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成她的表哥就算了,现在又被认作了她的母亲,莱因哈特的脸色变了又变。偏偏还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被扑倒在了地上。而她正坐在自己的身上,手还不停地自上往下扒拉着。
“妈妈,你的头发怎么变了颜色?这里为什么鼓鼓的?”
被摸着喉结的莱因哈特一把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低吼道:“够了。”
就见那张小脸马上变得泫然欲泣起来,“妈妈,你不喜欢安琪儿了吗?”
“我不是”
然后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那双小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开始摸他的胸口。
“妈妈的身体变得好硬啊。”
说着还低头嗅了嗅。嗅了半天,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眉头狠狠地皱起,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不是我妈妈,妈妈的身上不是这个味道。”
边说边回想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和气息,“妈妈的味道是香香的,身体是软软的,会很温柔地抱着我,然后笑着叫我的名字,‘安琪儿’”
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骗她的人,“你不是我妈妈,快说你到底是谁?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咬你了。”
莱因哈特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而希尔久久等不到回答,真的一口咬上了那张看起来鲜红夺目的嘴唇。
“唔”莱因哈特低低地闷哼一声。他有感觉,肯定被咬破了。
果不其然,等希尔再次抬起头,眼带得意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看到她嘴唇上的点点血渍,将她的嘴唇染得越发妖艳。
冰蓝色的瞳孔渐渐被一层所覆盖。
恰巧在这个时候,希尔系在身上的浴巾,经过几番拉扯,终于松散开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女洁白的身体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
莱因哈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刚刚看过的那本书中的少女主动向心上人献身的那段情节。虽然只读到了开头的那一点点,可是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将后面的部分补上了,而男女主人公也已经变成了他和她。
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用力将希尔扯向自己,在她还来不及惊呼的时候,嘴唇已经紧紧贴上了她的嘴唇。
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面的驾轻就熟,他想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占有是刻在他们的基因里的东西。先前他能带着高高在上的眼光,评判,嘲讽那些人的猥琐,不堪,无非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从高高在上跌到地上的人。
说到底他和那些下流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莱因哈特不无嘲讽地想。
更让他觉得自嘲的是,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去想这些。
比起莱因哈特的一堆复杂的思绪,希尔则要懵懂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是她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逼视身下的这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人位置的彻底颠倒。就连主动权也落入了这个不认识的人的手中。
这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甘心。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人,只能跟随他在仿佛要令人窒息的节奏中沉沦。
伴随着一声“嘤咛”声传来,莱因哈特猛地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坐起身,怔怔地看着还残留着另一个人体温的左手
然后缓缓扭头看向躺在地上那个让他陷入疯狂的女孩子
眼神迷离又茫然地也在看着他。
那一刻,他有些不能面对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
抬起手,缓缓地覆盖在上面,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当然,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不如说没人回答才让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缓缓地躺到了希尔的身旁。
随即抓起掉落的浴巾裹在希尔的身上,将她抱在怀里。
没再说一句话,莱因哈特只是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鼻间充斥着属于她的味道,尽管身体依然涌动着浓烈的,他却什么也没再做,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而希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希尔缓缓地睁开双眼,宿醉让她的头感到沉甸甸的不舒服,以至于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眼睛慌乱地四下观察,大脑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种种,以及她是怎么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的。
直到看到床头柜上的一张三人合照的照片,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脑海中。
只是她的记忆只到喝酒的部分,至于喝酒之后发生的事以及她是如何进到这个房间的,则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希尔也没过多的纠结这件事,因为她潜意识中对莱因哈特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甚至在看到床脚放着的她的衣服时,惊讶又感念于他的细心。
穿上衣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床铺,希尔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客厅冷清清的,唯于壁炉中烧剩下的一摊,尚留余温的炭火的灰烬。
希尔静静地注视着客厅一会儿,随后拿起一支笔,在安静地躺在茶几上的那本探险的封面上写了几行字。
‘谢谢你昨晚的收留,还有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喝了你的酒,我会从我爸爸的酒柜收藏中挑一瓶最好的送给你。最后,如果我昨晚喝酒之后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还请你多包涵。虽然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希尔留。’
做完这一切,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希尔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离开。
因为出来的时候尚早,此时两位房东夫人还未起床活动。希尔自然就没有和两位老夫人打上照面。只独自悄悄离开。
街上还是蒙蒙亮的样子,空气中充斥着一层既冷又浓的湿气,迎面扑到脸上,让希尔昏沉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不少。
希尔想拿出通讯器联络赫达,想了想又作罢。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只是刚走过拐角,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微笑着向她伸开了双臂,“安琪儿,爸爸来接你回家。”
希尔瞬间湿了眼眶,快步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了伯爵的怀里。先是小声啜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玛林道夫伯爵则是低声地安慰着女儿。
而女孩也对父亲表现出了极度的依赖
莱因哈特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久久地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父女两个坐上车离开,才将目光落到了手中的书上。封面的空白处赫然是今天早上离开时,希尔写的留言。
一字一句地,莱因哈特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或许是因为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调皮,或许是因为初尝爱情的甜蜜。更或许是一种不甘,不快的自嘲。
其实早上从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却没有勇气走出来与她说一句下次再见,也没打算告诉她昨天晚上他的冒犯,更无法向她坦诚他的心意。他告诉自己是因为他正在做一件用生命去赌的极其危险的事情,不想将她卷进来,让她也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是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嘲笑他,这都是他找的借口,是他在面对这份控制不住的心情时,退缩了。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无所畏惧,他和这世间所有的普通凡人一样,会自卑,会怯懦,会缺少勇气
而且抛开这一切不谈,在姐姐还被囚禁在那个卑劣的男人身边时,在他还没有让姐姐获得自由时,他怎么可以只想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自私呢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表哥医生说表哥,表哥,再也,再也没有治愈的机会了对不起呜呜呜”希尔伏在马琳道夫伯爵的膝盖上,终于可以将那些不能对人哭的愧疚,悔恨,在面对自己的父亲时,尽情地宣泄开来。
马琳道夫伯爵虽然伤心于外甥的遭遇,可他也心疼女儿连日来的彷徨无助。
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柔的动作中透着无声的安慰。
再为她擦去眼泪。声音虽然轻,但透着一股坚定。
“你妈妈当年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后悔,愧疚。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她身体的不适,愧疚我身为丈夫的不合格,在她还在的时候给予她的太少,反倒让她遭到诸多的劫难。我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想,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已经到达了承受的极限是不是如今我们一家人仍旧完整的在一起”
说到这里,马琳道夫伯爵自嘲地笑了一下,紧接着道:“可是没有如果。这世上,只有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不仅让你深陷于过去无法自拔,还会让你错失你现在所拥有的。”
“我思念我的妻子,可我不会再愧悔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会对着她回忆,我们从前的那些美好,会告诉她,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模样跟她越来越像,也开始瞒着我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说着话的伯爵,眼睛里全都是追忆,却没有愧悔,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而希尔早就在伯爵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慢慢停止了哭泣,专注中带着思考认真地倾听伯爵的诉说。
“安琪儿,你那么聪明,爸爸所说的话,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能明白,对不对?”
面对伯爵突如其来的问话,希尔先是摇头,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伯爵微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说道:“海因里希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和你再怎么沉溺于愧疚中,也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回归诸神的怀抱之前的这段时光里,让他度过一个安宁快乐的人生。”
“所以一会儿到了医院,不要让他看出什么,我也已经交代亚尔曼严禁任何人将海因里希的病情透露给他本人。这是对他最好的,你明白吗?”
希尔艰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