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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误中副车(1 / 1)

这招含光,陈安以内廷圆满的修为都无法推动,必须要等到天象境界才可以施展,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借光而遁便是其一。

事实上陈安用承影剑法率先出击时,并没有什么计划,只是想着打破对峙,寻觅机会。谁知,他们纷纷出手后,却又都默契的没有引动天地元气,这种做法正合陈安之意的同时,又不由让他产生许多联想,莫非这三人也都是黑户,不为云州上层所容。

如此这般,陈安才敢想着将他们聚集,方便自己逃脱。不然就算没有天地元气加持,他们分出两人对付自己,一人掠阵,自己也要束手就擒。

好在他们三人看起来真的是身份不明不白,同样不想纠缠过久,一出手就是三人齐上,意图以雷霆之势将陈安拿下,这才给了陈安逃脱的机会。

不错,他一开始的目的便是逃,在别人地盘上,硬抗对方三个同阶,那得有多傻。

后院围墙近在眼前,甚至陈安已经单手搭在了围墙之上,但恰在此时异变陡生,一种恍惚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大脑。

天上的月光似乎一下变得柔和了许多,让人心中宁静,无思无想。

院中的花草,空中的微风,湖中的锦鲤,俱都变的色彩鲜明,是那样的真实可信。它们就是这么美丽着,这么漂亮着,这么宁静安详着。没有血腥争执,没有不谐纷乱,没有对立两分,让人看了心湖波澜不起,精神宠辱不惊,甚或无有敌我之辨。

同一时间他周围的元气大海陡然凝固,陈安就像被封存在琥珀中的小虫一样,被牢牢禁锢住。这本是天象境最浅显的对元气大海的操控方法,对同样天象境的存在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要轻轻一争便能脱困。

可陈安偏偏就是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念头,甚至连逃生的都在逐渐下降。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响,反复念叨:“无善无恶,争执不起,留待往后,守中不发……”

无善无恶心之体,那是赤子初心,无善恶之分,无敌我之辨,无争执之念,这是对世界的真诚,对造物的感动。

“接天正卿”江泰到了,这个念头在陈安脑海中闪过,但却像投入大海中的石子,没有溅起一丝波澜。宁静的心湖上只有放下一切争执,面向初心的澄澈。

身后的鸢杰等人,此时也反应过来,手持钢刀利剑,婉转剑花,荡起刀风,向着陈安所在扑来,可此时的陈安还在迷惘之中。

无数次生死搏杀历练出的心智不断的提醒着他危险的到来,却又都被那善恶不起,争执不生的念头强行镇压下去,他想要有所作为,却又那样的无力,如同被鬼压床,一阵绵软无力。

这不过眨眼之间的变化,但对陈安来说却好像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就在鸢杰钢刀高举,陈安便要引颈就戮之时。那无思无想,善恶不存的意境陡然间迟滞了一个刹那,长史府正堂那边,一股惊天气势冲出,冲霄的浩然之气回荡,镇压住天地元气的肆虐。

不知出了何事的鸢杰等人动作不由一顿,下意识地回首向那方位望去,反而是陈安凭借着超绝的心智,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噗”的一声,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果断逆转了筋脉,刀刮筋骨的剧痛,终于使他清醒了片刻,借着这股剧痛的残留,陈安再也顾不得隐藏,而是毫不犹豫的共鸣了元气,大量庚金之气被从元气大海中抽出,环绕周身,裹着他撞碎围墙,冲进隔壁,用力过猛之下,连带隔壁大宅的一间花房也给撞塌。

借着腾起的烟雾,陈安迅速遁走,奔跑的同时,他以过人的心智在逆转筋脉的震荡还未平复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又闭合了窍穴,断开元气大海的联系。让刚把气机锁定他的鸢杰等人,再次失去了他的踪影。

这还没完,他明净灵台,感受着周围上洛监察大阵的探测,脑海中观想着各种剑意剑势,变换着气机,以此摆脱追溯。

他不知道长史府中出了何等变故,但他却知道这等变故着实救了自己一命,若还不知把握。那可真是与人无尤了。

自己与外景大成的差距还真是大啊,同样是绝世,自己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却差点被生擒,枉自己还自大的以为即便是江泰当面,也能走上几招呢。

这个打击,让陈安苦笑不已。吟风阁是不能再回了,小五这个身份肯定是暴露了,就算这些事与自己无关,依着那些大人物的心性,也绝对会把自己当作不稳定因素,率先清除。可现在自己躲到哪里去呢?

亡命奔逃之际,他忽地灵光电闪,想通了一件事情:鸢杰等人在文轩台等候的人并非自己,而是那个最后造成江泰爆发的人。自己只不过因缘际会,倒霉的卷入了某个阴谋之中。或许鸢杰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为何而来。这种认知让陈安大叹晦气,不想竟生出这许多枝节。找不到小光的下落不甘心,若冒然卷入上洛城中的争斗也是粉身碎骨的结局,真是进退维谷。

但陈安到底非是凡人,循着阴暗路径逃命的同时,双目转动,思索着利弊,不因一时的失利而沮丧。

自己不是对方的主要目标,顶多算是个搅局的,监察大阵不会一直锁定自己,自己有很大把握逃出升天。没有那生死一线的紧迫感,陈安更冷静从容了几分,继续思索道:不想外景武者竟强大至斯,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不过好在自己的目标只是鸢杰,况且也不定要与之分个生死,只是要找寻小光的下落而已。本来自己还焦急,万一鸢杰将小光送与仙门自己该如何自处,现下云州大乱,有很大可能鸢杰背后的仙门势力也被牵扯出来,到时候正好适合自己浑水摸鱼。既然如此,那自己还逃什么,躲藏一处,等着敌人灯下黑,才是正途。

陈安一边继续奔行,一边揉搓脸颊,恢复了本来面貌,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坚毅,有一种名为疯狂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

他感应着身后被彻底甩脱的追兵,没有继续向云州城外出逃,而是猛然掉头,又向内城行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些人有阴谋,玄王也不是好相与,自己只要寻一地躲藏,静待事态发展,不时还能仗着身份莫测,两边撩拨一下。只等事态扩大,再浑水摸鱼。

如此想着,陈安半点也没有玩火的自觉,他强压下伤势,咽下喉头逆血,保持着灵台清明,思索着何处消息灵通,往来无碍,又隐蔽清静之所,可以让自己暂歇。

渐渐的,他的身影隐没在内城边缘的民居之中。

看着陈安消失的身影,苏晗收回目光,玩味笑道:“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方和不甚在意地回道:“一个不知天时的小家伙,如今朝廷、藩王、世家、外族、仙门……多方势力汇聚云州,一个不甚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这趟浑水也是他可以趟的?”

他习惯性地与苏晗抬杠,但眼神中望着陈安消失的地方,也有着一丝赞赏。

“他这不是全身而退了吗?”苏晗假装没看见,语气轻松好似看了一场大戏,继续与方和拌嘴道。

“侥幸罢了,可一不可再。”方和依旧笃定,证就太一万化真身让他自信了不少,不再有之前,强自镇定的惶惶之态。

“不过话说回来了,”苏晗终于把注意力拉回到了方和身上,调侃道:“你不是急着回去安排后路吗,怎么有闲心和我在这侃大山?”

“有些事情,总要看看清楚,才好去做,”方和的神色逐渐凝重:“我本以为证就法身当可庇护下面的儿郎们元气不失,谁知看如今情状这云州局势比我想象的更复杂,日后万一,实难预料。”

苏晗虽事不关己,但还是出言安慰了一句道:“你也别太过疑虑,我倒反而觉得,这云州就算乱,也乱的有限。”

“哦?”方和稀奇道:“愿闻高见。”

苏晗并非一味出言宽慰,似是早有想法,闻言从容道:“先说朝廷,这次之事,如果无其他势力插手,帝云庭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但如此鱼龙混杂的局面,若不想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帝云庭这老狐狸的态度绝对是暧昧不明;再者就玄王,他便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刚愎昏聩,可好歹虎毒不食子,若不想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绝对会早做准备控制局面;而西北贫瘠,门派不兴,家族不起,所谓世家不过就一个张掖姜家罢了,余者皆不足为虑,他姜家孤掌难鸣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除去被聂海峰追的如过街老鼠一般的魔门,散落不堪的邪道以及现下和朝廷好的蜜里调油的门派势力,最后就只剩下外族和仙门。这两家如今对大乾忌惮甚深,若不想触动帝云庭敏感的神经,是不会下太大力气的,否则那是逼着帝恒和帝云庭联手。所以说有帝恒和帝云庭这两尊大神镇着,这云州就算乱,也是小乱。”

闻听这番言论,方和陷入沉思,好半晌才醒悟过来,惊奇地看着苏晗:“你竟能说出这番话来,还是我认识的徐大少吗?”

“哼哼,本少爷这叫真人不露相。”苏晗臭屁的回答,其实心里另有一番吐槽:“骚年,有空多上网刷刷帖子,到起点浏览浏览小白文,你也行的。”

方和白了他一眼,告辞道:“算了,不和你在这闲扯了,无论这云州是大乱还是小乱,家事总要处理的,我还要去西域一趟,你要去云霄峰送死,我也不拦着你,自便吧。”说完,他就要离开,想了想还是又补上一言:“天机不测,莫要自误。”

话音一落,他身影淡化,直接融入元气大海,消失无踪,而周围的上洛监察大阵却没有半点反应。

苏晗对他说走就走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行径比了个中指,他这次来可是帮了好大的忙,到最后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捞到,真是晦气。

最后看了一眼周曹堪堪反应过来要大索全城的云州城卫兵,也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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