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知道怎的,菡萏肚子的那块肉就像是在她身上生根发芽了似的,怎么都毁不去!
君王眼看着菡萏的肚子越来越鼓,终于还是有一天忍不住了,直接寻了个由头就将人送回了牝鸡山。
当然,为了体现一下他的深情,顺便让人不要闹腾,君王临走之前还许诺了日后会来接她。
然后菡萏就等啊等。
没多久孩子出生了。
她按照君王以前的意思,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做……
叫做什么?
太叔妤皱眉,怎么也听不清楚耳边正娓娓道来的故事,这个主人公的名字。
“话说,那孩子几年前我还见过嘞,有时候瘦瘦弱弱的小鸡崽儿似的,有时候又肥乎乎的像个猪精。也不知道怎么养的。”
耳边的抱怨喋喋不休。
太叔妤被吵得头疼,脑子里一片无力的胀痛,直到她放弃继续想,才缓解下来。
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孩子,并一把剑。
太叔妤有点愣,因为她发现,她认识那把剑!
鉴卺——
那可是江湖名器榜前三的名剑。
可她明明没有丝毫关于这把剑的印象!
这会子也看清楚了自己在梦里的形象一个半边身子都埋在了土里的……
精魅?
身边正喋喋不休的是只炸了尾巴的小巴蛇。
她正惊疑着这个梦境的逼真,就看见“自己”动了
她伸手,推了推身旁已经被鉴卺剑的戾气吓得炸了尾巴、在那竖着竖瞳“嘶嘶”的小巴蛇,一口嗓音,淡淡的弱质沙哑“走了走了。”
“可、可是,”小巴蛇牙关都在打架,却还是直直立在太叔妤身前,一身青黑的皮崩得死紧,“我、我不走!”
太叔妤闻言,低头看看眼下吓得都卷尾巴了的小巴蛇,顿时笑了“不走,那可就要变成烤蛇串了。”
蕲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继续高高地立着头,“嘶拉嘶拉”吐着蛇信子,试图用蛇族的威严将小胖墩子吓跑。
虽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这位小胖墩子他是认出来了,不就是被山里众妖怪都嫌弃畏惧着的那个小疯子么!
能从他那变态的娘手中活下来,想来都不会是个善茬。
小胖墩子也看到了眼前张牙舞爪的小巴蛇,手中剑身直指,冷冷开口“滚。”
接着下一句是对太叔妤说的“我要你。”
小小圆墩的身子,嗓子眼里却都似乎能冒出来嘶哑的杀气。
而他对面的两位重点却偏得没边了……
小巴蛇、太叔妤霸道总裁风!
虽然这台词配合着小胖墩子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够喜感。
但此情此景毕竟不像是他俩平常说书,头上悬着把杀气腾腾的剑,任两个如何自我安慰也没用。
太叔妤再伸手推推小巴蛇“滚了滚了,杀一赔一太不划算,记得一句话就够了。”
小巴蛇被推攮着,半推半就慢慢离开了战局,抛回来的泪眼婆婆娑娑,一副被交代遗失的慎重,问道“哪句话?”
太叔妤脸上也一本正经,就是话里……
“苟富贵、勿相忘哈哈哈。小巴蛇儿,以后富贵了嚣张了可切莫忘了给我多上柱香哈。哦,对了,还有人间的纸钱,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制杖。
小巴蛇一梗,前一刻泪花还在眼角,这一刻竖瞳都气得差点没瞎了,头也不回就走了!
很快这小片地方就只剩下了两人。
胖墩的半大少年眼睛就粘在榕树下一身淡绯色纱衣的女子身上,就算小巴蛇离去也无动于衷。
他的目标至始至终就很明确他要她。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眼前这人极美。
但更美得神授魂予的,却不是那张足矣倾国倾城的精致脸庞,而是,她有本事美得让人忘记她那张脸。
哪怕身染血渍,危难至此,一双茶色琉璃的眸子亦是冷淡的漫不经心。
仿佛一切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可惜……
少年垂眼,收了手中裂口的旧剑,慢慢走过去,蹲在了她面前,一双冷清的眼仿佛无机质似的,没有一丝感情。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避开了那双琉璃的茶色瞳子,嘶哑道“我要你的骨头炼剑。”
杀了魂,炼了骨,任她身前再厉害,也只能灰飞烟灭再无可能。
太叔妤!
她想说“拒绝!”、“没门!”
然而事实是,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舒展开了眉眼,愉悦道“好啊。”
随即意味深长“吾来日会记得来报仇的。”
而半大的少年听闻这话不仅没有觉得惊慌,反倒似是松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一张胖脸上若有愉悦。
他想了想,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覆盖上了太叔妤一双茶色的琉璃目上,随后举起了另一只里的旧剑。
应下“好。我等你来报。”
按理说,被先杀后炼骨,尸体被破坏得杠杠的,太叔妤合该昏昏沉沉一番,然后醒来又是多少年云云,说不定还能踩着梦境的尾巴来一场大杀四方!
哪怕是在梦中,也不能没逻辑是吧。
但事实是——
太叔妤想多了。
她木着张惨白的小脸,透明的魂体从破烂生锈的鉴卺断剑里出来,摔跌在地上,想打人。
梦还没有结束。
几步之外,背负着鉴卺破剑的少年狼狈之态也不亚于这边。
瘦骨嶙峋,弱鸡崽似的,单膝伏跪在一块粗砺的大石上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那双眼熟的、漆黑无机质的眉眼上坠落。
下一刻,黯淡的山洞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叔妤清楚地看见眼前的少年全身狠狠战栗了一下!
随即迅速地将他刚刚用炼成的剑拼死救下的少女藏好,再次伏跪在大石旁边。
太叔妤……哇呜,真期待。
山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然而少年的心跳却从开始的悸动惊惧迅速平息了下来,待菡萏提着篮子,伴随着一阵呯呯嘭嘭的瓦罐瓶子碰撞的声响走进来的时候,他心跳已经恢复得和平常无疑。
他费力地从石块上起身,跪坐在地,轻轻唤道“母亲。”
菡萏没有回应。
她走近瘦弱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篮子,抬手捏起了少年下巴,左右观看。
良久,待到少年觉得自己舌体都已经麻木,她才满意地松开手“终于瘦了。”
“可是你父王为什么还不来呢?”
菡萏皱眉,手上重新握上了少年肩头“为什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菡萏疑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凶恶又癫狂,手上的力度大得几乎让少年以为她会将他掐断!
“一定是因为你不够听话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少年垂着眼任她动作,无言。
------题外话------
伏笔,太叔妤的记忆有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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