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生机的灵力从深处涌出,蔓延在本丸处处,刹那间,草长花开,庭院的所有景致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华丽变身。
扫去了破旧、败落的颓废,取而代之的是雅致、古朴,充满一种韵律之美。
微风习习,舒适的灵力像是温水,暖暖的柔柔的令本丸的生灵忍不住放松心神,沉醉其中。就连那株枯黄的大树也恢复了元气,重新“活”了过来,精神抖擞地在风中舒展身姿。
艾尔对这些变化还有些懵懂,但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对这座本丸有了很清晰的掌控,只要运用灵力,以灵力为眼,他就可以看到本丸任何一处角落,这令他感到惊奇而有趣。
怀里的小身子不太安分的扭动,一期一振询问道:“主公想要下去?”
艾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等一期把他放下,他抬头说了一句谢谢,又伸手牵住了一期的食指,不愿放开。
对小主公的亲昵,一期一振自然很是受用,假装没有看到各种羡慕的其他几刃,他就这样被那软嫩温暖的手握在掌心,被牵着,慢慢走过庭院的每一个地方。
这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和弟弟们和主公大人漫步在庭院里,是做梦也不敢有的奢望,就这么轻而易举成为了现实。
艾尔小小一只,腿也不见得有多长,属于精灵的矫健能够在一期迈步的同时,调整自己的步幅、步频配合着走动,这一大一小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温馨和谐。
每逢走过一处院落,遇到不太一样的东西或是一株植物或是一个器皿,艾尔会停下来,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身边的大人,这时候一期一振会耐心的给艾尔详细介绍起来。
因为这里的环境、文化都与艾尔的故乡截然不同,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如同白纸,所以需要有个引导者带着他与这个世界接壤,如无意外,艾尔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光了。
直到他们走到某一处,一期一振停了下来,径直望着前方,目光沉沉。
艾尔眼中的一期一振,弥漫着悲伤。
那个地方是——
“那里,是放置刀解池的屋子。”
只听到一期一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艾尔很敏锐的察觉到一期一振不再平静的内心,抓着对方食指的手紧了紧,然后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只是里面很乱,请主公小心。”
其实一期一振早就想来这里了,只是始终没有勇气踏入此处,这里无论对他们谁来说都是不可触碰的伤,兀然揭开,深入骨髓的痛立马在每一处神经中炸开。
要不是有艾尔那偏向治愈的灵力抚慰,一期一振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能维持住这仅有的平静。
终究是要面对的,在这里迎来了多少又送走了多少……他的弟弟们啊。
依旧是艾尔在前,牵着一期一振径直走去,如果这里有让不舒服的存在,找到问题将之解决,放置不管,问题只会如刺一般越埋越深,疼痛反而会更加长久。
这些都是曾被教导过的,艾尔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不妨碍他想要帮助刀刀们的心。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艾尔从不骗人!
“阿嚏!”
拉开门就是一记灰尘杀,一期一振倒是没感觉到什么,艾尔那脆弱柔嫩的鼻子可遭了殃。
慢一步进来的骨喰默默把灯点亮,只见橘白的灯光在屋子里扩散逼退黑暗,显露出不堪的内在。
几振从中断开的短刀凌乱躺在冰冷的地上,刀解池旁边还有一振布满裂纹的胁差,而那座灰暗的刀解池看来已停用很久,里面炙热高温已经被熄灭,隐隐还能看到里面还未融化完全,糊在一团的金属物质。
仔细看,地上、墙上那些年旧划痕,更别提角落还有一堆小孩子看不出作用的道具……
熟悉的一幕,让在场的几振刀剑掩不住内心悲愤,似乎被打开了深处尘封的枷锁,那些痛苦往事不停闪过的片段在脑海飞掠,五虎退有些承受不住后退了两步,被乱抱住。
“退酱!”
乱的眼眶已经红了,可他知道这个情况发生那是必然,因为他都数不清经历过许多次看到兄弟们碎刀重生周而复始。
只要是刀账上点亮的刀剑都只会被降下一个分灵,因为普通审神者的灵力无法供应给那么多刀剑,更多的都是优先那些稀有珍贵的刀剑,哪有那么多浪费给重复又普通易得的刀身上呢?
所以,如果刀账上点亮了名字,那么无论这振刀碎了多少次,再锻造出来还是那振刀剑,只是被洗去了之前的记忆的重新开始罢了。
但是,对于深入灵魂的痛苦又岂是洗去记忆就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这是不可能的!只要遇到关键事物,就能触发刻在灵魂深处的痛苦,那些记忆碎片如雪花纷飞,若意志不坚定很容易被埋藏在那些迸发的情绪里从而忘却自己。
“骨喰尼,快点帮我控制住退酱!”
情绪暴动力量增长的退动作太大,乱抱的死死的,几次三番差点要被对方甩出去。
小老虎们一只只都凶的一批,在旁边嗷嗷大叫,还扑上去对乱又抓又咬。
“退!”一期一振想去帮忙,奈何退与乱已经纠缠在一块,因为害怕伤到退,乱的动作不免有些碍手碍脚的。
现在骨喰加入,也只是勉强制止住五虎退乱动的手脚,他被脑海冲击的那些刺激得精神有些混乱,分不清记忆与现实,嘴里不停叫唤:“不,小叔叔!药研尼——不要,呜呜。”
“奥术,缚!”
绿色滕蔓从地上迅速长成,把纠缠的三把刀捆作一团,然后一部分辅助滕蔓从其中把乱和骨喰丢出来,按照主人的想法把五虎退捆成了人形毛毛虫倒在地上。
看,那绿色毛毛虫还在不停扭动着呢。
被丢出去的乱又跑回到五虎退身边,不停大喊着:“醒醒啊退酱,不要被那些迷惑了!”
曾经的退酱就是因为没有受住记忆碎片的冲击而暗堕,最后被那人拿着药研尼把退酱砍断,所以,后来出现的退酱被他们几个护得死死的,不允许靠近这间屋子,哪怕小老虎都被那人带走了……
那些记忆里,身为五虎退的自己一次次被折断,因为胆小内向,每次都是尼桑们挡在自己面前最先被碎刀。
本以为在刀解池里会是一种解脱,他们对那片刻安宁上了瘾,只要尼桑和那人没注意就一个个往刀解池子里头跳。后来,那人就守在那里,拿着药研尼对他们说——
“两个对两个战斗吧,赢了的就可以进刀解池哦,如果输了,我就用药研藤四郎把你们的本体打碎,试一试这把刀锋不锋利怎么样?”
“快点动手啊!再不动手我就自己来了,我想你们也不会想要看到我自己来吧?毕竟,我的手段你们可都是尝过了的。”
“嘛,如果是可爱的女孩子我还会怜惜一下,谁叫你们全都是男的呢?男性全是恶心的生物,没有例外!”
五虎退不再动了,视线被那些回忆占据,晦涩的气息在身上出现,身体慢慢变化,最为显著的是眼睛颜色慢慢向一期一振靠拢。
一期下意识的想把身上的吊坠拿下来给退,被艾尔制止了。
“让我来,吊坠抑制不了魔化。”
艾尔严肃着小脸,快步走到五虎退身边,用灵力将晦涩的气息驱散,但是很快那气息又出现了,并且还有向其它地方蔓延的趋势。
单纯输入灵力不行啊,艾尔思索着。
想了想,他爬上去,小身子很努力的抱住五虎退,一边用自己的力量慢慢把退酱包裹其中,一边在心中把所有净化咒语拿出来试用。
不详的气息勉强止住没有变得更加严重,但也仅限于此了,暗堕是因为内心的力量被消极所影响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属性,要想治愈只能从根本出发。
可是,这要怎么做呢?
一时间,艾尔和五虎退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骨喰因为契约关系,得知这种情况不能被外界因素影响,否则主公可能会和退一起发生不好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拉住一期尼和乱安静等待。
“傻艾尔,建立精神链接把对方唤醒,这情况明显就是魇住了,叫你学习的时候开小差!”
清悦好听的声音自灵魂深处响起,艾尔一惊,差点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反应过来后,内心一阵雀跃,这个熟悉的声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