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空气,在汽车冲过来的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夏福感觉到整个人被撕裂再重组,从失重到坠落,只有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一遍遍重复。
周围有好多人,吵闹声不绝于耳,他们指指点点,吵吵闹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查看。
夏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渐渐模糊,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人群。
大步向他走来,神色焦急,痛苦。
意识模糊,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反正没人会在乎。
……
咚!咚!咚!
像是水滴声,又像是有人在敲门,夏福从睡梦中渐渐清醒。
刺眼的太阳从窗外射进来,刺激的他眯起了眼睛,轻抬起手挡在眼前。
“夏先生!夏先生您在吗?”
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感官慢慢的恢复。
“是在喊我吗?”
夏福沙哑着嗓音,有些迷茫,自己没有死吗?厉寒、照片、白月光、车祸。
这些词连成了一段记忆,他强忍着刺痛睁开双眼,缓缓坐起了身。
打量着整个房间,自己身下的是一张大床,窗外的太阳正在向西落。
整个房间是自己喜欢的白色,连窗帘都是自己熟悉的颜色,这天堂待遇真好。
居然还能还原生前的一切。
咚!咚!咚!
敲门声重新响起,将夏福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扭头看着门口。
“夏先生您醒了吗?”
屋外的男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喊着他的名字。
“夏先生……夏…先…生……”夏福轻声呢喃。
这个称呼真熟悉,厉家的管家也是这样喊自己的,只是他感觉不到半分亲切。
虽然他懒得回应,但骨子里的教养还是不愿让别人去等他。
夏福慢慢爬下床,起身的瞬间,感觉到肚子一片平滑,楞了一瞬。
他拧着眉头忽而红了眼眶,虽然那个孩子是个意外,可是他是唯一一个与自己有血缘的人。
就算是上一世自己得知怀孕,也从来没有想过打掉他。
敲门声,持续不断,犹如上一世,管家催促着他每天下午都要吃营养餐一样讨厌。
他穿着棉拖鞋缓缓走向门口,抬手打开了那扇开了无数次的门。
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西装革履,微微弯着腰,毕恭毕敬。
“夏先生,您该吃营养餐了。”
夏福瞪大了眼睛,熟悉的人,熟悉的话,他震惊到说不出话,眼中蓄满了泪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
陈叔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夏福如平常一样,糯糯的回应一声。
虽然他知道夏福非常不喜欢吃营养餐,但为了孩子他还是每天都坚持着。
陈叔抬头一看,夏福正无措的盯着他,眼眶泛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看着他这样,陈叔有些慌,以为是自己这几天逼的太紧了,手足无措的想哄人,但他不会。
“夏先生……那个……如果您不想吃,我可以帮您跟先生说的,您先别……别哭。”
夏福一米八的身高可以说是非常有男子气概的,可是他偏偏脸上有些肉肉。
再配上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头上翘起的呆毛,怎么看怎么可爱。
“先生……哪个先生?”
陈叔皱了下眉,怎么感觉这人怪怪的。
“当然是厉寒先生,您的丈夫。”
“丈夫……今天是几月几日?”夏福脑子里闪过一丝慌乱,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那种事,自己只在和影视剧里看到过。
“四月初三。”
“2065年吗?”
“是!”
陈叔掷地有声的语气,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重生!自己居然重生了。
那孩子……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抚上了平坦的小腹,四月初三,上一世的一个月前,自己刚和上司厉寒为了这个孩子领了证。
夏福喜极而泣,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猛的关上了门,陈叔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门内夏福顺着被反锁的房门滑了下去,捂着小腹奔溃大哭,有些庆幸,更多的却是难过。
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重活一次?
那些痛苦的记忆涌入脑海,被赶出家门的自己,公婆冷淡的态度,所有人都像是例行公事。
所有的眼睛都只盯着自己肚子里的这块肉,那些人鄙夷的眼神,自己好像是母凭子贵。
可谁会知道他一个男人居然有了身孕是多么的可笑,被人当做怪物的眼神又会在他身上发生多少次?
而唯一温柔体贴的丈夫只是因为自己长的像白月光。
门外的陈叔听到了他奔溃的哭声,有些焦急,不知道夏福今天是怎么了。
从午睡起来后开始不太正常,平时软软糯糯的人,怎么会哭成这样。
“夏先生……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可以告诉我的,先生。”
陈叔敲了半天门,屋子里却没有回应,只是听到哭声渐渐平息,直到房间里一丝声响都没有。
“夏先生……夏先生,您还好嘛……”
他慌了,要是夏福有什么闪失,自家先生发起火来,恐怕他们都会被发送去非洲采矿。
陈叔无奈,又不敢直接撞门,转身快步朝着楼梯口走去,俯身朝着一楼喊。
“苏姨,快给先生打电话,夏先生好像晕倒在卧室了,把备用钥匙拿给我,快!”
正在准备晚饭的苏姨闻言心里一颤,连忙吩咐女佣将备用钥匙拿给管家。
自己则是给厉寒打了电话,电话中男人愣了一瞬,语气多了几分冷冽和焦急。
“打电话给韩江。”
“是。”
苏姨听着厉寒的语气,心中更是后怕,这么多人照顾不好一个孕夫。
还让他晕倒在自己房间,今天晚上看来要自求多福了。
陈叔用备用钥匙打开卧室门,发现夏福果然晕倒在房门口。
连忙一把将人抱起,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家里有医生,查看了一番。
只道没有大碍,只是情绪激动,导致的缺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厉寒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在了自家门口,一同进来的还有他的好友韩江。
男人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脸色更是黑的可怕,韩江一身休闲t恤加短裤。
平时吊儿郎当的,现在也是很严肃,他现在可不敢往枪口上撞。
自己好友发火那可不是盖的,搞不好得送去非洲挖矿。
厉寒三步跨做两步,飞快的上了楼,进了卧室就看到床边围着一堆人。
洁白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眼眶红的发肿。
众人看到他,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厉寒上前坐在床前,抬手用食指摩挲了下男人柔嫩的脸颊。
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柔。
“韩江,帮他看看!剩下的人都出去。”
他轻声细语的生怕吵着熟睡的人,韩江心中啧啧两声,他还真没有见过厉寒这样子。
他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感受,韩江上前,用被子角垫在夏福手腕下。
把起了脉,房间里安静的一根针都能听到,厉寒一动不动的盯着夏福。
片刻后韩江收起了手,“没什么大碍,胎儿也平稳,只是不要让他受太大刺激,或者压力,孕妇……夫,本来就情绪波动大。”
“等过几天,你来我哪儿,我给他做些检查。”
厉寒微微点头,“嗯。”帮夏福掖好被子,又抬头深深的看了陈叔一眼。
才起身走了出去。
陈叔被那一眼看的心惊肉跳,连忙擦了擦脸上虚无的汗。
一楼客厅里,厉寒换回了休闲服,修长笔直的腿重叠在另一条腿上。
脸色平静看不出有没有生气,陈叔和苏姨站在他面前,等待着他的怒火。
韩江坐的离他远远的,蹭饭,看着苏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苏姨的手艺非常好,这个他是知道的,菜色本来很有食欲,可刚夹了一块喂进嘴里,就皱起了眉头,一言难尽的表情。
“苏姨,这……这是什么啊?怎么味道这么淡?”
韩江把筷子往旁边一扔,将嘴里的东西吐在了垃圾桶里。
“这也太淡了?狗都不吃。”
苏姨一脸尴尬,“韩先生,这个是夏先生的营养餐,营养师说,孕夫要吃的清淡些。”
听到这话,韩江都无语了,“那个营养师?吃清淡不是吃草啊喂!这味道这么淡正常人都吃不下去,更何况孕夫一个胃口随时都会变的人。”
厉寒微微皱眉,起身朝着餐桌走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嚼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咽下去。
脸色又黑了几分,韩江还在那儿火上浇油,丝毫不顾及陈叔和苏姨难看的脸色。
“这营养师拿的是照顾狗的证吗?钱要花在刀刃儿上。”
他挑挑眉,还朝着厉寒微微一笑,“那个顺便说一句,我小名儿叫刀刃儿。”
厉寒没理会他的耍宝,“营养师只接受全职。”
“啊!好吧!那我没戏了。”韩江故作失落,突然从餐椅上站了起来。
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好了我要走了,你家这饭不好吃,哦!对了,我说别花钱请什么营养师了,你媳妇儿自己就是最好的营养师。
他想吃啥你就让他吃,只要不是过分刺激的,和凉的东西,还有那些孕夫不能吃的,都可以吃。”
厉寒没说话,心里却有了主意。
韩江出了门,厉寒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几口,又扭头看着两个自始至终没有动过的人。
“今天怎么回事?”
“我上楼请夏先生用餐,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夏先生突然奔溃大哭,还将我反锁在门外。”
陈叔解释着下午发生的事儿,厉寒听的一头雾水,陈叔却又接着道:
“夏先生有些奇怪,他问我今天是那年几月几号,好像不知道今天是那天。”
“会不会是睡懵了?今天夏先生的午睡时间确实比平时长一个小时。
苏姨接着补充,厉寒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听韩江那意思,好像是自己把夏福管的太紧了。
“营养餐一直在吃吗?”
“是!”
“从今天起不要再做了,要吃什么就去问夫人,不要强制喊他起床,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还有,不要时时刻刻提醒他注意孩子,你们要照顾的是他,不是孩子,尊重他的意愿,一切以他为重。
还有,如果再让他受到刺激或者不开心,你们就会厉家老宅去吧。”
“是!”陈叔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苏姨也是不敢吭一声。
说完这些,厉寒上楼去了卧室。
夏福第二次睁开眼睛,还是熟悉的房间,他终于冷静的接受了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
咔嚓——
突然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吸引到了他,夏福扭头朝门口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