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水一样的淌过,夜渐渐深了,城市的灯火也越发闪烁,热闹的街头,偶有猫鼠穿过。苏菲已经在窗前跪了三个小时,勉强用信仰支撑着自己。
眼眸通红,布满血丝,雪梨一直盯着那个手机,一动不动,人们看在眼里,心里堵堵的。
就算不能感受身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但看着这样一个如水的美人憔悴强撑,任谁都会心中不忍。
白弈端来一杯水,塞到她的手里,“你喝点水,再这样下去不行的,三一和三七还需要你呢,惜潼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额前散下几缕凌乱的发丝,像是一樽木偶,雪梨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弈,跟着端起了水杯,送到了唇边。
“叮铃铃……”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众人跟着一激灵,雪梨慌忙的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只是没有放稳,跟着砸落地板,洒在了她的鞋子上。
近乎颤抖的按下拨通键,屏幕上出现的,竟是三一和三七的视频画面。
紧紧捂住嘴巴,雪梨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小家伙,他们竟然在睡觉,是那样的香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险环境。
她的孩子们。
“钱都准备好了吗?”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没有感情的声音。
老二和老三手里,铃着两大包的现金。
雪梨重重的点头“准备好了。”
“那好,那就麻烦季太太您跑一趟喽,接下来按我说的做。记住,千万不要通知其他的人,更不要试图追踪定位,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两位小公子的安全哟。”
“好。”雪梨答应他。
白弈的眉头拧成了麻花,抬头看了眼季一道。
对方又交待了几句,雪梨挂掉了电话,心思电闪,她站起了身,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她没有时间哭了,三一和三七还在等着她。
“喂,你不会真想自己去吧。”白弈一脸担心拉住她的手臂。
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不容质疑。
白弈瞬间就晓得,她是下定了决心。
“季维安还有多久回来?”白弈眉头紧锁。
季一道看了看表“如果按正常航班算,明早才到。但是……,少爷做事,向来不能按正常算。”
“等不及了。”雪梨淡淡道,大脑飞快的运转着,她不是蠢货,当然晓得白弈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对方只让她自己去,她当然知道自己和孩子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向白弈一伸手“给我定位。”
白弈一愣,眯着眼睛。
“能不被他们察觉的定位,只有你能做到。”
“好。”白弈从她手中拿过了对方留下的手机,转身向电脑旁走去,一顿操作快如飓风。
“少夫人。”季一道一脸担忧。
“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雪梨看着那兄弟五人,继续说“我知道他们不打算让我们再回来,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会带着定位,如果你们能及时赶到,或许还能看到我们母子三人,如果赶不到,也不要自责,维安之后就交给你们了,没有我在……我怕他会疯的。”
说着说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她不敢想象季维安的脸。
多么通透坚强的女人,明明看着那么柔弱,脑子却比谁都要清楚。
“少夫人?”兄弟五人不禁上前。
白弈很快处理好了手机,帮她放到了口袋里,执拗的说“你要活着,我就活着,你要是死了,我就跟季维安一块死。”
“……”雪梨低着头,唇线紧绷,不敢哭出声音。
“还有这个,两手准备。”白弈将自己的腕表戴在了她的手腕上,“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回来。”
“嗯!”雪梨含泪点头,接过老二老三手里两大包的钱,霍然转身,出了房门。
那两大包钱,有几十斤重,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确定对方没有监视了吗?”季一道问白弈,晓得他是比他们还要厉害的高手。
“确定。”白弈一脸笃定。
“好,老四老五!”季一道神色冷峻。
“是,大哥!”兄弟二人站得笔直,铿锵有力。
“火速赶往机场,去接少爷!为了尽可能的甩掉追踪,对方一定会想办法绕路。老二老三!去纠缠住对方,利用好对方的疑心,不能被发现,也不能让他们太放肆。你们争取的每一分时间,都是小公子们的生机!”
“是,大哥!”另外俩人同样训练有素。
“快去行动,赌上在中东的名声,这次也绝对不能再让班纳得逞。”
“是!”
兄弟四人一轰而散,留下白弈和季一道。
“我们也行动吧。”
“嗯。”
六个人,四辆车,一车开往机场,三辆跟在雪梨的身后。
果不其然,雪梨按对方要求上了一辆出租车后,就被换掉了手机,还用仪器做了个全身的扫描,心脏扑扑的跳,她凝着腕上的手表,还好没被发现,还好白弈做了二手准备。
阗黑的夜,浓稠如墨,魑魅魍魉悄然游走在人们邪恶的心。
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的雪梨,已经被绕得几乎快要迷路,对方很小心,抓准了季维安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尽的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换了一辆又一辆的车,一次又一次的扫描,但是白弈的追踪没被查到,指针划过了一点钟,向两点钟的方向走去。
班纳坐在诺大的废弃工厂,身边跟着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
男人机关算尽,知道季维安不到天亮绝对不会回来,只是他千算万算,算错了季维安之前根本就没在美国,他在一座岛上,离这里只有六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风风火火的从机场出来,大厅死寂,衣角飞扬,猎猎生威,季维安身上的气焰冷煞,宛如携恨的修罗,瞳如寒渊,杀气腾腾。
疾步如风,老四老五迎了上去,“少爷!”
“雪梨呢!”他第一句话问。
“去赎小公子们了。”二人实话实说,不敢相瞒。
“她自己?”
“是的。”
倒吸一口凉气,季维安拿过老二手里的车钥匙,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亲自开车,猛踩油门,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班纳看了看表,轻声道“行了,不用绕了,可以来了。”
车停在了遥远的效外,四面空旷无人,有野狗唳转的声音,雪梨透过车窗看了看四周,远处有一座工厂似的建筑。
“可以下来了!”开车的胳腮胡子男人,操着不太流利的中文。雪梨学过俄文,能听出他的卷舌。
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雪梨默默摘下手表,留在了车上。
就在这时,天上飘下了小雨,扬扬洒洒落在人们的眉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