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是浑身发着颤走近木屋的。
屋门前，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青色衣裳，披着一身风华，就这样重新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两行滚烫的清泪落下。
只一个背影，姜姒就能认出他来。
“子胥哥哥。”
姜姒近乎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他霍然回首，依旧是少女时百般思慕的少年郎的模样。
姜姒的胸口一阵隐痛，她伸手捂住，那里曾受过伤。
结过的痂掉了，还是会留下痛的痕迹。
秦子胥伸手。
姜姒却退后一步。
“阿苒。”秦子胥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姜姒擦掉眼角的泪，无比冷静的望向北燕太子。
“阿苒我……”
“你闭嘴。”姜姒怒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郁修染。
“北燕太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告诉我望春楼的秘密么？”
“咳咳”，夜风有点大，郁修染在姜姒的迫视下，不禁咳嗽两声。
他的小马夫连忙拿来一件大氅替他披上。
“本宫听闻姜小姐与西凉第一小侯相识……”
姜姒笑的愈发的冷，她大袖一甩，掉头就走“不好意思，不相识。”
她平时不是这么喜欢打断别人话的人，但现在……她忍不了。
“阿苒，你等等。”秦子胥快步冲上前握住姜姒的手腕。
“干什么？”秦子胥被毫不留情的甩开。
女子的决绝也让他的心凉了一半。
“我再说最后一遍，秦子胥，我不欠你的。就算在西凉那段日子里你对我百般照顾，你射的落日弓那一箭，也够抵偿了吧？！”
“可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曾精心守护的西凉灭亡，真的忍心看百姓流离失所吗？”秦子胥的声音刺骨的凉。
姜姒的脚步猛的一顿。
但她没有转身。
秦子胥追上来继续说。
“天朝势力强大，已经对我西凉边界偷袭数次。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但只要我们有人稍微忍不住，出手反击一下，天朝抓住这个借口，一定会大肆讨伐！到时候就是天下大祸啊！”
“现在我们没有办法，要么就是把天朝公主娶回来当祖宗一样好生供着，要么就是奉上各自的公主联姻。”
姜姒不屑的冷笑“真是可笑，一个国家的兴亡，居然要女人还做筹码。”
“可那些你守护的子民呢？我们不这么做牺牲，根本别无他法！”
“说的这么信誓旦旦与我何干？我与西凉没有关系了，就算是有，我区区一介逃犯，又能管得了什么？”姜姒看向他“每次都是这样，皇族内部大权旁落，庸臣当道。什么本事没有，一有困难就往我身上推，凭什么？这些年我替西凉征战，讨伐的还少吗？！”
“阿苒，算我求你。”秦子胥微微低下了头。
姜姒的心一阵大痛。
十年啊！
十年青梅竹马，十年相依为命。她一介孤女郡主能够扶摇直上，靠的是秦子胥的力挺。秦子胥能成为西凉第一侯爷，靠的是她的计谋。
他们本是绝配。
可他还是这样，数月前的宫变夺权，他就是这样为了权利放弃自己。
现在他还想让自己做什么！
姜姒嘴角泛着苦涩。
她轻轻走上前去，仰头凑近秦子胥。
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郁修染很自觉的转过身。
“阿苒……”秦子胥闭上眼睛。
可他没有等来唇上温柔的印记。
“嗤”一柄银亮的小刀刺入他的腹中。
秦子胥震惊的睁开眼睛，腹中剧痛无比。
姜姒立刻退后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痛吗？”她冷笑“当初，我可是比你痛的多。”
你至少还有这个身份，你至少还有大公主陪伴。
我呢？亡命天涯，身负重伤，连身份姓名都见不得光！
“你怎么……”
郁修染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秦子胥的伤势。
“你们两个混到一起，不就是想合力抵抗天朝吗？别做梦了，不谈兵力，光是国土，西凉和北燕加起来都没有天朝三分之一大。还挣扎什么？”
郁修染直起身子，“因为有郡主你啊，你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卫帝很赏识你，只要你做了女官，里因外合，我们并非没有胜算。”
“啊哈哈哈哈，好一个里因外合！”姜姒就差拍手鼓掌了。
“所以秦子胥，你也要我当这个卫帝跟前，一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的内奸吗？”
秦子胥捂着腹部，头低的更深了。
但姜姒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不能拒绝，秦子胥已经找到了天朝，还和北燕太子联手。
如果她拒绝，那么他们很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公布于众。
如此，她将万劫不复。
“好，我答应你们。不过我是姜姒，那个长安郡主，早死了。”
她背过身，侧了半张脸，“今日这一刀，是还你曾经。秦子胥，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自此除了利益关系，两不相欠。”
姜姒冲出密林，一匹棕红骏马却早已等在林外。
那人从石头上跳下来，摸出一方帕子递给她，轻轻地说，“哭够了？”
－－－－－－题外话－－－－－－
啦啦啦前任纠葛，一刀上去，毫不拖泥带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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