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准备再去送梁兰,马车才驶上主街,梁兰却说:“烟儿,我想去你的铺子里看看!”
“好啊!之前叫你去你不肯去,现在终于肯去了?”
她将手里的鞭子一甩,马车驶上了去浅水镇的路。
回到镇上,暮烟让小柱子帮忙去还马车,她带着梁兰进了烟火巷的铺子。
梁兰将铺子里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你这些丝绸和茶叶,都是临安的货色,较之,我更喜欢蜀锦。还有茶叶,我更喜欢庐陵的高山云雾。”
这一开口,就是个有见识的,看来她之前说的不想读书了,怕是无书可读了吧!
梁兰看看坐在柜台后的曹璋:“这是妹妹请的掌柜?”
曹璋起身道:“在下只是个账房先生。”
梁兰道:“那你们这里还缺个掌柜的,烟儿你看我怎么样?”
此时小柱子正从外面进来:“我看不怎么样,就你,想做掌柜的?”
梁兰转身看着小柱子:“你又是谁?”
暮烟解释道:“这是我商行的掌柜,刘玉柱。”
梁兰瞥了她一眼:“怪不得,是怕我抢了他的活计。”
小柱子不服气道:“咱公平竞争,有本事来抢!”
今日在钟家,暮烟重新认识了梁兰,此时她自己提出要做掌柜的,暮烟还真是对她有所期待。若她真是可用之人,既可靠,又贴心,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那便比试一下。只一日看不出什么,你们每人轮流做三日掌柜的,商行和铺子都管着,谁的营业额高算胜,请曹先生作证。”
两人都拍手说好,遂决定比试从明日开始,小柱子又说:“明日是集日,较平日来镇上的人多,生意也会好些,我就让与她先来。”
梁兰不屑道:“无所谓,我让与你先来,只是到时候输了可别耍赖。”
小柱子跑去拿了纸笔过来:“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他拿起笔就要写,却被暮烟拦住了:“等等。”
“怎么,你要亲自写,就你那字……”
暮烟在小柱子肩上打了一巴掌:“又笑话我的字,让兰姐姐写。”
她是想借机看看梁兰的字,梁兰过来将纸抹平,执起笔开始写。
赌约:今有刘玉柱与梁兰立下赌约,三日为限……
见暮烟和小柱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曹璋也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道:“这字不错啊!秀气中有风骨。”
暮烟和小柱子嘴上没说,却都不得不赞同。赌约写好了,两人签字画押,交给曹璋保管。
前三日是小柱子做掌柜,他的促销之法,无外呼就是让伙计在门外招揽客人,做些降价促销和小赠送。
经过曹璋核算,他这三日的营业额确实较平日高了些。
接下来就是梁兰来做掌柜的,第一样她便占了下风,商行和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小柱子的人。
暮烟也好奇梁兰会怎么做,一早便来铺子里看热闹。
铺子开门之前,梁兰将伙计都召集到一起,然后问暮烟:“东家,我既是掌柜的,可有权利责罚任免这些伙计?”
暮烟点点头:“自然是有。”
梁兰转头面向伙计们:“你们可都听见了,若想保住差事,就尽责当差,切莫叫我为难。”
伙计们都知道她是暮烟的表姐,自然是不敢怠慢,不过要如何促销,还是要听梁兰的。
梁兰拿过纸笔写了份价目单,让伙计贴到门外去,伙计看了一眼她写的价格,惊问道:“这怎么比往日价格还高了?”
暮烟和曹璋都看着梁兰,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兰负手道:“不日南疆将有战事,南货进不来,丝绸是卖一匹少一匹,茶叶是卖一两少一两,文房四宝,甚至米粮都是一样。”
“姐姐,这谎可撒不得,军中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梁兰笑道:“这又不是军中,我也不是带兵的将军,不过是个小小的民女,他们的军规责罚不到我。”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妥”,陆君铭一步踏进门来:“南疆确有战事,我父亲已就职游击将军,带兵御敌了。”
他终于做了真正的将军!
“那朝中?”
“义王做了皇帝。”
梁兰不关心别的,只关心自己做掌柜这三日的营业额。南货进不来的消息一传出去,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她又将货物的价格往上调了一成。
暮烟立刻吩咐伙计去告诉小柱子,出去收南货,将附近的南货,无论何物,都悉数收回来。
“南货真的进不来了?”暮烟问陆君铭。
“至少济州是进不来了。”
梁兰插言道:“那何不去蜀中进货,只是路远了点,周期长一点而已。”
暮烟也想过组织商队,不过之前资金不富余,也没有合适的人带队。
陆君铭道:“蜀中自成一国,与我们北偃关系尚可,亦可将珍贵的南货转道蜀中再运回来,路途遥远,自然得是非常珍贵的货物。”
暮烟想起历史书上的古代地图,蜀道有五条,都是从蜀中翻越秦岭到达陕西境内。
“蜀道难,非常人能够走通的,不过听说有马帮商队常年冒险行走在蜀道之上。不如,在陕西境内设个周转之地,在那里交接货物。”
只三日,商行和铺子里的南货几乎被抢购一空,不用问,梁兰与小柱子的赌约,是梁兰赢了。
小柱子叹她命好,梁兰却说这是天意,她就该是这铺子里的掌柜。
暮烟道:“如今铺子里都没有多少货了,姐姐这掌柜可有什么办法?”
梁兰不屑道:“没有南货,还有西货,东货,北货,再进别的货不就是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她话糙理不糙,说得有道理,连陆君铭都说这个掌柜的请对了,只可惜她是个女孩子,不方便出门去进货。
“不用太远了,就咱们方圆几十里内,就有许多货物可以贩回来卖。付家镇的黑磁,永明镇的布匹,都是拿得出手的货物。”
“既然表姐对货物如此熟悉,不如你就亲自跑一趟吧!让刘掌柜去给你帮忙。”
听说让小柱子给她打下手,梁兰立刻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