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走进病房的时候,南晚意正在同一群聋哑孩子玩游戏。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明亮的没有丝毫阴影。
她用笔在便签纸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动物,每一个小动物都配上可爱的表情和文字,逗得孩子们呵呵直笑。
她不会说话,却比他听到的任何声音都要温柔。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伤害这样的姑娘,为什么有人能连续喂她吃精神错乱的药物五年,持续不断的虐打伤害她五年,甚至在五年内操作十余次大型手术。
小猫小狗尚且良善,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
——陆医生,你怎么了?
南晚意不经意的回眸,正巧望见陆向阳有些泛红的双眼。
“没有。”陆向阳别开脸,伸手抹掉眼尾的湿意:“睫毛进眼里,有点难受。”
孩子们见陆向阳来了,都懂事地回了自己的病房,让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南晚意将刚才画的一幅小太阳递到陆向阳面前,眉眼温和。
——陆医生,送给你。
“为什么是太阳?”陆向阳忍着嗓间的涩意,出声询问。
南晚意双手张开,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因为陆医生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看着她眼底的笑意,陆向阳再也忍不住了。
他呼出一口气,凝视着她干净温暖的眼睛,低沉而干涩地问。
“你不疼吗?”
南晚意疑惑。
——什么?
陆向阳指了指她腹部的位置,那里交错纵横分布着无数条伤口,包括那些手术的缝合伤口,又深吸了一口气。
“不疼吗?”
南晚意怔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疼的,被灌药的时候疼,被抽鞭子的时候疼,被按上手术台的时候疼……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疼可以有这么多种。
但是,她摇摇头,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
——已经过去了。
相比较那些再也无法离开疗养院的人,她已经很幸运了。
至少她还活着,这样就很好。
陆向阳心脏一抽一抽的,心中涌起失控的情绪就在这样温和的视线下平伏下来。
是的,已经过去了。
萧萧不会再经历和过去一样的经历,他会保护她,他会将她被夺走的一切都慢慢拿回来。
只要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他整理好情绪,直到所有呼吸都平复才缓缓开口:“抱歉失态了,只是有件事想征询你的意见。”
南晚意疑惑。
——什么?
“你想开口说话吗?”
开口,说话?
南晚意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我可以吗?
陆向阳点头,打开报告的第一页,指着那行诊断结果给她看。
“你的聋哑不是先天的,都是后天导致的,听力这块国内暂时还没有技术能够治愈,但经过适当的恢复,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口说话。”
南晚意捂住嘴,心跳若擂鼓。
她做梦都没想到还可以有开口说话的一天。
她眼眶红红的,有些颤抖地比着手势。
——需要我做什么?
陆向阳将她的欣喜期望看在眼里,累积在心底的疼痛终于稍有缓解。
“我会做一个详细的方案,因为是在我们医院的试点项目里,费用这块你不用担心,都会从公益基金里支付,如果能够成功,很多病患都能受益。”
南晚意重重地点头。
——我一定会配合治疗。
等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陆医生三番五次的救她,甚至还带给她说话的希望,她身上的钱还剩下一些,不知道他喜欢吃些什么。
冬日的冷风吹在身上,陆向阳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脖颈,有些心疼:“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就出来。”
南晚意点头,站在原地等他。
今夜天气很好,圆月当空,漫天星辰,即便是冬天,她也一点都不觉得冷。
一个刚带完姑娘堕完胎的年轻男人捅了捅身旁的同伴,小声问:“哎,你们看站在角落里那个女的,是不是和照片上找的要带到销金窟的,那个南什么晚的很像。”
“走近点看。”另一人走近几步观察了下,立刻欣喜若狂:“别说,还真像,愣着做什么赶紧抓了带到销金窟领赏!”
几人走到南晚身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捂住了她的口鼻把她弄晕,装作她醉酒的样子将她带上了车,朝销金窟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