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回家去,就与夫人说要重新找一个来家里做饭的人,夫人原是不肯,可听了先生一番话,也是越想越后怕。
“那日她确是回来过一趟,说是腌的菜怎么了,我也没有听清楚,也没有管她,谁知道她竟去了你的诊室。”
那李氏平日里爱说爱笑,是个爽朗之人,说的话也都是曹夫人爱听的,却不想竟是个如此毒辣之人。
“好,那我即刻便开始找,可是放眼整个村中,谁合适呢?”
此时小月来了曹家,是吴平顺的腰疾又犯了,来给他拿药。
曹先生去拿药,曹夫人留小月在堂屋里说话:“小月,近日李氏去伺候她闺女的月子,之后又要筹备他儿子的婚事,一时来不了我这里了,我又不善烹饪,与先生商量再找一个做饭的,你说这村里谁合适?”
小月性子敦厚,却不是傻的,只是做饭,她心里清楚这是个不错的活计。
“夫人既然问了我,那我便举荐一人。”
“谁?”
“我婆婆。”
麦收前,小月和大刚就已经成亲了,到如今已经有半年了,她的婆婆,自然就是暮家对门的刘氏。
曹夫人与刘氏没什么交集,不了解她的为人,不过她信小月,既然小月说行,那就一定行。
“那好,叫你婆婆来一趟吧!”
小月拿了药,喜滋滋的回了家,大刚正在院子里翻晒刚收回来的花生。见小月满脸喜色,大刚问:“出去拿个药你有啥可高兴的,笑得跟花儿似的。”
小月索性笑得更开了:“有好事呢!”
“啥好事,你捡着钱了?”
“差不多,不过这件事还能讨好我婆婆。”
“还有这么好的事?快说说啥事。”
“李氏婶婶最近家里事多,不能去曹先生家做饭了,他们想再找一个人。”
大刚听了也是满脸喜色:“你举荐了我娘?”
小月点头笑着:“是,夫人让婆婆过去呢!你快去叫她。”
“好。”
大刚丢下手里的活儿就跑,生怕这营生被别人抢走了。刘氏听了大刚的话,自然也是高兴万分,立刻收拾利落就去了曹先生家。
刘氏也是个爱说爱笑的,不怵头见人,她与曹夫人虽然不熟,但是也见过,眼前的客气话自是说得不错。
她的性格与李氏有些相似,入得了曹夫人的眼,便说让她试试。
刘氏去厨房看了,就着里面的几样菜做了顿饭。饭菜摆上来,曹先生夫妇二人一看,还是有模有样的。再尝尝,味道比李氏做的还好些,也许是吃李氏做的饭太久了,偶然换个口味,觉得新鲜。
夫妇二人相视点头,曹夫人当即告诉刘氏:“从今日你便算是正式上工了,以后日日都来,除了做饭,再帮忙收拾收拾家里,一个月一吊钱。”
一吊钱,与在工坊做事的大刚赚得差不多,刘氏立刻行礼道谢,又去收拾厨房,曹先生喊照儿过来吃饭。
刘氏做完了事回家的时候,正看见李氏出门来拿柴做饭。她心里纳闷,前几日才听梁氏抱怨过,说李氏来伺候月子,那是横草不往竖里拿。孩子的尿布是一块都没有洗过,灶屋是进都不进,今日怎么是她在拿柴做饭。
“怎么是你做饭,梁氏呢?”
李氏道:“她旧病犯了,去镇上她姑娘那里了,我闺女还坐月子呢!我不做饭你给做啊!”
刘氏得意洋洋道:“我家的饭还没有人做呢!我是才做完曹家的饭赶回来的!”
“你说什么,曹家,哪个曹家?”
刘氏呵呵一笑:“咱村里还有其他曹家吗?”
“不是说好的,我伺候完闺女月子就回去,他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李氏顾不上再拿柴做饭,大步跑去了曹家,一进门就问曹夫人:“夫人,您怎的能说话不算数,说好等我伺候完秀英的月子就回来的,你们怎么能将差事给了别人?”
曹先生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咳嗽一声道:“李氏,前几日我不在时,你是否进过我的诊室,动过我的药?”
她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氏神色一惊,又强装镇定道:“进是进过,可我只是进去打扫,并没有动过您的药啊!”
曹先生将一个药瓶举起来:“那这个又是什么?你可知道,你此举与投毒无异,若是去见官,一顿板子算轻的,是烟儿念及嫂子和侄儿,才不予追究。”
李氏做贼心虚,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先生,我给梁氏吃的不过是清凉丹,可不是什么毒药啊!”
曹先生少有的大怒,一拍桌子道:“病人用错了药,与服毒何异!”
暮烟说过这件事不用他管,可是看着李氏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氏知道,差事肯定是丢了,再寻不回来了。好在从暮家弄走了一笔钱,儿子的婚事总算是有眉目了。
离开曹家回暮家,她将这丢差事的恨都记在暮烟头上,盘算着要如何从他们身上榨出更多钱财。
说是去做饭,半天不见灶屋里有动静,暮丰正想出门去看,李氏抱了柴回来了。
“岳母,怎的去那么久?”
李氏心里窝着火,也顾不上再跟他陪笑脸,怒气冲冲道:“怎的去那么久,为了给秀英伺候月子,我在曹家的差事都丢了,被对门那婆娘抢了去。那可是一个月一吊钱,叫我今后可如何是好,我儿子成亲还等着用钱呢!”
说着,李氏可怜巴巴抹起了眼泪,暮丰觉得她是因为要帮自己才丢了差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岳母您不用担心,大舅哥娶亲若是缺钱,先从我们家借便是了,等日后有了再还。”
李氏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儿:“彩礼十二两,再加上办酒席要十两,二十二两。”
“行,钱袋就在秀英那里,让她给您取了,先将大舅哥的婚事办了。”
“这要不要问问你娘?”
“不用,我娘为人一向宽厚,她不会计较这些的,再说咱们都是亲戚,您也是为了我们才丢了差事。”
这个傻小子,他娘的宽厚从来都是对他,对别人,她何曾宽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