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良妃(1 / 1)

年少时的良妃对未来的日子也有过憧憬,哪怕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嫁入高门,为娘家拉关系,却又向往着凭着自身的能力有一番作为。比如她嫁入一位没落家族的贫寒文士,靠她的才干,她最终撑起了家,还助她的丈夫位极人臣……这可比一开始就成为高高在上的官眷有趣多了。

当然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的妄想,家里是不会让她嫁给什么落迫文士,除非她中了庶妹的暗算不得不下嫁,偏她也不会这么蠢,自己上赶着把她自己的下半辈子作坏了。虽是如此,她却还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振兴夫家而努力,日日总要翻那些史书来看。

家里的庶妹喜欢外祖家的霍家表兄,或者说是喜欢显赫的霍家。霍家表兄温润如玉,对谁都是副笑脸,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她的庶妹,也难怪自家庶妹会乱想。良妃只要一想到将来会乱想的不止一个庶妹,便觉得霍家表兄并不是良配。再者,她的娘亲跟舅母关系似乎不好,两人见面都带着三分笑,但是言语间却藏着机锋。

霍舅母对她倒是极好,一直在说将来能娶到她的定是有福气的,良妃却知道霍舅母是为了讨好她的外祖母霍老夫人才这么说的,并不是真心觉得她好,不然也不会拦着她跟霍表兄相处又给霍表兄安排了几个美婢,还时常用言语勾着她的庶妹,让她的心都大了。

良妃饱读诗书,对霍舅母私下的手段颇有些看不上眼,也觉得她不会教儿子,没把儿子教好还把儿子的后院弄得一团糟,真真是个只盯着眼前的浅薄妇人。世间浅薄的妇人又何止她一个,一想到将来出嫁,还得跟后院的妇人打交道,良妃也有几分厌烦,要是有那等后院清静的高门公子就好了。

她也知道这是比她嫁给寒门文士更不切实际的妄想,世间男人爱作潇洒风流状,仿佛这样才是真名士,偏还真有那等无知的女子愿意捧场,让他们越发随意。这些女子难道不知,她们的行为让女子的处境更加艰难?如果是她……罢了,就是她若是入了高门,也是不得不随波逐流的。

这日,她又参加自家哥哥举办的文会。大齐对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哪怕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也是能戴着帷帽出来跟男子聚会的。这帷帽戴与不戴其实并没有分别,反正见了人就会把帷幕掀开,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文会办在郊外,正是春日明媚的时候,除了他们,还有许多少男少女结伴出游。参加文会的男子良妃先前都见过,同来的女子也都是良妃的熟人,里面有一位华小姐,是哥哥好友的妹妹,良妃与她最是要好。听说许华两家有意议亲,她假装不知,跟华小姐却更亲近了。

说是文会,众人也只是就着春景念几名诗,大都还是以玩耍为主。一群人玩了一阵便三三两两地散开,良妃见哥哥去另一边跟一个熟人打招呼,便陪着华小姐去边上赏花,两人还说了些许打趣的话,都是少女间常会有说的跟姻缘相关的话题。

说得正高兴,两人听到边上有吵闹声,探声望去正是刚刚哥哥去的方向,良妃马上让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一边也带着华小姐往那儿走。两人走了一半,去探听的丫头就回来说有两拔人打起来,还有人受了伤,现下也不知道受伤的是谁,只知那人穿着一身蓝衫。

良妃的哥哥那天正好穿着蓝衫。

良妃一听,当即变了脸色,还是边上华小姐着急的声音把她唤回了神。

“怎么办,会不会是许大公子?”

良妃猛然回神,为自己失神的那一刹那觉得羞愧。她定了神,一边让丫头再去看看,一边大步跟过去,还朝四周看,想找找这次同来的公子在不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眼熟的,她马上上前,也不顾那人有女子陪在身侧,朝他福了福身。

“张公子,听说前边有人受伤,是个穿蓝衫的公子。家兄今日就是穿着蓝衫,小女身边又只有女婢,能否麻烦张公子派人过去问问?”

“许兄受伤了?许小姐别急,我马上让人过去看看。”

“多谢。”

那时,受伤的人身边已经围着许多人,婢女想要挤过去打探多少有些不易。看着张公子的小厮挤入围观的人群,良妃提着一颗心,感觉自己的手指是冰冷的。

“妹妹~”

忽地有人比后面叫了她一声,她恍然回头,见哥哥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瞬间眼睛发红。但哥哥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他身边还有许多他的好友,良妃不得不生生把泪意忍下,露出得体的微笑。

“哥哥,你没事就好了。”

“是呀,刚刚许妹妹都慌了神了。”华小姐在边上说道,说着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有些嗔怪地看了许公子一眼。

许公子又是欢喜又是内疚,急忙上前哄着两人,良妃却微微笑着,却不显露自己的脾气。她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不会是哥哥最疼爱的那个人,也知道外嫁女的日子有时得靠着跟娘家人的关系,要是闹成母亲跟舅母那样只剩撕破脸,这日子可怎么过。

微微朝边上看了一圈,她发现有人正探究地看着她,她不认得那个人,却认得他边上那位是萧墨言,也是家里给她安排的议亲人选之一。马上收回目光,她跟着哥哥那群人的脚步往马车那儿走,心下倒是在猜测那人的身份。待她上了马车后,才想起那人应该是住在华圣街的那一位,倒不由扯动了嘴角。

明明身处逼仄境地,竟比旁人还自在。

不过几年,她以为立世艰难的皇子成了太子登上了皇位,而她的亲事被一拖再拖,似乎家里有把她送进宫中的意思。

如愿成为她表哥侧室的庶妹似乎更嫉恨她了,可笑她还不知道,她不过是舅母用来气母亲的棋子罢了。

那么她呢?又会是谁手中的子,还是要成为执棋之人,下一盘属于她的云谲波诡?

新皇受了王氏之苦,对世家报有成见,一心想削弱各大家族势力,良妃想了想,觉得若真要进宫有什么事还是得早点下手。

等到她要进宫的旨意正式下来时,她在宫中已经有了人手,霍家曾出过宫妃,也给她一两个得用的内侍。就这样便够了,她想。

进宫后,良妃很快发现这并不够。齐暄帝不喜欢她,许是她出入舅家时间久了,更易察觉到旁人的喜恶,也就在她入宫后不久发现了齐暄帝隐藏在他宠溺目光深处的冷漠。早点发现也是好的,她自以为不是靠情爱过活的女子,却还是不小心沉溺了一阵,很快又在皇后的为难和齐暄帝放任中清醒过来。

她让早就安排好的美人接近齐暄帝,婉秀柔弱的女子才是齐暄帝的心头好,她却不是。

在旁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温良谦恭的女子,只是掩住了眼中的光,再不向旁人显露自己的情绪。最后若能如她所愿,这样隐藏自己情绪的一生也不错,她不似那位胆大的暗卫,竟抛开一切投向了当时立场不明的郡王,哪怕最后有了好的结果,良妃瞧着也是诧异。她宁可守着这宫殿,慢慢经营着,直到向世人证明她的才能。

齐暄帝在良妃入宫前就见过她,那是在阳春三月,春光明媚之时,听说近来郊外有许多踏青的小娘子,风光甚佳,他便约了三五好友一起赏景。到了那里,他果然见着了许多婷婷玉立的大家闺秀,还跟友人一块儿品评,选出了里面姿容最好的。

一圈看下来后,众人选出了前三位,许家小姐就在其中。

明人、温婉大方、进退得宜,一派高门贵门的风范,齐暄帝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总觉得少了鲜活气,但是良妃却是鲜活的,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罢了。就算如此,与他何干,他那时还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闲散王爷,正在为前几天一个暗卫的忽然投诚而烦恼。

也许可以拼一拼,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他那时轻飘飘地想,迈出了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步。

一去经年,郊外匆匆一瞥的女子成了他的妃子,其实他那时有许多其他的人选,甚至可以直接选霍家女入宫,但是跟画在绢布上的女子比,他已经见过的许良妃要比她们鲜活一些。但她到底跟她们都一样,入宫后恪守礼法,竟像是依着规矩而活一般,就连那小意奉承也像是假的。

他有心想要拆穿她的面具,却始终不能让她微笑的表情有丝毫动摇。哪怕他的二儿子逼宫,把良妃等人关入他的寝殿,良妃也不曾哭哭啼啼的,她面色淡淡地坐在那儿像是一座雕塑,只在感觉到他的目光时朝他看了过去,回了一个略带担忧的目光。

他不知她目光中的担忧有几分是真的,但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在她转过头移开目光时,他分明在她身上看到了肃杀之气。那时,他竟没有担忧下落不明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反倒担忧起二皇子来。

终归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可以,他盼着他们都在。不过这样的心软,也只是一瞬罢了,就如同他对良妃的好奇。他终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看不透又太过聪慧沉稳的女子,但又想,能将这样一个女子困在宫城之中,与她相看生厌却又不得分离也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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