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眼前只剩下床垫的婚床,萧靳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凸凸直跳,骇人的低压让乖巧跟在他身后的苏锦绣都颤了颤身体,怯生生地问。
“靳寒,你怎么了?”
她从他身后探出头打量着房间内的景象,在看到光秃秃的只剩下床垫的婚床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喜色,但声音却有些担忧,甚至还带着些忐忑。
“靳寒,萧太太是不是生气了……我这就去给她道歉。”
她顿了顿,特意拉长了语调:“只是她就算再生我的气,也至少要考虑到你的感受,毕竟她才是萧太太,难道不应该事事以你为先吗……”
事事以他为先?
萧靳寒冷笑。
如果是以前的南晚意自然是这样的,但现在的南晚意除了忤逆他,哪有半点顾及他?
心头的火苗越烧越旺,正巧佣人上来放置新的被单,萧靳寒便让佣人带苏锦绣去客房,而自己则气势汹汹地朝南晚意的新房间走去。
房间在走廊的末尾,距离婚房很远,显然就是不想再同他有交集的意思。
南晚意,她怎么敢!
萧靳寒走路都带着冷风,没几步就站到了南晚意房间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向下一转。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萧靳寒棱角分明的脸更显冷硬,压抑的怒气在眼中集结,猩红的血丝渐渐爬满瞳孔。
“开门。”
没人应声。
“南、晚、意。”
里面还是很安静。
他突然想起南晚意从萧氏医院逃离的那天,病房里也是这样安静。
萧靳寒的怒气中突然窜出一丝惊慌,连他都说不上那是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动作,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砰!
正在浴室吹头发的南晚意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关上吹风机,一股冷风已经从身后冲了过来,男人狠狠地扯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扯着往外拖。
“你干什么!”
她的心脏狂跳,是被惊吓后的余波,连反抗都没来及做,就被萧靳寒狠狠地甩在那张还有一半床罩都没套上的婚床上。
砰!
南晚意的小腿肚狠狠地撞在床沿上,身体整个向后倾倒,后脑勺猝不及防的砸出一声闷响,疼的她半天都没回过神。
耳朵里嗡嗡的,口腔里也有股铁锈的味道,她还没喘口气,男人凶狠的吻已经攻占了唇舌,手也探进了她的睡衣。
房间里是倒抽凉气的声音,有苏锦绣的,也有正在整理床单的佣人的。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到一阵扣子崩裂的声音。
王八蛋!
南晚意一巴掌打在萧靳寒脸上,力道之大,立刻有清晰的红印出现在男人脸上。
“靳寒!”
苏锦绣一声惊呼,萧靳寒回过头,眼底浮现的血色让后者都倒退了一步,佣人更是吓的连忙拽着苏锦绣往外走。
“我不走,”
苏锦绣哪里肯走,这里是她的房间,这是她的婚房,南晚意想在这里勾引萧靳寒,她做梦!
只见她向后退了一步,双腿一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这一声着实清脆,让萧靳寒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皱眉看着跪在地上,泪水奔流出眼眶的苏锦绣,冷眼看向身旁的佣人。
“还愣着干什么,没见苏小姐摔倒了,立刻将她扶回房里。”
佣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去扶,却没想到苏锦绣只是流泪,哑着嗓子说:“我没有摔倒,靳寒,我是特地给萧太太道歉的。”
南晚意还是头一次感谢苏锦绣的演技,要不是她这一跪,她根本就没办法从萧靳寒身下逃出来。
她忍着头疼,有些踉跄地翻下床,扶着床边缓缓站了起来,气息还有些不稳,就听见苏锦绣凄凄切切的声音说。
“萧太太,是我在警局里说错话得罪你,也是我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婚纱店,更是我求靳寒让我住在别墅的,您要怪就怪我,不要怪靳寒。”
“闭嘴。”
南晚意头晕的厉害,看人都有些重影,根本不想听苏锦绣的废话,想移动身体,可小腿肚却有些不听使唤地发颤。
“不用跪她,她不配。”
萧靳寒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此时连看都没看南晚意一眼,转身扶起苏锦绣。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南晚意嘴里的腥味又重了些,一口血憋在喉头,犹如鱼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哽的她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连眼角都带上了湿意。
鼻腔中有液体正在往外渗,她却像是没察觉般,狠狠地将那股凉意咽了下去。
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对狗男女面前。
苏锦绣似乎受宠若惊,目光却落在萧靳寒的脸上,有些心疼。
“可是靳寒,你的脸……”
萧靳寒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凶狠的力道扇在脸上的麻意。
“我不打女人,但,”
他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落在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的南晚意脸上,毫无感情地继续。
“萧太太应该可以自己动手。”
南晚意愣住,突然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萧靳寒,眼底像是带着尖利的勾子,死死地盯着他。
“如果我不呢?”
萧靳寒的脸色比她还要冷,但唇角却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可以试试。”
只要你不在乎南沐晨的死活,那就可以试试。
南晚意读懂了他的意思,读懂了他眼中的有恃无恐,甚至读出了他眼底看好戏的神情。
那不屑的,蔑视的,没有半点情感的眼神仿佛在说,南晚意,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你所谓的尊严,所谓的反抗不过是自欺欺人,可笑而又愚蠢。
她怔怔的盯着眼前这张冷酷的脸,渐渐和那个从人贩子手里护下她,对她伸出手的少年重合。
那时候他满脸都是淤青和鲜血,眼神也是冷厉肃杀的,可却成了照亮她心里的光,驱散那段黑暗时光的所有阴霾,但现在她突然觉得,或许这道光早就消失了。
南晚意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甚至比萧靳寒见过的任何一种笑都还要明媚,只是这笑容深处却是彻骨的寒凉,没有半点温度。
啪!
一巴掌甩在脸上,南晚意的脸都偏了过去,白皙的脸立刻浮出五道指印,而她却像是没感觉似的,缓慢地将头挪正,笑着看萧靳寒。
“这样可以吗?”
她的动作太利落,利落到连萧靳寒都愣住了,只定定地盯着她。
啪!
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另一边的脸也红了,甚至嘴角都带出了一丝血。
“还是这样?”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天鹅般的脖颈微微扬着,平静的就像当众自扇耳光的人不是她一样,,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满意了吗,萧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