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香拎了热茶进来,杨管家的思绪又飘了回来。阿香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呆下去。吴莎吃完了面,就倒了一杯茶想漱口,刚闻着茶香便皱起了眉。
“这茶……”她狐疑地看向一脸紧张的杨管家,目中似有不满,直看得他都冒冷汗了,她才笑了笑,说“煮得不错。”
不带这样吓人的,他都要吓出毛病来了,杨管家心下想,面上只有苦笑着应道“还好还好,戊头喜欢就行。”
吴莎又喝了一口后,朝他挤挤眼。“下手挺快吗?”
杨管家以为她又想吓他,露出无奈的表情,直到听到吴莎下一句话,脸上的表情马上又绷了起来。
“你这是想赶在我前面成亲呀?”
她知道了!杨管家震惊地想。
他的确有了一个心上人,那就是阿香。杨管家和阿香两人心意相通已久,阿香是府里的针线娘子,守寡后被婆家给卖了,杨管家见她身世清白又会绣活,就买下了她。府里的针线活不多,阿香得闲还会做绣活卖了换钱,等她攒了一年有余,就求了杨管家,想让他去把她的女儿买下来。
她和她的亡夫只生有一个女儿燕子,在她被卖之前,为了给她丈夫看病,她的女儿被婆婆卖给人家当童养媳。阿香曾去看过燕子一眼,见她过得实在太苦,就存着把她赎出来的心思。杨管家见她可怜,就帮她出面软硬兼施地把燕子买了回来,还帮燕子办了户藉,让她暂时留在府里当帮工。
阿香对他很是感激,时不时帮他做双鞋子什么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生了情愫。
“戊头,属下本来打算年前入京亲自向您回禀此事的,若是您不答应,属下就给她们一笔银子,找个地方安置她们。没想到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戊头又亲自来了。属下真不是存心隐瞒,还请戊头恕罪。”
“我恕不恕罪不要紧,现在这事也不归我管,我已经不是首领了。”吴莎淡淡地说完,微微扬起嘴角,“如果这次郡王出事,纰漏不在你这边,我倒可以勉强帮你去辛首领那儿说句好话。可如果是因为你的疏忽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你还想成亲?想得倒挺美。”
杨管家不敢多说,他也一直在想,他们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人有了下手的机会,可就是想不到呀。
吴莎略坐了一会儿,又喝了一杯茶后才去了正院看徐喻明。
刚刚在府外吴莎觉得这郡王府有些破旧,甚至旧得让她改变了偷偷潜入王府的计划,给自己找了一个身份直接从大门进来。她知道这儿是由从富商那儿罚没的府邸翻建扩修而成,当时改建的时间不多,上头拔下来的款项也少,府院只修好了正院。赶时间扩建的正院,其实也不算真正修好,这样的院子连京城中稍有底蕴的人家都比不上。
吴莎走在路上,还看到到处都在近期动土过的痕迹。
“这是还在修院子?”吴莎压低声音问,假装是在跟着杨管家散步,免得冷不丁出来的人撞见对她的身份起疑。
“在修,一直没有停过。”杨管家见她问,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就补充道“来做工的就三个人,说是早上来傍晚走,真正做工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时辰,所以修得极慢。”
“这儿的县令……姓什么来着?”吴莎知道这个人,就是就在嘴边的名字一时说不上来。
“姓张,是郡王生母的娘家堂哥,算是郡王的堂舅,当初也受过太子的恩德。”
“对,姓张,张前。我记得此人胆小怕事,办事倒还算认真,怎么会找了这么些人来修郡王府。”
“怕是上面拔下来的银两不够,他才如此应付。”
吴莎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说“不对。头一年郡王府要大修时,上头是没有拔大笔的款项下来,但是现在每年拔给郡王的年俸就加了一笔修缮款。这些款项都是直接下发到官衙的,修院子的事又交给了县衙,你也不用经手,所以你才不知道,你也没有想过问问上头,为什么记不拔款项下来把殿王府修得像样些。
唉,每年的修缮费数目不小,若是在京城,这笔款项大概能修两个大院子。当时陛下是想着郡王府就一个主子,并不急着住,钱就没有一次拔下来。但是陛下心里是记挂着郡王的,他还说每年拔一笔钱让郡王府每年修两个院子,修到郡王成亲,这座郡王府也算修成了。
可是我瞧着这府里,就没有一个院子算是正经好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徐喻明住的正院,上面也没有牌匾,看到这个吴莎又有些不满,更别说连这正院格局看着也不对,估计就是原来富商住的正院往外扩了扩,边上加盖了一排屋子。屋子这也没有建得很好,新砌的墙一看就没有正屋的工整,用料也不好。
“你就没有去问问?哪怕最开始修郡王府的钱,也不至于只够把正院修成这样。”
“倒是为了别的事去问过,张大人说上头就拔下来这么点东西,让我们不要无理取闹。”
“他真这么跟你说的?”吴莎翻了个白眼,“他怕是没弄清你的身份吧。”
杨管家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就算他不明说,张县令也应该猜到他这个郡王府的管家是陛下安排的人,在陛下面前可比他这个小小的县令说得上话。
吴莎正要推门进去,见他还在发愣,小声吩咐道“去查查,明天报上去。”
“是。”杨管家马上应道,心下暗想明年是没法娶阿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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