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民心(1 / 1)

一个平淡无奇的白昼,盛平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城外的暴动撕裂了粉饰的太平与安宁,一石激起千层浪,郊区的动静越闹越大,积压的民怨如同放出笼的猛兽,横冲直撞,平息起来困难重重。

此事震惊朝野,朝廷紧急派出侍卫亲军,平息混乱,彻查事由,涉事官员夜不能寐,不相干的人嗑瓜子看戏,主管救灾的官衙怕是又要大洗牌。

裴诗淮按时打点的去了东宫,东宫里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皇长孙徐皓开始盼着裴诗淮这个有点活气的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等他做完功课,又开始缠着裴诗淮给他讲外面的事情。

裴诗淮照旧给徐皓讲外面的新鲜事,一件接着一件,讲到草稿纸上的第五件,徐皓突然打断了他。

“城外的瘟疫好了吗?”

这原本是裴诗淮草稿纸上的最后一件事,被徐皓突如其来的打断,问了个措手不及。

裴诗淮看着小崽子纯真的眼神,说:“现在城外正风风火火的大闹,百姓和官兵打架,乱作一团。”

徐皓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有力气打架?”

裴诗淮笑:“疫情与之前相比好很多了,多亏了一位父母官,在众人踢皮球的时候,雷厉风行的派医官前去救治,隔离疫区,征收各地药材,还给受疫情影响的穷苦百姓施粥,稳定了民心。”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还打架?”

“受灾情影响,他们原本的正常生活受到了冲击,现在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人管,当然要闹。”

徐皓垂了垂头:“好吧,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徐皓总给裴诗淮惊喜,正中他的下怀,他故意长叹一口气说:“皇长孙心地仁慈,但你还小,负责此事的赵大人最近遇到点麻烦,被停职处理,然而别的官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作为。”

“好说。”徐皓拍了拍胸脯,“我爹是太子,我让我爹去处理赵大人的麻烦,现在就去。”

童言无忌,身边的小宫女一听这祖宗要为赵启平去找太子求情,双腿一软想要拦徐皓,整个东宫为了这个名字惶惶不安,现在小祖宗竟然要为了他去找太子?

拦住,一定要拦住!

裴诗淮抢先一步拦住了宫女,任由徐皓去找他郁闷的老爹。

太子正焦头烂额,他送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鲜有回应,无奈嘴角牵出一丝苦笑,他现在就是一烫手山芋,谁都不想碰。

原本只是亲人间的正常走动,但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后,夸大其词,成了传言中的收受贿赂。

赵启平为太子妃带来一箱家乡特产,总价值还不值一个金元宝,礼轻情义重,但里面的东西传出去成了金银珠宝。

反正东西拉进了你府里,里面是石头是金子不重要,全凭造谣的人一张嘴。太子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爹,我想为赵大人向您求情。”徐皓忽然开了口。

太子是位好爹,尽管眼窝深陷神色萎靡,看见徐皓后脸上柔和了不少,缓着声调问:“哦,哪位?”

“赵启平赵大人。”

“……”

童言无忌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四周的宫女们大气不敢出一声,随时准备扑通跪下,太子妃一把拉过徐皓数落他,“你胡说什么,谁教你的?”

徐皓敏锐地觉察到赵启平这三个字似乎是禁忌,他小心翼翼地问:“赵大人爱护百姓,也受百姓爱戴,有什么问题吗?”

太子妃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憋出三个字:“你不懂。”

裴诗淮跟着徐皓进了前厅,见状,立马跪了下去请罪:“启禀太子太子妃,是我告诉皇长孙赵大人仁慈宽厚,心系百姓,有这样的官员是百姓和朝廷的福气,不然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无辜而死。请不要迁怒于皇长孙,要罚便罚小人吧。”

太子妃即刻把火和气都往裴诗淮身上引,闹着要降他的罪,太子让她退下,皱眉对裴诗淮说:“你说什么?”

裴诗淮长跪不起,请命之意溢于言表:“城外百姓闹得厉害,大家都为赵大人请命,赵大人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太子殿下,这是民心所向。”

太子长久地注视他,隔了半晌才说:“起来吧。”

窗外一阵风吹开了窗户,送进了盎然春意,他让裴诗淮起身退下,仿佛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匆匆召集几个幕僚去了书房。

东宫里又乱作一团,裴诗淮被遣散回慕王府,偷得浮生半日闲。

次日早朝,百官列队站在兴和殿,福山站在龙椅一侧,例行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徐轶身上装着一封早已拟好的奏折,他站在大殿之下,缓缓翻动衣袖。

“皇上,臣有事启奏。”

沙哑微弱的声音响起,太傅头发早已花白,他身形佝偻,颤颤巍巍递上一封写好的奏折,双手放在了身前。

安孝帝同样老态龙钟,早朝成了每天最耗费他精力的事情,他打开折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质问百官:“城外郊区疫情严重,死伤无数,为什么你们平时总是一笔带过?”

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各自无言,最近边防战事吃紧,军费耗尽,国库亏空,户部短银,粮食短缺,安孝帝夜夜发愁,没人想再给他添堵。

何况不怪官老爷们不禀报,官场上一级一级瞒报,到了天子耳中便成了问题不大。

大殿上鸦雀无声,安孝帝忽然开口:“听闻赵启平干的还不错,这次多亏了他替朝廷挽回了声誉,是吗?”

天子发问,百官一声不吭,大殿上落针可闻,隔了半晌,户部主事往前迈了一步,为安孝帝祥述了此次盛平城外的疫情。

安孝帝闭着眼睛听完,抬起了头,他现在干什么都是慢腾腾的,声音比起先前中气不足,“真实情况怕是比你描述的还要严重吧,你们长本事了,竟然学会瞒朕,美名其曰怕朕……怕朕烦扰,其实是一个个的尸位素餐。”

大臣们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个个站得无比乖巧,渐渐的,有几个勇士站出来打马后炮,内容无非是皇上莫慌,现在局势已经稳住,疫情逐渐消散。

“先不说朝廷的脸都快被你们丢光了,谁要为那些冤死的百姓负责,如果不是赵启平,还要再死多少人,这事还要压多久。”安孝帝抓着龙椅的把手,额角和手背青筋暴起,而他的语调听上去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低低沉沉,福山知道,他动怒了,勃然大怒。

安孝帝的一番话一出,太子立马偏过头给几个人使眼色,皇上对赵启平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转,此时不求情,更待何时?

于是,以太子的老师太傅为首,几位老臣顺着安孝帝的意思夸了夸赵启平。

太子在朝中的人缘乏善可陈,孤家寡人一个,常常四面楚歌,帮他说话的几个人要么是看着他一路长大的老臣,要么是真的敬佩赵启平的为人。

安孝帝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听大臣们发言,忽然开始点名。

他首先点的是四皇子徐谦殷王的名,安孝帝拖着略微沙哑的嗓子,问他怎么看。

殷王一愣,有点发懵,不懂赵启平的形象为何一下子变得那么高大,这还了得,忙说了几句他的坏话,顺便踩了一脚太子。

安孝帝拨弄着佛珠没说话,不一会儿又问五皇子徐宸洛王,你又怎么看。

洛王不像殷王缺心眼,顺着安孝帝的意思夸就完事儿,说赵启平在此次疫情中的表现可圈可点,是国之栋梁,百姓之福,稍微夹带私货提了一句如果为人再正派些就好了。

安孝帝闭着眼睛听,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沉默半天睁开眼睛看向殷王。

“作为一个王爷,要懂得体恤百姓,体察民情。”

话不重,但殷王一听风向不对,汗都下来了,忙跪下认错,搬出从小到大不变的模板,战战兢兢背了一段套路文。

安孝帝冷哼了一声不搭理他,转而望向殿内,“我找人查了一下赵启平,为官清正廉明,但最近他因为受贿停职,还和太子有关,太子,是不是你的问题?”

被点的人紧张兮兮,别的人看热闹,徐轶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似乎事情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他把袖中的奏折轻轻推了回去。

太子肃然:“儿臣冤枉,儿臣和赵大人之间并没有不正当交易,赵大人和太子妃是表亲,我们之间是正常的亲戚往来。赵大人的人品众人皆知,他送进东宫的全是家乡特产。”

“那你们更应该避嫌。”安孝帝往后一靠,貌似也松了一口气,“行了,赵启平这次做的不错,但朕不赏他,让他长长记性。”

太子连连道谢,情绪激动,安孝帝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想说,又什么都没说,半眯着眼睛让福山继续。

下了早朝,有人欢喜有人忧,殷王和洛王平时互相看不顺眼,好不容易默契一次,今日齐齐吃瘪,却也不惺惺相惜,出宫门的时候还不忘互相损对方几句。

徐轶从他们旁边经过,两人面面相觑,都为今天的事情晦气,徐轶一身轻松,回头望看见兴和殿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中,下了早朝后他去了将军府,和萧雪巍商量边疆的攻防。

正事说的差不多,萧雪巍最后喝了一口茶,问道:“听说你这几天为太子的事奔波?”

静默片刻,徐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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