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李文轩这话是大实话,也在理的林若曦,不会因为这样就改变最初的想法。()即便是真理,也不代表它具备有可操作性。在她看来,这人活在这一个世界上,要是不图富贵,就是图名声。两者都不图,要么不是人,要么就是神,魔,鬼。即使自古圣贤,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们的思想和主张,还是希望世人所接受。
早就打定了主意的林若曦,微微地低下了脑袋,右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信誓旦旦道:“妾身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要让这孩子有足够的尊贵。我林若曦的儿子,就要是才高八斗的翩翩公子,而女儿则是才情出众的千金小姐。”
歪着脖子盯着她看的李文轩,晓得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自己与其浪费口水想要改变她什么,还不如就此打住,避免发生无谓的争论而引起双方的不快。右手拿起筷子的他,着实不想继续这一个话题,于是只顾埋头吃起东西。
“妾身听说,曾经的广信府知府,如今的礼部右侍郎钱明正是来访过。不知道相公和他聊了一些什么?”早从桃红口中得知李文轩会过重要客人的林若曦,颇为关心道。
没有任何隐瞒她的李文轩,觉得和她说这事儿不会是对牛弹琴,事实就是道:“十几年前的大礼仪之争,现在算是烽烟又起。钱明正来找我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探知夏言对这一个重要政治事件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和看法。()当然,不排除他也有其它的企图和想法。”
若有所思起来的林若曦,可不似赵甜儿,苏媚娘丝毫不关心朝政大事。端起放在桌上的酒杯却没有喝下去的她,顿时流露出了兴趣,一本正经道:“听你这么一说,确确实实是一个大事儿。相公对此有何看法?”
“没有任何看法。既然我可以避过这种事情,那么就不要瞎搀和进去为最佳选择。当今陛下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自然而然想到领导如何说那么自己就如何做的李文轩,倒不是油滑,而确实是人微言轻。与其自不量力的讨没趣,还不如藏拙的静观其变道。
觉得这也算不失为一个选择的林若曦,抿嘴一笑道:“你真是够狡猾的。”
“这算什么狡猾?实属是身不由己的无奈。”放下了手中筷子的李文轩,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再抬起手来示意屋子里面的绿儿出去。心领神会的她,把手中青花酒壶放在了圆桌上然后欠身了一下,非常懂事儿的转身出去。
“为夫这一个官到今天为止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虽说我有秀才的功名,但可不是通过科举出仕,难以融入进官场中那一些正途出来的清流。我估摸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应该就是一个谄媚皇帝的小人。既然没有根深蒂固的背景关系,又没有经验丰富的为官之道,凭借所谓的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让我着实有一种如履薄冰之感。”相信她能够理解自己想法的李文轩,和盘托出内心里面压抑着的事情道。
“相公不是夏言的门生吗?何来的狐假虎威和虚张声势?”能够理解他话中大部分意思,却显得有一点儿不可理解的林若曦,一脸认真的表情道。
“我和夏言的师生关系,实际上就不存在。我可是没有正式拜他为座师,而他也没有这一个意思。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好听一点儿,便是所谓的忘年交,而我就是他的小友。要是往难听的说,为夫就是他的一个耍子。不清楚这其中内情的外人看我可以随意出入夏府,便以为我们的这关系匪浅。”没有外人在场,就他们夫妻二人在的李文轩,没有义愤填膺的大声讲出来,而是用平淡无奇的腔调道。
听得仔细和真切的林若曦,反倒是为他叹了一口气。深感自己相公是举步维艰的她,知晓了这一个内情。以此类推,自己断定他和严嵩的关系也很是一般,挺多算是相识罢了,毕竟对方可是混迹官场多年,正二品的礼部尚书怎么可能会真心把他这种通过野路子上来的人当成一回事儿。相当了解李文轩是一位不会赶着去拍马屁的林若曦,不无忧心他的前途,徐徐道:“今后,相公可有其它打算?”
“为今之计,为夫的打算就是坚定的跟着皇帝走。时不时和钱明正,鲁用等人走动和交流一下,也是可以的。在我看来,可谓是举目无亲的他们,目前的日子一样不太好过。最为让我忧心的事情是外面的人没有把我当成是皇上的人,而都认定我是夏言的人。若是陛下也是那么想,真正的就大麻烦了。我可不想落得一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的下场。”断定自己难以融入进文官集团的李文轩,同时也相信他不会被自恃甚高的功勋显贵们真心接纳道。
右手拿起筷子的林若曦,一面亲自动手是为他夹菜,一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无风趣的调侃道:“相公道士的身份确实挺尴尬。不过,妾身相信英雄不问出处。你可要相信妾身的这一双眼睛是能够慧眼识珠的。”
听出她这话是既有对自己的鼓励,又有对他寄予了厚望的李文轩,仔细得注视起她来。回忆起自己当初死活不想娶她过门,便感觉多少那时有在意气用事。虽说林若曦的缺点不少,但是优点也很明显。有的时候,他就是需要一个能够善解人意,倾听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人在身边。在这一方面,自己对于她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走到当下的这一步是再也回不了头的李文轩,退缩放弃不符合他的性格。自己倒也不惧怕官场的凶险难测,毕竟危机和机遇往往是并存。懂得嘉靖皇帝都未必事事称心如意的他,微笑道:“承蒙娘子吉言,为夫一定努力而为,不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