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城下的暮色已经彻底沉淀,大地紧紧闭上霞光之眼,唯有远空搅动不均的残云,等待最后时刻的殆尽。
这个时候,温差最大的旦暮间,一位头戴面罩盔帽的黑色身影出现在绛紫的寰夜里。
他身胯一个漆黑枪箱,月光中折射出泠人的森寒,背后扛着一个五尺高的小型箭筒,手里提着一捆血淋未干的尼龙绳。
显然是刚从高墙之外奔波归来。
枪弹与扣带时不时的碰撞,伴随着步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就这样,一个人打着聚光手电筒,走在寂静的夜路上。
夜路。
对于沦为自然界败民的人类而言,是极其危险的概念。
虫子、病毒与同族。
每一个都是致命的存在。
每一口呼吸都是毛骨悚然。
每个人都回到原始的恐惧中。
而在这里——暴露在危险空气中郎尔城的上城区。
远天,延绵数里的黑色巨墙。
近处,随处可见的破败的钻井、轴毂、运管,以及高楼大厦的“发达残骸”。
曾经也是一个繁华之地,只是如今……
没有路灯,一切光明都是招惹虫子的存在;干燥的空气,就连沙漠蝎也不会驻足。
一切荒凉不尽,宛若一座死城。
相信只有从高空俯瞰的那一刻,感官上会得出同一个结论——这是打入大地心脏的一个弹坑,也是人类文明最后一点凸起的尘埃。
或许,这种极端危险的环境里,也只有这一类人,是破除禁忌的存在。
夜间出行。
仅仅半个时辰未到,气温就降了十度不止,滤气口呼出来的俱是一片片白气。
绕过最后一排高楼残骸,青年就要达到自己今夜最终的目的地。
他无比熟悉这里的地形,毕竟每次归来都要经过,绕过最后一幢高大的“钢筋铁骨”,手电筒散发的长光如一只刺破长夜的寒剑。
是夜间唯一大胆的探索。
“剑影”指着的那头,终于显现出一片落错有序的房屋。
看到这一幕,青年继续埋头,迈着沉稳的脚步,绕过堆积成脉的垃圾山,心中盘算着明天该采购的补给。
就在这极度安静的时刻——
“咚”的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野猫吗?
这一刻,他想起两年前自己从森林里捡到的那只黑色猎豹幼崽,曛黄色的瞳眸,郁紫色的泪纹,望来时,茕疚至极。
“魔果。”
他轻声一唤记忆中沉淀的名字,停下脚步,调转光的方向,却看见意料之外的场景。
“……”
“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深陷的垃圾山,虚弱的呼吸声,以及难得一见的外骨骼压力服。
那一刻,扛着枪炮的青年意识到什么。
他摘去了脸上的防护面罩,抬眸,朝着垃圾山上的高空,竖直望去。
亘古不变的新月搭配着广袤苍穹星空。
24的弯弧,是来自遥远光学的密码。
只是除此之外,月之天轮中,均衡的包裹着三颗极亮的巨星——地月拉格朗日l4、l5奥尼尔以及中央太空站。
是真正的星月旗在空中高悬。
但再仔细去看。
又有一根极细的细线,不断反光,从其中一刻巨星上穿延而下,把整个天空切割成两半。
宛若克罗托手里的生命之线,她把命运当做风筝放归了天空。
这次,青年终于看清了,天之东南的位置,有一艘巨型飞船从天边静静的划过,激光在地面中横扫着,就像一只绿色的荧光巨蚁。
确认了心中的猜想,青年一边不急不缓的擦去手上血痕,一边紧望着月下黑天,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
朗尔地下城。
热闹的集市。
衣着普通的黑发青年提着一个显眼的白色塑料袋,走进一家街边酒吧内。
进门的那一刻,片刻安静,下一刻——
“喂喂,我们的星际大明星周阎竟然也受伤了,不可能吧,究竟是什么巨怪能弄伤你呀!”
“听说你前段时间猎了一只二级变异体,真不愧是猎人里的巨狼,不过,难道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到现在还没痊愈吗?”
一道道热络又招摇问候声中,充满了酸溜溜的嫉妒与鄙夷。
“老板,来两条玉蝶烟。”
“喂,巨狼芬里尔1!这次有个悬赏超高的单子找上门来,就问你接不接?”
吧台前的掮客大汉一声爆吼,说着朝钢桌上重重一拍,哄堂巨响。
接过香烟,黑发青年掏出点劵卡,刷卡后,转身离去。
中途,铁幕仍在一手高举啤酒,声情并茂的嚷嚷着,丝毫不把周身小喽喽们嫉恨的目光放在眼里
“这次可是为政府办事,因为涉及研究院的机密实验,所以要特别“定制”一批货品。”
听到研究院几个字的瞬间,青年的步伐有片刻的滞缓,只是下一秒,他又流畅的从人群中穿过。
“而且这次我们才是主场,军区全程配合,飞机、战车、武装,一步送到位,成功活捉后是这个数,怎么样?比一般市场价高三倍还多呢。”
铁幕朝着空中比了一个七字手势。
“喂,巨狼芬里尔,要是我,我就会接这个单子,干一票,可以休息大半年呢。”
狼女也朝着黑发青年熟囁起来。
“最近没空,找别人去。”
撂下准话,青年走出了黑市的大门。
“好小子,脾气真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