他们会不甘和愤怒,可是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曼生活的更好。
江丝楠很好奇“九爷打算怎么做,你有了新的办法?”
厉聿深眼神幽暗“既然他们一个爱喝酒,一个爱赌博,那就让他们玩个够”
玩到最后,玩到他们无法收场的时候,想要对付他们就是一件更简单的事情了。
江丝楠瞳仁放大“你是说让那些人去对付他们?”
“聪明。”
秦曼有些疑虑“我怕他们不会上钩。”
“不用担心。”
厉聿深幽幽道“满足他们的愿望,无穷尽的满足,尤其是你的大哥,他既然那么爱赌,就让他赌个够。”
有厉聿深亲自来设下这个局,也是他们这辈子享受过最高的待遇了。
邱律师不由说“九爷不愧是九爷。”
厉聿深对付他们,就像是大象踩死蚂蚁那样容易,他们于厉聿深而言,也的确只是最弱小的蝼蚁。
“你是律师,有些事情不方便做罢了。”厉聿深并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任何功劳,他也不需要。
帮秦曼,一是为了江丝楠,二也是为了江丝楠。
除了因为江丝楠和秦曼的关系好之外,也算是他替江丝楠感谢之前秦曼为她做的事情。
在大部分人都对江丝楠避之不及的时候,秦曼这样一个没什么背景,所有生活费全部要靠着自己打工去赚的人,却是为她想了很多的解决办法。
秦曼上学的时候每天的时间几乎都是挤满的,除了学习和工作之外,她可以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替江丝楠思考解决方案上,虽然最终江丝楠并没有需要用上她的解决方案,但光是这份用心,就是很多人比不上的。
江丝楠一直都因此想要感谢秦曼,但骄傲如秦曼,从小到大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也从来没求过任何人,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所以她也不需要江丝楠的感谢。但正好有这样一件事情,厉聿深便可以为江丝楠做些事情,也不需要打着道歉的旗号,就只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帮忙罢了。
秦曼即便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在这个时候肯定也不会拒绝,因为除了接受,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江丝楠冲秦曼眨眨眼“这个事情就交给九爷吧,以后你就不需要再担心啦,九爷肯定能够处理好的。”
秦曼笑了“嗯。”
她也觉得很奇妙,不久之前她和江丝楠也根本不熟,只是普通的同学和室友关系而已,那时候江丝楠很久才会回去一次寝室,她们之间并没有过多来往,但是却在这么久之后成为了朋友。
江丝楠自己也是在经历了许多挫折之后才明白了什么样的人才是自己真正应该用心对待的,秦曼便是她醒悟之后第一个认为真心对自己的朋友,自然不会错过她。
该谈的事情差不多谈完了,这时候厉晚舟还在家里,他们兄妹之间实际上还有许多话要聊,便也没有再继续寒暄。
邱律师主动说了送秦曼回家,江丝楠便放心的把秦曼交给了邱律师。
邱律师看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很有文人气质,给人的第一观感就很好。
江丝楠在秦曼上车之前,拉住她小声说“除了家里的事情你最近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秦曼不解“怎么这样问?”
“我这不是觉得你之前几天情绪好像不是很高,怕你遇到什么事情啦。”
江丝楠的细致观察让秦曼有些惊诧,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她抿唇笑了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你现在问我,我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觉得兴致不高了。”
江丝楠见秦曼的情绪确实也没有什么异常了,才放心道“这样就好,你如果有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和我客气。”
秦曼再三保证了,江丝楠才放她上车。
挥手说再见之后,秦曼对邱律师说了公寓的地址。
他们一路上都在谈离婚案,秦曼将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没有保留的告诉了邱律师,作为辩护律师,对方知道的越多,对之后的官司就越有力,这个道理秦曼很明白,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去隐藏自己的过往。
那些东西当她已经没有那么在意的时候,就算不上是伤疤了,其实现在说起来,她也可以做到像是旁观者一样。
当然,如果真的见到他们,有些仇恨仍然是深深扎根在心底的,不会轻易的就被拔起。
邱律师叹了口气“秦小姐让我很佩服。”
那样的家庭环境,大概率造就出的也是一个受到家庭影响而性格不那么健全的人,身上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秦曼却是在那么多的困难和挫折里,成长的极为迅速和健康。
她没有让自己被拉向地狱共沉沦,也没有让恶魔影响了自己。
现在的秦曼,如果她不说,没有任何人可以猜到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其实,我也没有邱律师想的那么厉害,只是在那样的生活里总是想要为我自己,为我妈妈争一口气。”
在秦曼选择出国之前,也都已经收到了国内很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她的成绩甚至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就有很好的大学愿意接收她,但为了离那个家远一点,她才选择了出国。
离开了再让她痛恶的环境,秦曼才像是活了过来。
包括现在,她都有种不真实感。
十几年的压抑已经如影随形了,尽管秦曼努力忘却,但偶尔,也会有曾经的阴影试图冲破牢笼。
不过,到现在为止,秦曼依旧坚持的非常好。
邱律师按着导航将秦曼送到了公寓楼下,对她说“秦小姐放心,这个案子一定会赢的。”
虽然刚开始,他是因为霍无忧的面子才接下,但现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面子,他都想要把那两个人渣送进监狱里,受到应有的教训。
“谢谢邱律师晚安,路上小心。”
秦曼下了车,注视着男人开车离开,才回去。
她不由想起江丝楠之前的问题,那天她的情绪确实有些异常,但也不是因为她遭遇了任何的麻烦。
她只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矜贵冷傲的男人在她面前问她,他们过去是否认识。
显然,任缚非找她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要当面问这一个问题而已。
秦曼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任缚非浪费了自己的那么时间亲自出面,竟然只为了问这一个问题?
她也直接将自己的质疑说了出来。
任缚非只是牵动一下嘴角,淡漠道“我认为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假手他人。”
秦曼只能告诉他“我和任先生过去从来没有见过面,所以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她低下了头,却能够感觉到任缚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凉意十足。
“既然过去从来没有见过,那就打扰你了。”
那天之后,任缚非也确实没有再出现过。
而秦曼不想承认的是,对方只是出现过那么一下,在她心里掀起的海浪就翻滚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停歇。
可惜,她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见到任缚非了,也确实没有这个可能性。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的人,那次任缚非的出现已经是个意外了,生活里的意外也不会每天都是。
秦曼进了家门之后,就看到肖粒满脸八卦的等在客厅里。
“曼曼!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呀~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
肖粒很失望“我还以为那个车上的人是你男朋友呢。”
“也有可能是我打的车。”
“怎么可能!你下车之后还和司机说了好几句话呢,我都看到啦!”
肖粒只是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舒展一下身体,就看到了楼下的秦曼。
“只是认识的人而已,别八卦我了,我现在不会谈恋爱。”
“我也不想谈恋爱。”肖粒非常认同的点头,“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我要做新世纪的有为少女!我要把我的人生奉献给工作!”
“所以有为少女?你的转正定下来了?”
“定了定了,我老大的boss已经找我聊过了,我们可以先签个协议,等我正式毕业之后再签正式合同。”
“嗯,祝贺你。”
肖粒开心的说“我那天拍到了任局嘛,这个事情让我都成我们台里的香饽饽了哈哈,他们都想找我取经,学习学习想着以后派上用场。”
“这种招数用多就不管用了。”秦曼淡定道,“你能够成功也是因为那天只有你让他最觉得意外,但大部分时间里面他都不会想要接受任何的采访,所以之后那样就不管用了。”
肖粒“哇”了一声,很崇拜的看着秦曼“曼曼你太厉害了吧,你又不是学心理学的,怎么这么会分析!我都要以为你和任局认识了哈哈哈。”
秦曼的睫毛颤了颤。
认识任缚非么?
她和他那样,算认识吗?秦曼不知道该怎样去区分这个界限,但大概不算认识吧,也只是说过一些话而已,并且还是因为对方想要在她这里解惑罢了,他们之后也不可能有任何接触。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他可不是我能够接触的人。”
“也没有嘛,你也很厉害的!”
“你好好加油,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有采访他的机会,如果你能够对他做一个专访,就算只是文字的,也一定会得到赞赏。”
“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最大的愿望就是专访他了!我们台里本来也是在做相关的新闻,视频我是不奢望的,他不可能随意上镜,但要是能够通过他去讲诉一些大众好奇却不知道的东西那我的记者生涯就可以有一个完美起点了!”
只是,肖粒也只是怀揣着美好愿望想一想,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有那样的机会。
任缚非这三个字代表的就是难以接近的山峰,想要在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太困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