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御花园百花盛开,蝶舞芳菲。
花团锦簇中,一群宫人小心翼翼的排开而站,近看,一片盛开的矮枝玉兰前,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斜靠着坐在鸾椅上,一身龙袍,一眼便知,是这大夏之主,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许刺眼。
旁侧微微偏右,头戴凤羽宝钗的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墨宝珍,一身正红长袍,金线绣边,妆容得体,年仅三十多岁的皇后,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年轻貌美,端庄大气。
纵是宫中新人不断,她也从放介意过,轮样貌,她不输,轮气度,她贵为皇后,谁能盛过她去?轮家势,墨家如今深受皇上倚重,不说前倾朝野,也差不离,这宫中,能与其争锋者,几乎没有。
最重要的是,年轻的皇后深受皇上喜爱,宫里有什么好东西,皇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后这,每月,留宿最多的也是皇后着。
可说万千宠爱吧,纵然如此,皇后娘娘依然多年如一日,雍容大度,对下面的嫔妃一视同仁,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从不坏规矩,将这后宫打理的仅仅有条。
所以,后宫这些年,至少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
这不,皇上难得空闲说到御花园赏个景,皇后便大方的让几位后妃一同来,从不独自霸占皇帝。
“这暖阳舒服,皇上可是倦了?这离辛姐姐那近,不如皇上就近就到辛姐姐拿休憩一会?”墨宝珍丹唇轻启,笑的恰当好处。
皇帝眯着眼,看上去,确有些困意,春日最是易乏。
一句话,在场的另外两位妃子,同时看向皇帝左侧居下被点到的辛妃娘娘,皇后娘娘从不拈酸吃醋,这些年,宫里都知道。
不过,离这御花园近的寝宫,可不止辛妃的寝宫,彤妃的寝宫也不远,大家心知肚明,还不是因为,墨家那个墨清凤指给了建王。
这皇后娘娘自己没儿子,年轻貌美有什么用?就是现在生下来,也来不及了,如今她们的儿子可都大了,成势了。
那竞王叫她一声母后,到底不是她生的,这皇上才下了婚旨,皇后不也的与辛妃示好?
辛妃在后宫所有人眼里,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其实,她们几个都一样,这年岁了,还能争什么,宫里坐着这么一个样样不差的年轻皇后,她们再争宠,都是徒劳。
她们唯一比皇后多的一点资本,就是陪伴皇帝走过来的时间长些,在皇后没成为皇帝的时候,她们就跟随左右了。
这一点,是这年轻皇后怎么也越不过去的。
“皇后娘娘这是心疼皇上,皇上近来国事繁忙,是该好好休息一下,臣妾那、彤妃那都近,皇上”
辛妃终于开口了,依然温和恭顺。
“不了,坐会就该回乾元殿了,今日你们几个都在,几位皇子的婚期,你们商量着些,年中争取都办了,今年的夏元节,宫里也热闹热闹。”
“是!”几位妃子忙应了一声。
“皇后啊,要辛苦你了,帮着张罗一下,可不能委屈了几家女子。”皇帝微微坐直,睁开眼,扭头一脸慈和的看向皇后。
墨宝珍低眉浅笑,“臣妾分内之事。”
“岁月不饶人啊,眨眼,这些孩子都要大婚了,大夏立国那会,一个个都还嫩青着说起来,这次到是漏了闲王,早该立妃了,朕忙,他自个儿也不上心,这次几个兄弟都赐婚了,独独他这也不能耽搁了,都是朕的儿子,总要一碗水端平,关起门来,也是家务事,你们说说,哪家姑娘合适?”
说完,卷了下衣袖,环视一圈,看向诸位妃子,很似随意,不带半点军威。
闲王的婚事?谁敢沾惹,皇上问她们,不是故意为难拿她们打趣。
或者说是试探。
“辛妃,你说说,你年长些,无妨。”
一句年长,皇上轻描淡写不甚在意,却不知最是刺痛女子的心,辛妃眼角,却有尾纹了,笑依然柔和,只是眼眸深处,多了些道不明的情绪,轻巧的一个回眸便遮掩过去了。
“皇上,闲王的确该婚配了,不过皇子的婚事,还的皇上费心心疼,臣妾年岁大了,天天就图个清净,如今外头有些什么年轻出差的姑娘都不知道,可不敢乱说委屈了闲王。”
很好,皇上说她年长,那她便以年长不知之由回过去,到是刚刚好。
坐在这的,都生着一颗玲珑心肝,否则今天坐在这的就不是她们了。
一个个都开口了,只不过,谁都没沾边。
“皇上,姐姐们都不知道谁合适,我这年轻不懂事,更是看人不准,您就别为难我们了,皇上这么说,定是有中意的姑娘了,您只管吩咐,我们帮着操持张罗便是。”
皇后总结发言,干脆利落,带了几分笑闹的意味。
“你们啊一个个的自家儿媳妇有着落了,就一身闲了行了,朕再看看,到时候,一并办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皇帝说完便起了身,看了看眼前的景致,挥手道“春光不可辜负啊,大好河山更不可辜负,朕去处理政务了,皇后,晚些到你那用膳。”
“是,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皇上不动,她们怎敢动一步,规矩,是她们在这宫中安身立命的基本。
背着手,踱步而去,直到明黄色的身影走远,身后之人才依礼而动。
“花行,说吧。”没用銮驾,踏步前行,后头宫人远远跟着。
“皇上,目前为止,没旁人去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林家,竟让皇上无心公务闲适了半日,罗墨云三家都去了人,而且都是再各家身份非同一般的公子,也难怪皇上安心不下。
“入院考试择生源而入,这个春希书院,几年后,必会一鸣惊人。”皇帝面无表情,平静絮叨。
跟上脚步,花行始终微微弯身,笑了笑,是不是一鸣惊人,还不是皇上说了算,相让林家开下去,林家自然有机会一鸣惊人,若皇上不想,这天底下,有什么事能越的过皇上?
“查清楚了?”
“是,那林横冲前朝御前行走,与罗云两家,有些交情,算是故交,尤其是罗家,云家到其次,墨家好似没什么交集,至于闲王林家开府之后,去过两次。”再无其他了。
花行回的仔细,不敢疏忽。
皇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花行也不再开口陪着漫步。
“上次皇姐说,林家那个丫头是个不错的,朕那儿子,可是个眼光挑剔的,连墨家那丫头都没看上,却是看上个林家丫头?”
良久,皇帝再次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皇上,那林家大小姐,奴才也着人查清楚了,没什么纰漏,的确是在林家老家遥州养大的,这其中,还有些隐情,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再一个小村农户家中养大的,是林家三房的太太动了些手脚。”
这后院之事,花行不屑说,皇帝也没工夫听,知道大概就好。
“农户家?”
“是,不过,这林家大小姐确实个运数不错的,无心插柳,竟有幸被归隐的南山先生教导一番。”
这一点,他让人再三查了,的的确确没什么疑点。
“南山先生?”皇帝扭头,和当林老太爷的表情一样。
“是!”
轻嗯了一声,“难怪梅之千愿意收个女学生,严格说来,他们还是同门,当年,南山先生没有收梅之千为学生,可梅之千却视他为一身之师,看来,是个有才情的女子。”
“马上簪花节了吧?”
“是!”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提及簪花节,不知有何用意?
“簪花节,朕要为闲王选妃,不论出身,只要在簪花节上表现出彩的女子,择选五位毕竟是正妃,由闲王钦点自个中意的。”
这花行顿了下,随即躬身,“是!”
这一道旨意下下去,今年的簪花节,可是要热闹非凡了。
尤其是皇上那一句,不论出身和闲王钦点,说是随意,却是内涵深意,看来,今年大夏要喜事连连了,也是属实热闹的一年了。
“皇上,奴才斗胆,让个小子报名春希书院了。”替皇上办事,总要事事周道,还的皇上满意,这伺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尤其,他伺候的是当今天子。
“花行啊,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连一个小小书院都容不下?”
“皇上心中装着天下,有什么是容不下的,不过是奴才自个儿好奇,这开在京都闹市的书院会是什么样罢了。”
呵呵一笑,颇有几分讨巧之意,替皇上办事,就是替自己办事,说法不一样,这皇上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你啊!”皇帝背着手碎了一声,却是不再说什么,步子却大了起来。
林府开书院,无形之中,牵动了这么多人的心,也是着实没想到,可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这林府开办书院,没下贴,就是以往有些交情的,挨着林家最近一出出的事,也就干脆避开不主动走动了,有些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日子,等到听闻了消息,知道去了些什么人,又不好再上门了。
人家三大家的公子都早早上门了,他们现在再去,好似有些刻意了。
来道贺不是来做客,况且人家开的是书院不是茶楼什么的,都没久坐,说了会话,在书院内转看了下就告辞了。
直到晌午,陆续有亲戚上门,这亲戚,无非就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和几位太太的娘家人,这亲戚闻信来,可就不讲究那些了。
“少爷,少爷,王家大爷来了!”
刚偷了会闲找了大姐姐准备说会话的林宏图眼睛一瞪,“长生,你说大舅来了?”
“是,是大舅爷来了,这会正与老太爷说话呢,大太太在招呼王家大夫人,让小的来告诉少爷一声。”
王家大舅爷,很疼少爷,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人送到林府来,就是难得上门,常年在外做买卖。
脸上喜色难掩,刚想转身,想起自家大姐姐,“大姐姐,走,跟我看舅舅去。”
王家大爷?没少听五弟提,“五弟去吧,祖父会男客,多有不便。”
一抓头,面色一红,也是知道自己鲁莽了,就是条件反射,他所有的好东西,所有喜欢的人,都想让大姐姐看看而已。
“去吧。”
“那我先去,一会再来找大姐姐。”
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快去,这小子,从他的眉宇之间便知道,他极喜欢这个大舅舅。
林宏图刚走没多久,陈昌便过来了。
“小姐,这是老太爷让送过来的,交代亲手交到大小姐手上。”
陈昌手里捧着的,便是易九兮给的那个锦袋。
大双刚要伸手去接,听的陈昌的话,很规矩的收回手站到一边,芳香刚到京都,这几日忙着熟悉院里的事,今日府上又忙,被大太太调用了。
林霜语看了一眼,伸手,陈昌上前两部,亲自奉上。
握着手中锦袋,疑惑看向对方,总还有话才是。
“小姐,老爷说,若是小姐不喜欢,便让我带走。”意思,他在这等着。
哦?秀眉动了动,手指微动,摊开锦袋看了看,深蓝色的锦袋一角,绣了一个小小的字,同为蓝色,所以不太打眼,兮?
兮?这一个小小的锦袋,用的却是南江贡品云锦,兮
笑容不减,并未解开锦袋,只是手指微微感触了一下,随即收握转身而坐,“劳烦陈管事了,告诉祖父,这东西,霜语暂且收下了。”
陈昌愣了下,刚才他也触碰过,所以约莫知道是什么,而且知道是谁送的,所以此刻实则是有些惊吓的,这男子不管是谁,也没有平白无故赠戒的说法。
再加上老太爷一番慎重的交代,若是再不知其意,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大小姐是个聪明过人之人,从她的表情来看,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昌迟疑了片刻,这才行礼准备离去。
“陈管事,再带句话给祖父,就说他的孙女,没什么要不起的。”一枚戒指而已,闲王敢送,她自敢收。
只是没想到,这闲王做戏,做了个全套,她既答应了,自要配合好,就是不改这般隔三差五的吓着老人家。
“是!”
陈昌愣愣的应下,直到走出去许久,还有些恍然,刚才大小姐说那句话的时候,那气势,那眉宇间的自信,是不是太过耀眼了些。
“大双!笔墨!”人一走,林霜语便起身到书桌前。
答应归答应了,也没签字画押,古来男子不都喜欢说一句小女子难养嘛,她就是个小女子,所以,若是不想继续,大约也是可以反悔的不是吗?
既与祖父说的那般清楚了,这条件就该好好跟对方说详尽了,现在想想,当日答应的,过于爽快了些。
大双低头研磨,当看到纸上一行行字映入眼帘时,差点没把墨给弄一手。
写完搁笔,看了又看,觉得再没什么遗漏的,吹了吹,折好,卷入小竹筒,“给你家主子吧!”
“小姐是主子!”这以后,还分啥啊,都要成一家人了。
大双惊慌表忠心,手却极快的接过竹卷,乖乖,她的出去透口气,消化一下,这啥时候发生的事?毫无征兆,实在太突然了。
这丫头这是怎么了?这般积极?
还没反应,手中竹卷不见了,人也瞬间消失在眼前。
转身坐下,看着放置在桌面上的锦袋,缓缓打开,朝着手心轻甩了下,一枚翠玉圈戒落入手心。
有些许凉意,玉质很普通,并非什么名贵冰种,也是,做戏而已,重在行事,拈着玉戒随意对这光把看了一下,可这一看,却是目色微微变了变。
良久才见戒指收入锦袋中,细细收好,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意,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一般,远远放在一旁。
心里琢磨,是否该送回去?还有,信是不是追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