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
吴莎拎着食盒翻墙而入,她朝屋内张望了一眼,马上收回了目光朝吴思笑了笑。
“先吃饭吧。”
“姐姐~”吴思激动地看着她,眼泪汪汪的,她就知道吴莎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吴莎保持着微笑,把食盒递到她手中,说“我现在很不高兴。你吃完再说。”
吴思原本感动的脸马上僵了僵,忐忑地看了吴莎一眼,见她已经别开眼去这间宅子的厨房拿了里面的矮凳到院中一坐,微笑看着吴思。
吴思的那点小心思,吴莎大概也能猜得到,这是一个男人多看她几眼,她能把对方阉了的主。吴莎把这当成被害妄想症的一种,其中被吴莎觉得时刻有可能被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吴莎。她劝过吴思许多次,吴思每次也说会改,可是吴莎却知道她是不会改的。有些根深蒂固的执拗是很难改过来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心理医生,她也不可能管她一辈子,顶多让她的偏激不要防碍到公务。
这是吴莎所设的底线,现在吴思已经越过底线了。
她已经听陪吴思一同拷问老丁的人说了,吴思想要问出郡王和老丁勾结的事,甚至设了许多罪名让老丁和郡王背下来。暗卫中的人自从前任暗卫首领勾结叛逆一事后,对这些事就特别警觉,为求稳当他们就来问了吴莎的意思。吴莎知道吴思估计是要闹脾气,就是没想到她的脾气会发到这件事上。
也不知是谁嘴快!吴思心下暗恨,有些担忧地小口吃着吴莎带来的东西。吴莎的手艺是好的,她却越吃心越慌。最终她在吃完东西后,乖乖地收拾好碗筷,走到吴莎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姐姐,我错了。”
“我没说你有错呀。”吴莎眼皮也不抬地说。
“我真知道错了。”
“嘴巴上知道是没有用的。”吴莎说着,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头也不回地翻墙走了。
到了外面,吴莎微微皱眉,暗想,为什么她不走大门?这里明明是她的房子,现在却成了他们审犯人的地方,她还得翻墙进出,上头是不是要给点补贴?想想现在算是她上司的吴思,她觉得还是别提这茬了,免得吴思给她弄一叠房契来。她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来。
至于老丁这件事,她的态度应该已经传达到了。
当天夜里,吴思摸到吴莎的屋子里,小心坐到了她的床尾。吴莎并没有睡着,哪怕睡之前她把门栓了,也没法安心。吴思开锁有一套,除非她把门封死了,不然她一定能摸进来。
“姐姐,我会改的。”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趴在吴莎身上。
吴莎侧身朝里躺着,身上盖着被子,只闻得阵阵幽香,知道吴思来时定然是沐浴更衣过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问得怎么样了?”她淡淡地问。
“问不出。”吴思扁着嘴答道。
“耗着吧,他在我们手里,东西总不会跑。倒是你江北那一摊子事,离得开你吗?”
吴思不语,把头埋在被子上。
“怎么,不想干活,这想嫁人了?”吴莎轻笑道。
“我才不嫁人呢。”吴思闷声道,在被子上顶着脑袋转了转,“姐姐,你想嫁人?”
“是呀。”吴莎随口应道,她也不是头一次跟吴思说她想嫁人,当然她心中所想的只是恋爱,在她心里恋爱和成亲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是旁人却不会这么想。
“幽明郡王不好。”
吴莎以为她在为白天的事别扭,调侃道“怎么不好了?他有学识,长得好看,现在还不得不乖乖听我的,这是多适合成亲的一男人呀?还是……你看上他了?”
“咦~”吴思嫌弃地鄙夷道,却又心思一转,“姐姐,要是我看中他了,你能让给我吗?”
“不能。咱们就各凭本事,看他能看中谁。”
“那我岂不是要输。”她小声嘀咕道。
吴莎耳尖,以为她这是在变相的夸她,不由得意地笑笑,“你知道就好。别想跟姐抢男人,你挑别人玩去。”
“他不好!”吴思坚持道,反正她不喜欢徐喻明。
“那谁好?”吴莎想了想,冒出一个名字,“夏守知?”
吴思的表情变化莫明,幸好是埋在被子里,才没让吴莎看了取笑。跟夏守知一比,自然是徐喻明要好很多,徐喻明要是不识相,她还能一掌拍死他,夏守知就不一样了,再中上夏守知那名声……钱塘有这样一个县令在,她的姐姐是不是很危险?她要不要阉了他再走,免得他将来祸害姐姐?
“你以后可千万别出门呀。”吴思不由说。
“是,要是你把事都处理好了,我当然就不用出门了,也就能多留点时间陪郡王。”
“那你还是多出去走走吧,只别跟夏守知见面。”
吴莎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努力克制着,良久才说“我可比你年长,你管得也太宽。”
“我也是担心姐姐嘛。”
连她这样的人,吴莎都不嫌弃,也从不说她的性情不好,这样的人她自然是要担心的,要是吴莎被更怪的人缠上了可怎么办,她的身边只她一个麻烦精就够了。不过若真让她选一个男人在吴莎身边,徐喻明的确稍微顺眼些,他最大的好处就是身子弱,看着就是短命相,等姐姐真成了寡妇,就又变成她一个人的了。
吴思盘算的好好的,甚至想在郡王府都呆些日子,看看能不能在吴莎的眼皮子底下对徐喻明下个毒什么的。可惜江北那边传了信,需要她马上回去。她也的确没法在钱塘久留,这些事也不好再麻烦吴莎,她可是小戊头,可不是杨管家那等没用的,一直要让吴莎帮着收拾烂摊子。
吴莎听说江北有事也没有多问,只催她快点动身回去,吴思自然答应,还把钱塘的事交给了杨管家,至少得把老丁看住了,别让他死了。等她一走,吴莎马上让人给老丁治了伤,也单独去见了他一回,只扔下一句话。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反正你给郡王惹的祸已经在了,郡王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年底,真白瞎我费了心思修这郡王府。”
老丁一听想要细问,喉咙却哑得说不出话来,那年青的小娘子很是狠毒,给他灌了不知什么东西,辣得他的喉咙到现在也没好。他只能着急地看着吴莎离开,之后来看他的有份量的人只有杨管家。他等喉咙一好,就马上让杨管家去请了吴莎来,吴莎却没有来。
倒不是她不想来,而是钱塘来了特殊的客人,这事她一时不好再出面了。
这位特殊的客人正是擅长问话的萧墨言。
王氏余党之事牵扯甚广,这会儿又出来一伙废太子的贴身暗卫,齐暄帝便派了萧墨言来查此事,并让钱塘的暗卫配合他调查。
在知道吴莎女子的身份后,萧墨言就没有再见过她。他不想见她,总觉得看到她就会有一肚子的火,可是真看到她时,他的火倒是没他想得那么大,他的心里甚至多了许多疑惑。他想要找吴莎解惑,又找不到机会。吴莎也不过是在他出现钱塘时跟他照了一下面,负责跟他接洽的是杨管家。
她只静静地站在街角,朝他欠了欠身,神态平和,并没有上前跟他说话,他也微微点头回礼,莫明地觉得好像错过些什么。想上前与她略说几句,却又无从说起,认真说起来,两人好像并没有好好说过话,他总觉得吴莎在笑他女气,现在想来,的确是他想得太多了。他看着吴莎穿着女装,已经没有像当初那样别扭了,甚至在想,她的确是个女子,为何当初他就没有想到她是女子呢?
等吴莎从街角消失,他和杨管家进了关押老丁的屋子。老丁被关了一个铁笼里,身上缠着各种绷带,正神情木然地蹲在一个角落里。萧墨言也没有进屋,只在门缝中看了一眼。老丁的耳朵动了动,微微一抬眼,虽看不清来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人是个陌生男子,因为他的缘故连吴莎也不来了。
“萧大人?”沙哑干涩的声音传到了屋外,略牵住了萧墨言的脚步,老丁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进来坐坐吗?”
萧墨言不说话,朝杨管家看了一眼,杨管家这会儿倒有了点眼力。
“萧大人要喝水吗?这儿的厨房能用,还存着上等的茶叶,是戊……吴娘子买的。”
“正好我也有点渴了,那就有劳了。”
“不敢。”
等杨管家去厨房忙活,萧墨言就进了关押老丁的房间。杨管家瞟了一眼,便转身去厨柜里拿茶叶,谁知打开厨柜一看,茶叶不见了。早几天吴莎见他们在里面刑讯,怕茶叶沾了血腥味,就拿走放到她另一间屋子。杨管家摸了摸脑袋,默默关上了橱柜的门,想想人家萧大人什么好茶没喝过,与其让他喝一般的茶叶辱没他的身份,还不如让他喝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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