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进去了吗?”
“进去了,可真香。”三妮用力点头说道。
吴莎一笑,转头看到了徐喻明,就晃着匕首问他“要来试试味道如何吗?”
徐喻明自然是想尝的,嘴上却说“我们就这样尝了?不是还得先祭祖吗?”
中秋节是要祭拜祖先和神明的,他担忧吴莎忙着吃把正事忘了。
“这个菜不上供,吃了也没事。”
徐喻明看了看烤得焦香扑鼻的排骨,一大扇架在那儿也没有切过,也的确不适合上供桌,也便点点头说“那给我尝点吧。”
“好。”吴莎上前割了一块烤得没那么焦的,放到三妮递来的盘子里,又指着边上桌上的小碟子。“若觉得味道不够,那儿有酱,中间的是蜂蜜梅子酱,估计合你的口味。”
徐喻明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够了,也就没有蘸酱,不过吃了三口后,他感觉有些油腻,才蘸了梅子酱。酸甜的酱料散发着梅子的清香,掩住了肉的油腻,让他又胃口大开多吃了几口。
再想夹时,吴莎却不许,说“我们先去祭神,过来再吃。”
徐喻明点头,知道她这是在担忧他肠胃受不住,也没有坚持。等她片下了排骨上的一层肉,又重新涂上油,让三妮和忠柱在花园看着,她和徐喻明先去祭神。祭了神回来,厨房把饭菜送来花园,烤好的排骨也切好了摆了一盘。其中最好的部分自然都留给了主子,剩下的下人分得一半,还有一半仍在火堆上架着,旁人也不好意思多问。能分得一半的排骨,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吴莎等下人让完菜,便让他们都退下,她又把剩下排骨装在一个盘子里,暂时在边上花丛放着。徐喻明瞄了一眼,就没有再去注意,他自然知道这府里是有其他暗卫的,一想到他们知道吴莎许多事,还被吴莎惦念着,他心下有些刺刺的。
“烤得还不错吧?”边上也没有下人在,吴莎放弃了筷子,直接用手抓着排骨啃着上面的肉。一面焦一面嫩,腌得也入味,可惜没有辣椒面和孜然粉。
徐喻明也学她的样子把排骨上的肉啃了下来,香是真香,配着过节他才允许喝了一小杯酒,别有一番滋味。
“你怎么想到在火上烤的?”徐喻明问道。
“我以前烤过野鸡烤过鱼,觉得比灶上做的更有食物原本的味道。想想也有些日子没吃了,这天也要凉下来了,就在花园里烤着试试。我倒是想烤羊排,偏你不吃羊肉。”
“下次我们可以烤鹿肉。”
其实贵族人家不怎么吃猪肉,都是吃牛肉和鹿肉的多,偏徐喻明不爱吃牛肉,去采买的忠柱也想不到还有人不吃猪肉。既然开始吃了,徐喻明也说什么,其实他也就鸡肉爱吃一点,其他肉类吃得都不多。
这会儿听他说起鹿肉,吴莎也想起这事来。她知道宫里主子们的菜色里不常见猪肉,到了钱塘发现府里的菜色太普通后也说过,但是徐喻明在养病,比起吃那些名贵的还不如吃点清淡的合胃口。再说鹿肉是真不好寻,钱塘就是冬天冻得也不厉害,肉能保存的时间也不长,也不能一次买一大块鹿肉冻上慢慢吃。
“其实鱼虾是最好的。”吴莎说,前世说到养生,定然会说少吃红肉多吃鱼。
“虾能烤吗?”徐喻明自动忽略了鱼只问虾。
“烤是能烤的,最好是大一点的,不然烤完后都没肉。”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了月亮也升起来了,两人就在院里赏了一会儿月。吴莎看着圆月,就想起嫦娥的传说。
“如今白蛇也听过了,也该轮到嫦娥了。”
“外面又有了新的故事?”徐喻明很感兴趣地问。
“外面还没有,你心里有没有呢?”吴莎说,见他不解,笑着提醒道“嫦娥、后羿、吴刚,能组成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也不知狗血的故事合不合徐喻明的口味,吴莎心下想。
徐喻明看着她微一思索,忽地问“谁是吴刚?”
吴莎眨了眨眼,说“就是月宫里伐桂树的那个呀……”
“月宫伐桂?缘由何来?”
吴莎没料到这个时代月宫系的神话里还没有吴刚,那月老呢?玉兔呢?再说,她也只知道吴刚伐佳,至于具体缘由,她哪里知道。中华神话故事千千万,她也不能每个都记得。
想了片刻,在徐喻明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说“说是有个叫吴刚的人,得罪了仙家,被罚在月宫砍永远砍不断的月桂树。”
徐喻明又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传说,想着许是钱塘这边特有的故事,就像白蛇传说一样。见他没有深究,吴莎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擦了一把汗,早知道就不多嘴里,竟然在一个神话故事上栽了跟头。没办法了,明天得去外面散播一下吴刚的传说,吴莎无奈地想。
“吴刚是做了什么得罪了仙家?”徐喻明忽地又问。
“都是一些市井传言,也没有说得那般仔细。”吴莎急着把这事揭过去,便又说“其实比起这个,周文王与姜太公的故事,想来会更有趣,你喜欢周易,也听说过不少典故吧?”
“史书记载不多,野史传说我以前也没处看。”他看的都是一些正经的书,杂书看得很多,长辈怕他看多了移了性情。
“若是把那段历史杜撰出来,该是多宏大的一个故事。”
徐喻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了她一些听说过的传说,吴莎答得简略,免得再暴露自己知道太多的事。
过了中秋,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徐喻明似乎对吴莎所提的事来了兴趣,看书时专挑些写着野史逸闻的。偏这样的书少,他看了月余,就把书房里有的书册看完了。吴莎只得再去外面搜罗,只是能找到的也有限。
倒是因着黄馐楼说书的场子大热,连江北也开始盛行说书,有几个不错的段子传了过来,吴莎听着觉得新鲜,但要说有多吸引人倒也未必。她只听了一耳朵,也不好说给徐喻明听,免得又挑起他的兴头来,只等着钱塘这儿的说书先生学会了,她再请了到府里来说。
到了九月底,总算有一件事转移了徐喻明的目光,那就是第二季水稻的收割。吴莎想着带他出去看看,便挑了山岩村第二季水稻收割的日子,让人驾着马车带他去看热闹。
这次他们去也不在外面过夜,连庄子那头也没有支会,事情是吴莎一清早起来吩咐的,想来就是旁人有心算计动作也没有这么快。
徐喻明早上一起床,本是准备跟吴莎去花园走一圈。就算他前些天沉迷看书,每日也会跟着吴莎晨练,没法绕着府里走一圈,在花园逛一下快走几步也是好的。他一个夏天坚持下来,自认为小有成效,至少身体瞧着不会再瘦巴巴的,吃饭的时候胃口也更好了。
等他换好了衣服,吴莎却说不晨练了。
“今天咱们出个门放个风。”
去年去山岩村小住是为了引出余逆,今年又是为了什么,徐喻明暗想。想想两人成亲也有大半年了,面对她这种忽然的安排,他心下有几分黯然。直到现在,他也摸不清她的意思,若说她只是奉旨成亲心下并无他想,似乎又不是。两人已经生活了这么多,这点自信他还是有。若说她满心满眼只有他,便是他头晕了也不信的。
他也不好用拿这事去问她,怕惹恼了她,又怕她真说出伤人的话来。她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有时还会故意说话逗他,他本是不经逗的人,认得她之后后才随和了些,以往谁敢在他面前开玩笑?静下心时想想,就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也没什么,她都已经嫁给他了,除非他死了两人才会分开。
他只要不做那些惹祸的事,她会护他周全,不让他轻易死去,两人怎么都还能当三五十年夫妻。那么多的日日月月,她便是只有三分情义也会长到七分,能有七分便足够了。
带着徐喻明上了马车,两人只带了车夫和忠上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了门。忠上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忐忑,生怕被京城的人发现了,又惹来麻烦。好在这一路上也没遇着什么特别的人,他提心吊胆一阵子发现并没有事,心下安稳了下来。总是一直害怕下去是没用的,他想,能避则避,要是实在避不了就另寻出路吧。
这个季节,大部分的农田都收割完了,有些勤快的会在地里施上肥,再种一季成熟期短的作物,有些担心土地肥力不够,便让地歇上一个冬天。山岩村村口大部分田地都是如此,只有一片的田地还长着稻谷,金灿灿的在四周田地的包围下很是显眼。
山岩村的人哪怕知道这片地是怎么回事,每次经过时也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有人凑近地看看田里的稻穗是否饱满。等到了快收割的日子,村民比庄子的主家还急,看到陈哥就去提醒他稻谷马上能割了,还劝他不要老顾着山上的果园,田地才是人的根本,果子又不能饱腹,结几颗果子也就是了。
陈哥笑呵呵地听着,心下也算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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