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玉箫倒是回来的很快,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揣了个盒子,里面正躺着许锦言需要的九凤翠玉簪。
玉箫的神情很古怪,他皱着眉道“你……。”
玉箫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硬生生是把那句“你到底是不是我嫂子”的话咽回了肚子。
然后道“你要的可是这个?”
许锦言瞧了眼盒子,只见锦盒正中央摆着一支九条凤尾的簪子,纵使她从未见过,此刻只消一眼,她也能知道这便是九凤翠玉簪了,虽然是赝品,但依然精美绝伦。
她手微微一顿,眸光露出一闪而过的惊讶。
许锦言的目光在那支九凤翠玉簪上流连,这支簪子在前世赵斐的夺位之路上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太子和康王都曾在这支簪子上栽过跟头。
前世太子有一宠妾名叫孙慧儿,这孙慧儿生的貌美如花,一手琵琶弹得极好,太子是在江州办差时遇到的她,一见便惊为天人,悄悄的带回太子府,一度宠之专房。
但这个孙慧儿的出身并不简单,她是枢密使刘琦的女儿,自小跟着母亲在江州生活。至于她的母亲,背景更是不简单。
孙慧儿的母亲是当年“五王之乱”的五王之一桓王的玄孙女,算起辈分,孙慧儿和太子还是堂兄妹的关系。
当年“五王之乱”后,朝廷清洗五王势力,五王的家眷全部被株连,只有桓王次子冒死逃出。
桓王次子逃出之后便一直销声匿迹,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终老,生活一直极度困苦,儿子体弱多病,娶妻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独女。
这个独女便是孙慧儿的母亲,孙慧儿的母亲与枢密使刘琦识于微时,那时刘琦还没有科举,两人成了亲,生下了孙慧儿。但好景不长,刘琦上京赶考,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刘琦中了榜眼,被当时的宰相相中,做了宰相府的东床快婿,把江州的糟糠妻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或许是孽缘作祟,太子在江州恰好就瞧上了刘琦的女儿,桓王的后代孙慧儿。
而这件事却不知为何被张正所知晓,张正揭穿了孙慧儿乃是变乱的桓王后代,至于证据,就是那支伪造的九凤翠玉簪。
九凤翠玉簪是开国皇后的遗物,当年也是在“五王之乱”时丢失。若是将此事稍稍转个弯来,说当年此簪落在了桓王手中然后被桓王次子逃出时裹挟而走,便是极好证明孙慧儿身份的一计证据。庆裕帝一贯多疑,太子和曾经的逆党后代不清不楚,怎能不让庆裕帝对太子起疑心。
康王和这件事扯上联系就更为冤枉了,太子和孙慧儿相识是在江州巡抚的府邸里,当时孙慧儿是江州巡抚请来弹琵琶的歌姬之一。
倒霉的是,这位江州巡抚是康王妃的亲哥哥。
虽江州巡抚和康王并不知道孙慧儿此事原委,但太子康王一向势如水火,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实在引人遐想。
前世张正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派人在陛下面前“无意”的说上几句话,推波助澜,庆裕帝生性多疑,康王便无辜的背上了故意让太子和孙慧儿相识,引太子犯下与逆党纠缠不清罪名的嫌疑。
经过此事,孙慧儿当然难逃一死,而枢密使也被革了职,接着没过多久,江州巡抚也被左迁。而太子和康王虽然本人无事,势力却大大减退,尤其康王,前世这个时候英国公府已经倒了台,之后江州巡抚又被降职,康王几乎大半势力都消耗殆尽。
太子也自此被庆裕帝怀疑是否有掌握天下的能力。而之后补上江州巡抚和枢密使空缺的,都是赵斐的人。
前些日子许锦言设计救了章庆王府和英国公府,等于毁掉了前世赵斐通往帝位的半条路。她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因张正这样的人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赵斐,也一定会给张正施压,所以无论如何,张正近日都一定会出手。
而明日陛下寿诞便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样的日子,举国欢庆,高官显贵都会齐聚一堂,一旦发生了什么事,绝无遮掩的可能。
前世这个日子英国公府便被冤谋逆,阖府处斩,虽今生许锦言替英国公府摆脱了这一危机。但许锦言推测,张正不会放过庆裕帝寿诞这个日子,
她将前世的记忆过了好几遭,将赵斐夺位之路上的所有关窍一一推敲,独独觉得张正会拿九凤翠玉簪这件事做文章的可能性最大,一是因为这件事在前世发生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后,二是因为这件事掀起的风波一点儿也不比英国公府谋逆案小。
如果张正要在赵斐面前将英国公府计划失败这件事遮掩过去,揭穿孙慧儿身份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许锦言记得很清楚,后来这只九凤翠玉簪被庆裕帝收回。她做了端王妃以后,某一次宫宴上庆裕帝曾将这只簪子拿出来赏玩。
偏巧那一次赵斐喝多了,回端王府后便当着她的面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
赵斐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很清楚。
“不过是张正从遇奇斋买回来的假簪子,居然被一群蠢货捧成了个宝贝。”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支簪子是从遇奇斋买回来的,而且和张正关系密切。许锦言抬头看向玉箫道“掌柜确定要卖给我?”
玉箫莫名其妙道“不是你要买么?”
许锦言隐下眸中的惊讶,若是她的猜测正确,这支簪子明日可是有大用场的,即使不是明日,未来也一定会有大用。
若是张正和遇奇斋关系密切,那这样重要的簪子,遇奇斋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把这支簪子卖给她?许锦言拿起簪子,细细端详,“敢问掌柜,这只簪子价格几何?”
既然遇奇斋敢卖,那她就敢买。
玉箫是万万没想到,这胆大怪女人要的簪子居然是这一支,虽然他被张正发配来看大门,但是他也知道,这支簪子明日是有大用的。
结果张正熏心,居然这么轻易的把簪子拱手让人。
玉箫虽痛心疾首,但一想到张正若是娶妻有望,那他就可以摆脱看大门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这样一想,玉箫的心情就变得好了一些,他肉痛的看着那支簪子,心一横对许锦言道“不……不要钱,但需姑娘答应遇奇斋一件事。”
许锦言疑道“什么事”
玉箫陡然眉飞色舞道“做我们遇奇斋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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