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风光无限好,晨光熹微。
丞相府花草众多,色彩鲜艳,山水皆有,面积广阔。
这原本是前朝一位太傅的家,那位许太傅是位奇人,才华横溢,又喜欢风雅,是以院子被他打理的景致宜人。
在前朝,那位太傅深受圣恩,学生又遍布朝廷,实乃大能者,只可惜姜国没了,那位太傅也殉了国。
宁符笙拜读过那位太傅的文章,他有一篇《阴谋论》写的极为出色,是他亡国时所作,写的是姜国如何被小人背叛,灭国的事。
说起来以前的姜国很不错,皇帝是个明君,只是识人不清,让小人钻了空子,所以当今圣上做这个皇帝不是很光彩,前朝的事也一直是萧国的禁制,没人敢提起。
池水深不见底,微风拂过,水面荡起波纹,垂柳的一些枝丫落在水上,也被带着微微浮动,池塘的外围种着梅花,可惜是冬梅,现在还没开。
宁符笙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池塘上的凉亭,洒扫的丫鬟加快动作清理完凉亭向她请安离去。
白倾递了一个精巧的小瓷碗给宁符笙,里面是鱼饲料。
池塘里有锦鲤,这些锦鲤是卫辞故从东海带回来的,本来有许多,但因路途遥远,到这的时候只剩下九条了,所以宁符笙极为爱惜,常常来这观赏喂养。
小颗的饲料落在水面,三三两两的锦鲤聚拢,看起来像饿极了,狼吞虎咽的,一下子一把鱼饲便不见了踪影。
锦鲤欢快的摆动着它的身姿,有的是全身红,有的泛着金黄,还有点有白斑,好看极了,它们高高跃起,希望再能得到一些食物。
宁符笙又抓起一把丢了下去,看着锦鲤争抢。
“靖国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靖国是战败国,作为诚服的一方,不仅需要每年上贡,还要送质子入萧国。
白倾端正的站立着,“定下了,他们送大皇子兰逢钦来。”
“哦?”宁符笙颇有意味的抬眉,“不简单呀。”
天下有三国,几百年来一直是三国鼎立,但姜国最后一位皇帝励精图治,国力逐渐超过了其他两国,后来萧家篡位,将姜国改成了萧国,国力也依旧强盛。
前几年靖国联合秦国打算改变这个局面,经过几年征战,顾家以铁血手腕打压住了他们,这才有了现在。
靖国的大皇子人称铁面人,手段残忍,心如铁石。靖国并没有定下太子,但朝臣心里都默认兰逢钦会是继承人,就连他的兄弟也不敢反抗,一致对他诚服,这样的人,不像是来当质子的。
而秦国直系皇族只有一位皇子,一位公主,所以送来的是一位公主。
“确实不简单,那位大皇子在这几天内就要启程了,看起来很是无惧。”白倾答道。
一般做质子这种事情都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来,而靖国派的确是最有实力的一位,很难让人相信这里面没有阴谋。
宁符笙拍拍手,转身将鱼饲料放在桌子上,“走吧,该去拜访一下顾候爷了。”
在边疆的时候,顾家对她都很好,顾无方更是带她去过军营,现在他们回来了,怎么也该去拜访。
半刻钟后,宁符笙吃过早饭,换了身黑衣独自从后院悄悄出了门。
天子脚下,该小心还是要小心。
顾家宁符笙不能从后院跳墙进,但是正门又不能进,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顾家。
宁符笙来到顾家侧面的小巷子里,找寻其顾家的暗卫,想让他们通报一声,刚好碰上了宁禺桑、顾长訚二人从外面回来。
他二人都是深色的衣服,比较低调,但遮掩不住他们身上的气质。
宁禺桑也看到了宁符笙,他并没有惊讶,而是自然的问要不要跟着一起进去。
日出之前宁禺桑就和顾长訚去登山了,他们也有许久未见,在山上看完日出又说了会话,到现在才回来。
宁符笙一口应下,又对着顾长訚叫了声“长訚哥哥。”
顾长訚微笑的点头,又摸了摸宁符笙的脑袋,“笙儿,又长高了,还变漂亮了。”
虽然他久经沙场,骨子里有股铁血之气,但这动作做起来没有丝毫违和感,带着些邻家大哥哥的温柔。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这小巷是个死胡同,所以除了他们就没人在这了,四周静悄悄的。
宁符笙笑的很开怀,“谢谢长訚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宁符笙很喜欢顾长訚带给她的那种感觉,不是亲哥哥,却又像是亲哥哥,就感觉无论有什么事他都会站在你身后。
就像几年前宁符笙在边疆不小心被拐了,自己逃出来后又惹上了一个□□的富家公子,反抗间她将那人的腿打折了,又跑回了将军府,他们知道后,顾长訚直接带人抄了富家公子的家,还发布告令严抓人贩子。
顾长訚带着他们往顾家侧门进去,一路上暗卫就有十多个,看的宁符笙都觉得这个防守太到位了。
顾家是个新宅子,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京城人,又常年不在京城,所以在这宅子他们回来后皇上赐下的。
这个宅子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布置也很精致。想来是皇帝怕百姓觉得自己亏待了顾家,所以排场要大些。
穿过林荫小道,两侧都是竹林,顾家仆人又很少,基本上都是士兵,也没有过多的人行走,很是雅静。
竹叶碰撞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明媚,竹影优美。
“笙儿,这几年在京城过得怎么样。”顾长訚问道。
宁符笙微微偏头对着顾长訚道“挺好的,只是没那么自在。”
在京城处处都要小心,还有宴会邀请她参加,皇后和太后又让她进宫陪伴。在这些人面前,她要时刻保持一个高门贵女的形象,不能动武,不能太聪明,要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边疆简单的日子来说,确实太复杂了。
而且朝堂风云不断,宁符笙需要动脑子的地方太多了,远不及在边疆轻松。
顾长訚宠溺的看着宁符笙,“笙儿快及笄了,以后宁丞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管的严了,有机会再带你去边疆玩吧,你该许久没看到边疆的大漠黄昏了。”
“嗯。”宁符笙面露愉悦。
当初在边疆她过得很舒心,一直想再去一趟,可是宁承尚不允许她离开京城,就算她武功再高,也绝不同意,对她的保护太过了。
宁禺桑自然的伸手拂去宁符笙头上的竹叶,轻轻的理了理她被吹乱的头发。
“还有十个月,没有很久了。”
顾家主院,顾无方正在和顾子规切磋。
顾无方善使□□,他的一杆昆岐枪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而顾子规善剑,对于枪没有特别大的研究,所以打的时候讨不得好。
今日的风比较大,院子里的梨花落了满地,在他们打斗间,梨花又被卷起,周而复返。
顾子规出枪利索,两人一会在地上打,一会上了屋背,一会又飞上了假山,动作应接不暇,有张有弛。
两人打的正火热,突然发现宁家兄妹来了。
顾无方收势把□□撑地拿住,“哈哈哈,宁小子,宁丫头,你们来了。”
宁家两人向顾无方行礼道“顾侯爷。”
顾无方摆手拒绝,“你们还是叫我顾老爷子吧,顾侯爷怎么听怎么不习惯。”
两人笑着点头。
以前在边疆的时候,他们也是叫顾无方老爷子的,简单随意。
顾子规走到宁符笙身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
“笙笙,之前没发现,这几年长得挺快的,以前只到我的肩膀,现在已经是到我的下巴了。”
宁符笙微微仰头看着顾子规的头顶,发现确实如此。
顾无方高兴的拍拍宁符笙的肩,亲昵的说“丫头,这几年武功又精进不少吧,看上去比以前更结实了。”
“是精进了些,不过还是比不得老爷子。”
“哈哈哈,”顾无方大笑,转手把□□丢给了顾子规,“把这个放了去,我们里面坐。”
说完,带着他们往里屋走去。
顾子规快速的把□□放回原处,跟了上去。
众人落座。
顾无方看着宁禺桑问“你们父亲怎么样呀,在朝廷上还有没有人挤对?”
早几年不满宁承尚当丞相的人有很多,几乎每天都有人上奏参他,只因他是布衣出生,没有显赫的家世,在朝中也没有依靠,且他做事铁面无私,丝毫不顾及同僚关系,很多人都因此被他得罪了。
因为这些,顾无方倒很佩服宁承尚。
顾无方也是布衣出生,但武将总比文官稍微要好过些,他战功赫赫,为了萧国,那些有歪心思的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宁禺桑放下手上刚端上的茶杯,“家父现在很好,少了很多质疑声,谢谢老爷子关心。”
顾无方满意的点头。
其实顾无方和宁承尚不算熟,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但两人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不是皇帝多疑,顾无方还真想和宁承尚把酒言欢,做一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