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峙不敢直视柳莞心,默默的底下了头。
“算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说完回头看了眼三皇子府,竟看到府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着皇族仪制的喜服,即便隔着雨幕看不清面容,但柳莞心仅凭模糊的影子也知那是云敖。
他们就这样隔着倾盆大雨相互遥望着,最终,柳莞心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峙想拉住她,驾车送她回去,被她推辞了,她想一个人走走。
云敖是听福顺说好似在门口看到了柳莞心,这才冲出来的。自看到柳莞心站在雨中的身影那一瞬,他几日来的自我催眠便崩塌了,甚至这么多年的自持自律都抛到了脑后。他怕极了,怕她一转身,他们便是今生无望了。他奋力的冲入雨中,奔向她,却生生的被云峙拉了回来。
“三哥!三哥!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我要去追她回来!”
“三哥!现在你的府里是满朝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你娶的是上官家的嫡出大小姐!大喜之日,你不能缺席!”云峙几乎是在怒吼。
云敖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这么多不能功亏一篑,他需要克制,需要隐忍,需要厚积薄发。云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转身回到了喜宴上。
云峙望向柳莞心离去的方向,大雨挡住了视线,让一抹小小的身影变得模糊,他一直看着,却对身后的福庆吩咐道“你驾车去追雪姬,将她送回洛神坊,她的身子不能再这样淋雨了。”
福庆看了眼自己的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雪姬也不知是何方妖孽,竟将两位皇子折腾成这样!随即便赶上马车去追已经走远了的柳莞心。
云峙衣服全湿了,特意去寻了管家,找了套云敖的便服随意换上。刚回到喜宴上,便被眼尖的上官曼蓉抓个正着,好奇的问道“四殿下怎地换了套衣服?”
“哦,之前那套洒上了酒水。”云峙含糊过去。
一旁的上官安杰起哄道“今儿三殿下迎娶我家长姐,可谓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四殿下准备何时娶我家二姐啊?也好喜上加喜,亲上加亲啊!”
大家听了都附和着说好,上官曼蓉羞红了脸,偷眼瞄着云峙,真好似待嫁闺中的小女儿般殷切期盼着。
云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风流倜傥的笑了,只是这笑意未达眼角“我要同皇叔一起随军去了,上官小姐可愿随我一同前往,镇守边疆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上官曼蓉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峙,她根本不明白,堂堂的一个皇子,怎会舍弃尊荣地位,舍弃荣华富贵,舍弃安逸生活,跑到那鸟不拉屎的边疆去做什么!况且她可是上官家的千金小姐,现如今她长姐是三皇子妃了,他们全家这权势地位都跟从前大不相同了,她在九洲城内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谁家的王孙贵胄不都得巴结着她啊,她怎么可能跑到边疆去吃那苦?!
上官曼蓉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四殿下怎么突然想要去边疆呢?那里有将领们镇守,四殿下去太危险了吧!”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只问你肯吗?如果肯的话,明日我便去求父皇赐婚,如果不肯,那日后便莫要再提起此事了!”云峙心知肚明,上官曼蓉是舍不得放下她的荣华富贵的,她对他的所谓的“情意”不过只是基于他皇子的身份,与他这人本身没什么关系。加之云峙近日心情极差,也没了往日对上官曼蓉的迁就。一直以来,他都对上官曼蓉的纠缠持不回应不言语的状态,他还是怜香惜玉的,不忍心回绝得太过决绝。可今日,云峙连装的心情都没有,上官家一心想要攀龙附凤,这本与他无关,可攀到了他身上,那便让他有些厌恶了。上官家已经塞了一个女儿进三皇子府,难不成还想再塞一个进他四皇子府吗?简直是贪得无厌,欲求不满!
上官曼蓉难得看到云峙说话如此严肃而坚定,更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禁不住眼泪盈满眼眶。
上官安庭见场面略有些尴尬,便笑着打圆场道“哎呀,今儿是三殿下和舍妹大喜的日子,大家吃好喝好玩得尽兴才好啊!刚才都是安杰说话鲁莽唐突,四殿下千万别介意啊,来来来,我代罚一杯向四殿下请罪啦!”
气氛又在上官安庭的和稀泥中活络了起来,大家也将刚才的事忘却了。觥筹交错,一派喜气。
暴雨仍在肆虐的冲刷着世间万物,好似老天也有怨气需要抒发,十里红妆的街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注得一片狼藉,如美人哭花了的妆容,徒留下秋日的萧索……
大婚第二日一早,云敖便来到洛神坊要求见柳莞心,可是却被洛十娘挡在了暖阁外。
“十娘,你让我见见她吧!”
“三殿下,您新婚燕尔,此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妥,雪姬不会见您的,您还是请回吧。”洛十娘礼貌而疏离的回绝着。
“我有话要对雪姬说,你让我当面与她解释清楚可好?”云敖有些急躁的说道。
“三殿下还是请回吧!有些事,您不说她也会明白,这世间万物,各自都有各自的命数,您和雪姬也就缘尽于此了,何必强求呢?”
洛十娘的话刚一说完,就见一盆水“哗”的一声泼在了云敖的身上,连洛十娘都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芊儿拎着个铜盆从暖阁出来,一手叉腰,满脸气愤的说道“洛神坊不欢迎负心汉,十娘好脾气,顾忌礼数颜面,我可没那么多规矩,欺负我家姑娘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三殿下午夜梦回,可当心心鬼作祟!”
一旁的福顺气得想要上前理论,被云敖挡下了,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沉了沉气,向着柳莞心二楼暖阁的窗口喊道“雪姬,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知道现在你伤心气愤,但我曾与你讲过的话,每一字每一句我都不曾忘,有朝一日,我定会给你一个天下!”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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