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暮烟舅舅家的两个表哥来拜年,初四暮丰去舅舅家拜年。
这两天家里没什么事,在往年此时,梁氏都要与村里的妇人们凑在一处,摸上两把纸牌,可今年,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当事人暮玲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死都不会嫁给那个傻子,大不了就一根绳子了结。
暮烟可不想让跳井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她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他想让陆君铭去通知钟诚,让他也在初六来提亲,他们一起将那件事搅黄。
她说去找陆君铭对账,便出门去了。先去了陆太公家,陆君铭不在,她便一个人走去了镇上。
娇兰坊的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小柱子立刻跑了过来,见是暮烟便说:“我还说呢!正月里不让动针线,该是没人来,娘子能歇歇了,原来是你,找君铭?”
暮烟点点头:“他在吗?”
“在,这两日娘子身子不大舒坦,他一直在身边陪着。”
“娘子病了?”
“也不算病,就是不太舒坦。”
陆君铭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见是暮烟,便问道:“你咋来了?有事儿?”
“有点事,也不算什么事。”
焦氏在屋里问道:“是烟儿吗?快进来。”
暮烟进屋,见焦氏正歪在榻上歇着,她行了礼,问了好,焦氏这才懒洋洋地坐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个红色的绸缎福袋递给她:“就说咱娘俩有缘,我猜着你今日就会来,红包都给你准备好了。”
暮烟推辞,陆君铭道:“快拿着吧!别让我娘着急。”她只好拿着。
这时她想起答应过花氏,要给照儿大红包的,便就着焦氏的福袋,又往里添了些钱:“娘子既然身子不舒服,就歇着吧!我就不叨扰了,我们去铺子里看看,盘盘货,对对账。”
焦氏休息怕吵,小柱子在院子里走路都要蹑手蹑脚,浑身不自在,他也想跟他们去,陆君铭便答应了。
三人刚走到街上,正遇上周良生走过,他朝暮烟拱手道:“暮姐姐,你们铺子开张了?我正想买你们的礼盒呢!”
暮烟道:“还没开张,不过你想买礼盒容易,跟我们去拿吧!”
四人一起去了吴家的院子,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极诱人的香气,不是炖猪肉,不知道是煮的啥。花氏和照儿从灶屋里迎了出来,大家互相拜年问好。
暮烟将红包递给照儿:“照儿,姐姐给你的大红包,快拿着。”
照儿看看花氏,花氏一看那福袋鼓鼓囊囊,就知道里面钱不少,急忙过来拦着:“我们已经沾了你们不少光了,不必给这么大红包,是个意思就行了。”
暮烟将福袋塞进照儿手里:“拿着吧!咱们是互相照顾,你们平日也没少帮我们。”
花氏朝冒着热气的灶屋看了一眼:“行,那我们收下,这都快午时了,不如你们就留下来吃饭吧!正好我刚炖了一锅羊脊骨,煮好的羊杂碎也还有不少呢!我们娘俩吃不了多少。”
陆君铭第一个答应:“好啊!这香味还真叫人拔不动腿呢!”
周良生催着暮烟给他拿礼盒,他拿着礼盒往外走,期间回了好几次头,大概也是被那香味吸引。
花氏催促照儿去擦桌子摆凳子,准备碗筷。口中连声说着:“这院子里很久不这么热闹了。”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自从她男人去世,连串门的都很少来。今日这几个孩子一来,照儿也高兴得很,忙着招呼大家坐。
香喷喷的羊脊骨才端上来,门口又传来周良生的声音:“照儿。”
照儿跑了出去,见周良生手里提着个篮子:“良生哥哥你咋又回来了?”
周良生道:“我怕你们只吃羊脊骨太单调,给你们送了些卤肉熏肠来。”
陆君铭在屋里说:“我看你就是被这羊脊骨的香味给馋回来的,想吃就说想吃,还拐弯抹角的。”
花氏也出来招呼他:“这孩子,想吃就吃,多着呢!还拿啥东西,真是外道。”
周良生将篮子交给花氏,让她帮忙切一切,他坐在桌前,见桌子中间摆着一盆热腾腾的羊脊骨,正散发出惹人口水的香气。
“吴家婶婶,你是咋炖的,这羊骨头叫你炖得这么香。”
陆君铭拿起块骨头递到他手上:“不用拍马屁也有你吃的。”
周良生接过羊脊骨咬了一口,连赞真香:“婶婶你这都能开馆子了,比羊汤馆炖的都香。”
花氏一边切肉一边说:“那是,他们一锅料要炖几回肉,哪有我的料足,那味道肯定不一样。”
一大盘卤肉熏肠端上来,暮烟说:“这都是肉,吃多了腻,大嫂你再去帮我们盛点小菜过来吧!”
花氏答应着去了,脸上一直带着笑,步子都轻盈得很。
周良生说:“你们都叫他大嫂,我叫婶婶,这差了辈分啊!”
陆君铭说:“那你怪谁,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周良生看看照儿:“照儿是比咱们小一点,可你们叫他娘大嫂,难道让他叫你们叔叔姑姑不成不成?”
平日里照儿也是叫暮烟姐姐的,他们叫花氏大嫂也只是顺口一叫,没有细想,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乱。
陆君铭看看暮烟:“要不咱也改叫婶婶,就怕把人家叫老了,人家不乐意。”
照儿一边啃骨头,眯起小眼睛笑嘻嘻道:“同桌吃饭就是兄弟,不如咱们结拜吧!那样你们就都顺理成章叫我娘干娘。”
几人互相看看,小柱子第一个响应:“我同意,我家里没有亲人了,若是结拜了,我便有了干娘又有了兄弟。”
陆君铭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我没拿你当兄弟吗?”
小柱子苦着脸说:“当兄弟那不还不是兄弟吗?若是结拜了,那才是真兄弟。”
陆君铭一拍桌子:“成,结拜就结拜!”
周良生也举手响应:“也算我一个。”
“有你的啥,你家里不是有亲兄弟?”
“那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你们!”
这时候花氏端着碗进来,小柱子第一个叫了声“干娘”,其他三人也都齐声叫了,花氏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叫愣了。
“这是咋了,没喝就多了。”
她一说喝,周良生想起他篮子里还带了酒,立刻跑过去把酒坛子拿起来:“看,还有酒。”
陆君铭伸手让他快拿过来:“冲这坛酒,你这兄弟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