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冰凌湖放眼望去,又是一层洁白。
一炷香已经过半,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解图。
气氛,颇有些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许压抑。
“祖父,羽哥哥也不行吗?”
洛家席位上,一个小女孩靠着洛家家主,小声而又紧张的问了句,看得出,对她口中的羽哥哥,全是崇拜。
洛家主只是缓缓摇头,三百年来,只有一个人解开了此图,便是高台上的千灵王,若是自家孩子真能解开,那他们洛家百年内无忧。
可是真的能吗?
同为天象玄术世家,他似乎有些理解唐家的用意了,好啊!
唐初演,我洛云帆不如你!八大世家挣来斗去的确有些可笑,各家各有所长,又如何就说谁高水低,都是风水宗的后裔,传承的都是玄术。
如今的皇室早已无力统辖八大世家,若是千灵王他洛家愿意。
东顺王玩弄权术的确不差,可是玄术自来是实力说话。
他无法让八大家归顺。
“国师,这图很难吗?怎么到现在,一个出来说话的都没有?”
回答云胤杰的依然是一片沉默。
林霜语也是面带疑惑,不由看向唐家席位,这位唐家家主,究竟弄了一副什么星相图,连自家孩子都给难的一句话没有,有些蹊跷啊。
“若是所有人都解不了,这一题便是废了,谁也不计分。”罗天佑倒是对规矩摸透了。
“题废了不打紧,我更感兴趣的是出题人的用意。”伸手接了片雪花,手指凉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用意?”
“不急,一炷香后就知道了。”
罗天佑突然想起刚才她说过的话,忍不住调侃了句,“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咱们王爷的运气是好还是坏?”
“一切尚未有定论,等香燃尽再说吧。”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冰凌湖比试的人和那副硕大的星相图上,已经有几个人摇了摇头像是看累了,到一边闭目养神等待最后再看看了。
慕容炫站在香炉前,看着袅袅烟云,心里暗道,唐家这道题,究竟何意?
这幅星相图,他也看不出任何头绪,但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唐元暮放弃!”第一个出声的,竟是唐家公子,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以为是听错了。
湖面上,唐元暮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淡定自若的退下,半炷香都未能堪破一星半点,便说明这幅星相图他现在的能力堪破不了,再多半炷香的时间,也不过是空站着吹风罢了,何必!
承认自己不行,的确有些丢人,可强撑还是两分脸面,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天象玄术,看不破便不该有半句妄言,他便是无能,唐家家训却还是牢记。
“怪不得祖父常说,唐家有大智!”洛林羽低沉了片刻,跟随唐元暮的脚步,朝着高台行礼,“洛林羽放弃!”说完也负手退场。
两大天象世家都退场了,剩下的其他几家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跟随退场,因为,他们确实也看不透。
再说,两大天象世家都退了,他们退不算丢人。
只是,大家心里免不得疑惑,这唐家怎么出了这么一道题这么难的题,有什么意义。
可是,当他们回到席位的时候才发现,湖面上还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站在湖面上。
整个湖面上,就剩下一个人,一身银色,一头如墨的长发在一片茫白中,显得那么惹眼。
“他还不走?”
“难道他能解图?”
“能解图怎不开口?”
“魔障了?”
一片细声议论,可就算人家不开口,一炷香时间没到,大家也只能干等,这种干等着实让人煎熬。
就在大家细声议论纷纷时,湖面上的人突然对这星相图闭目盘膝,顿时,有几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老国师已是坐不住起身倾身而望,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便是云胤杰再傻,此刻也看出老国师不太对劲,或者说,湖面上的人不对劲,这么多人都走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吧,若是不能解,打个平手也没什么,他不是那种无聊非要拖到一炷香才死心的人。
难道,他真的能解图?
忍不住看向香炉,若是能解,那倒是快说啊,这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而出题的唐家家主已经起身离了席位,几步到了湖边近观,随后,洛家家主也是离席靠近,看着这两位家主的举动,大家更是一脸莫名。
雷家家主低眉片刻,心中暗诧,莫非莫非想着,人也起身了。
这一下,不管是真的懂了什么还是纯粹好奇,各大世家家主都起身了,围着冰凌湖的看台就差没踏上湖面靠的再近些。
老国师缓缓扭头看向一向不动如山的千灵王,只见对方虽然还没动,但身子一僵坐直了,眼神也出卖了一切,难道真是自己所想湖面上的人,不知不觉中,入了星域
入了星域
风水宗玄术此门中人,能入星域者寥寥无几,能入星域便说明,得天独厚是习风水宗玄术的天才,不是单指阵法或者命理而是所有玄术!
但是入了星域若是不能顺利开启星域,走出星域图,也意味着他可能一辈子都困在星域图中出不来了,直到身死。
也就是说湖面上盘膝而坐的人,现在既有一场天大的造化,更有一场生死之危,凶险与机遇并存。
佛家有言,一念生死!对他来说,现在就是一念生死。
易九兮开始看着星相图,暗自庆幸在哪见过,但是昨夜背下的图太多,这些点线的细微差异,他需要时间来梳理会议究竟是哪一副,就在他一边回忆一边看图时,眼睛突然一片模糊,随后又突然明亮起来,再看星相图,和之前看到的完全变了样。
那一个个小圆点,变成了一颗颗若隐若现的星子,每一颗星子或亮或暗在顺着某种轨迹移动。
他再也看不到什么星相图,只能看到一片浩瀚星空,群星璀璨熠熠生辉,而他置身这片星空之中,万物皆空,周遭的人都消失不见,不见飘雪,感受不到寒风,茫茫天地间,唯他一人截然而立。
而那些闪闪发亮的星子好似都有了生命一般,他们在空中不停的沉沉浮浮,他伸手去勾,明明近在咫尺,瞬间又是天涯之遥。
他脚下一片虚无,可是他却并不害怕。
尽管,眼前的景象一眼望不到头,他也不知该去往何方,但他依然没有半分害怕。
既然看不到路,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有这一片星空,都说,夜空星指路,他不懂星相,却也知道,夜间,该寻着哪一颗星走。
闭目盘膝而坐,他不去看着群星璀璨,只要想明白,那颗星的位置,顺着那颗星的指引,一定能走出这一片星空,记得昨夜那本书中好似有说过,观星入星域,想要走出星域,万千星子中,随一星而动。
能入星域者,心中必有一颗能指引走出星域的星子,也就是你的命星。
每个人都有命星,只不过大多数人的命星一生都高高挂在天际遥遥相对,只有少部分人能与命星共鸣。
“一炷香时间就要到了”
罗天佑不知为何,手心突然有些冒汗,莫名的紧张,他不知湖面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但就是心跳如雷的紧张,这种感觉,身不由己。
撇了一眼香炉,林霜语眉头沉了沉,眼看就要燃尽了,这一分不是关键,她现在想知道的是,他发生了什么。
想也没想,飞身朝着国师府的坐席而去。
“国师!怎么回事?”问的干脆直接。
而这个问题,正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面对林霜语的提问,已经站直而望的老国师嘴角动了动,看了看冰凌湖上的人,老国师终于开口了,“星域他可能入星域了!”
星域?
星域!一片诧异,皆是不懂!
“有没有危险?”林霜语不想知道别的,遥方玄术本就玄乎其玄,难以常理解释,她只想知道,他是否有危险。
一语问到要害,老国师脸色凝固,点了点头,“万分凶险!入星域者,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但也是生死一线,自古,我遥方能入星域者,十存五!”也就是生死各一半的概率。
林霜语听罢,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哪怕十存一,他便是那个唯一,国师,除了他自己,我们要做什么?”
“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能否走出星域图,全看造化。
唐家家主必然也没想到,这些孩子中,能有人入星域!所以一切都是天命啊!
“知道了!”林霜语说完,脸上几分凝重,便是脸上易了容貌,眼神依然如故,转身,飞身而去落在冰凌湖旁的香炉台上。
她一动,寒香等人也跟随而动,只不过她们隐在暗处罢了,不管这是哪里,小宫主要做什么,他们秘宫的人便随时听命。
“时间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不知是谁开了口,再看香炉,烟云不在,香已燃到尽头。
“一炷香时间到了,就算是没答上”
“怎么还不离开,莫不是坐在那睡着了吧?”
“怎么回事,按着规矩,也该喊一声啊,这下面还有三道试题,最精彩的两道就在后面。”
“时间到了!九”身为主持,慕容炫只能盯着一片诧异的目光看向湖面准备喊人。
“世子请慢此人恐怕已经入星域了!”唐家家主及时反映过来,急忙转身低声阻止,听得出,他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门,是怕惊到湖面上的人吧。
虽然这位九公子是国师从大夏请回来让他们遥方世家子弟长见识的,不是自己遥方人,多少几分不甘和无奈,还有歇息嫉妒,可他更明白,能入星域者都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因为入星域时受到干扰被困星域,实乃憾事。
这种事,在他们遥方更不该发生才是。
正所谓惺惺相惜,纵不是遥方人,总还是玄门中天才。
入星域!慕容炫身子一震,看向湖面的目光顿时大变。
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看着那张星相图一阵目眩,是贪狼破,没错,他想起来了是贪狼破,他曾在哪里看过一眼,他一时想不起来了,据说,贪狼破是开坡星域的第一张星相星域图。
怎么可能湖面上那个男子入星域了
唐家家主的声音不算大,可周遭不少人都听的清楚明白,他们没听错,是入星域了,冰凌湖上的那个男子,此刻入了星域!
他们是遥方人,纵是看不破贪狼破也知道星域是什么,更知道,若是能从星域中走出来意味着什么。
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各种复杂的目光顿时聚焦湖面。
而一直东顺王席位后的紫修瞳此时瞳孔猥琐,目露凶光,杀气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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