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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五(16)(1 / 1)

江洇见她点头答应,没有往回走,而是推开门。王粤汀还在会议室低头写作业,江洇敲了敲门,王粤汀抬头看过来:“怎么了老师?”

江洇温和道:“有人来的话让他们等一下我,我一会就回来。”

见王粤汀应下,林惜南伸手按住了快要关上的门:“老师,等一下。”

她抱着两个水杯进去,轻轻地放在了王粤汀面前:“喝点水宝贝,你都没带杯子上来。”然后没打算多留,转身离开。

王粤汀迅速拽住林惜南差点飞走的衣角:“你去哪?”

林惜南回头:“去趟办公室。”

王粤汀似乎是注意到了门口等待的江洇,她低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惜南注意一下自己的脚腕,松开了手。

一路晃下去的时候林惜南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今天已经走太多地方了,又上楼又下楼,虽然扭伤的筋脉被正过来了也修养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经不住这样的折磨。

下楼比上楼更废脚腕,她不想破坏现在这种让她有点上头的气氛,一路和江洇有说有笑,强撑着晃到了一楼。

江洇按开了办公室的灯,明亮的灯光突然亮起,适应了柔和的走廊灯的眼睛被白光刺痛。他眯了眯眼睛,径直走到办公室的小冰箱旁边,取出一个盒子。

林惜南本就没打算进去,她靠着右侧的门框,百无聊赖地等着江洇取蛋糕。

江洇关上冰箱的门,拎着盒子往门口走来,林惜南的眼睛在见包装那一刻,突然亮了起来。

无论是盒子上那个特别的“130”,还是从透明的塑料膜里看见的几片浅绿色,都让她欣喜。

几天前,在那个小小的卡座里,林惜南拆了一把干净的叉子递给江洇:“江老师,尝下这个青提的,超好吃的。”

江洇见她还在门口站着,也没有多留的打算。他走到门口,笑着把蛋糕举到了林惜南面前:“走吧——这个是给你的。”

林惜南歪着脑袋靠在门上,定格似的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她眨眨眼睛,有些吃力地把重心从右腿上平衡过来。脚腕已经开始刺痛,但这丝毫不影响当下她如同面前的青提蛋糕一样舒爽甜腻的情绪。

就在一个多月前她还在想,即使江洇不再带她们班的物理,只要能在这个学校里偶遇几次,她都心满意足,至于能够和他聊天说话,都是她赚到的。

现在她赚到的何止一星半点。

那些属于少女一度幻想过但从不敢奢求的其他,譬如也许能够得到什么回应,譬如自己能够在高考完同他不再以师生的身份坦白她的爱意——这些“其他”可能在之后的日子里依然会牵扯着她的情绪,但在今晚,在江洇拎着蛋糕站在她面前,甚至有些疑惑地从蛋糕后面探出了脑袋的这一刻,她无所谓了。

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无论是青春期荷尔蒙作祟或者她确实春心萌动的所谓“爱”,还在她先入为主靠着臆想和脑补描绘出来的缱绻温柔,都变的虚无缥缈。

凡世的热闹此时与她无关,带着目的的接近当下也无需再提,地球沉寂,喧嚣暂停,只有她和面前的人才是真实。

她小心翼翼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发出了及时行乐的邀约,江洇也在夜色深处一言不发地接过了那封写满密码的邀请函,已经足够了。

林惜南被这情绪带动起了撩拨人是坏心思,她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清了清嗓子,随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问:“江老师,办公室有摄像头吗?”

江洇愣了一下,回道:“没有。”

林惜南故意往外看了一眼,又轻飘飘地关上了门并利落地扣上了锁,再悠悠地绕过蛋糕,慢慢靠近江洇。

她轻声问道:“江老师,有打火机和蜡烛吗?”

江洇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又突然松开。

林惜南说完就撤开了身体,面色如常地伸手接过那个蛋糕,没再等他的回复,脚步不太轻快但是心情一定十分美好地直接往办公桌那边走去。

因为江洇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笑声。

他轻轻揉了揉额角。

纵使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开始暗自懊恼,明明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恶趣味捉弄过很多次,却还是次次上钩,次次默念”不跟小孩计较”,次次劝自己原谅小朋友。

林惜南在蛋糕的手提袋里翻出了一个纸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里面除了餐盘和刀叉,还有一小盒的蜡烛,她一边挑挑拣拣一边碎碎念:“江老师,清清姐给你装的有蜡烛诶。清清姐你认识吗。一月三十的老板,很温柔很漂亮那个。”

她把蜡烛取出来,又走到另一张办公桌前,嘴里念叨着“打火机打火机打火机”,眼睛在桌面上飞速扫过,直接挑出了一个打火机,又接上了没有念完的碎碎念。

江洇没有接话,他沉浸在这一份荒唐的盛典里。

他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大家都在上晚自习的时候,他和朋友以补课的名义逃出教室,几个男生女生从学校的后门的围墙里翻到围墙外,在随时可能有老师经过的街边,点燃了蜡烛,庆祝他十七岁生日。

七年后,他仿佛又看见了十七岁的自己。

林惜南已经把蛋糕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又拎了一把椅子过去,见他没有动作,林惜南转身看着他,调侃道:“江老师这是……打算在门口看着我给空气过生日?”

江洇低头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转身插进了钥匙孔里。

这样一场看起来十分离谱的庆典,再没有第三个人有机会踏进这个礼堂。

江洇看着林惜南从五颜六色的蜡烛里挑出来几支蓝色的蜡烛,又关掉了办公室的灯,慢慢走到办公桌前面坐下。

屏幕微弱的灯光照着面前的一小片地方,她扬起头,语气里藏着小小的期待:“江老师,可以录视频吗?不乱来,就纪念一下,可以用你的手机录的。”

江洇在黑暗里按捺住自己也有些起飞的情绪,拿出手机解了锁递过去,算是默许。

林惜南点开了录像,把手机靠在了不远处的一堆作业上面,录像页面里只能看见她的手机幽幽地发着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江洇的轮廓。

她拿着蜡烛问:“蓝色,可以吗?”

江洇点头,然后想起来黑暗里对方可能看不见,又补充道:“可以。”

林惜南在蛋糕上比划了一下:“几支?四支可以吗?是不是插上不好看?”

江洇笑着问:“为什么是四支?”

林惜南还在蛋糕上比着位置:“因为没有二十四支啊。”

江洇笑出声,从她手里拿回来三支蜡烛:“一根就可以了,意思一下。”

林惜南看了看剩下的一支蜡烛,轻轻地插在蛋糕的最中间,然后看着他小声说:“江老师,我就不给你唱生日歌了,动静太大不太好……我们小声地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江洇见她这幅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他也模仿着林惜南小心翼翼地语气:“可以,速战速决,组织还等着我们。”

林惜南一下子笑出来。

她点燃了那支插在蛋糕上的蜡烛,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一小片的空间,烛火随着两个人的呼吸跳动,林惜南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烛火里荡漾:“江老师,可以许愿了。”

江洇十分配合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

林惜南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轻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独特的甜美嗓音在空气里起舞,被黑暗抹去了感官后,林惜南唱出的一字一句全部撞击在江洇的心脏上,浪潮汹涌,波涛澎湃。

江洇睁开眼睛,看见林惜南坐在半米远的身侧,神情是几乎没有见过的温柔。

他低声笑了,轻轻地吹灭了蜡烛。

二十三岁,是他大学毕业之后工作的第一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平凡又神圣的职业其实也十分有滋有味。

二十四岁,他希望身体健康,希望家人平安,希望事业顺利。

也希望林惜南学习进步,成绩理想。

这是他睁眼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没有办法给林惜南更多的什么,身为老师,他希望林惜南能够考上理想的院校。

他也愿意相信,即使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林惜南,最想要的,也一定是考上理想的院校。

林惜南已经打开了灯,她拿过江洇的手机,关掉了录像还给他,也没有把蜡烛拔下来,直接盖上了盖子,表情在明亮灯光下不再温柔,一如既往的嚣张:“那蛋糕我带走了,不许跟我抢。”

江洇见她这幅护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无奈道:“好好好,不跟你抢,带回家吃吧。”

林惜南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快道:“谢谢老师。”

江洇关上办公室的门:“二段物理继续考第一就是谢谢我了。”

林惜南空闲的右胳膊愉快地伸了个懒腰,没所谓地说:“我还是想继续考年级第一的,陈铭上次就比我低一点点。”

江洇点点头:“他是很聪明的学生,聪明又肯努力。”

林惜南侧头:“那我呢?”

江洇笑着看她一眼:“你也是聪明的学生,聪明可爱。”

林惜南笑道:“可爱就够了,聪不聪明不重要。”

纵然是这么闹了一场,也不过才半个小时,林惜南拎着蛋糕大摇大摆地坐在王粤汀旁边,坦然地接受了来自同桌的注目礼。

她把蛋糕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在纸上写道“放学跟你说”,然后瞄了一眼王粤汀写了大半的生物试卷,匆匆忙忙地拿起卷子赶王粤汀的进度。

他们四个人都不是单打独斗型的选手,凑在一起学习的效率比一个人高很多,林惜南和王粤汀一直是写同一套卷子,比速度,比正确率,比思路。

两人在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里写完了约定好的几张卷子,又毫不客气地在各个会议室里抓着老师啃明白了不清晰的知识点,赶在十点之前解决了该解决的题目。

江洇偶尔给来问题目的学生讲几道题,其他时间安安静静地看着韩剧,同一个空间里,他们近到能够听见对方写字的声音和按鼠标时桌面轻微的震动,又好像互不干涉,仅仅在共享一间会议室而已。

林惜南很享受这样的相处。

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两人终于打算离开会议室。林惜南难得乖巧地同他说了句老师再见,挽着王粤汀慢慢回了教室。

林惜南把蛋糕放在座位旁边的地板上,撞了撞神游了一路的王粤汀:“你怎么了?不说话?”

王粤汀转过脑袋,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想说的太多了,我还在想从哪开始问。”

林惜南乐了:“从哪开始问?”

王粤汀的语气像一潭死水:“不如先从这个生怕我看不出来是青提蛋糕的——青提蛋糕,开始吧。”

林惜南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说:“唉我的腹肌有点疼了……”

王粤汀呛道:“你哪来的腹肌啊同桌?你这小身板,周融一只手能掀翻十个。”

林惜南揉了揉不存在的腹肌,笑着问:“怎么呢?周融掀翻过你?”

王粤汀意料之外地居然点了点头。

林惜南猛地坐直了身体:“什么时候?你打她女朋友了?”

王粤汀伸手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幼儿园的时候!周融他爸跟我爸在一个设计院!”

林惜南又往桌子上趴过去:“对哦,周融哪来的女朋友。”

王粤汀没接话,撑着脑袋看着她。

俩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林惜南才投降似的小声说:“蛋糕应该是江洇准备过生日的,他说他不吃,让我带走。”

王粤汀“哟”了一声:“这一上一下得半个小时啊?”

林惜南又笑了,坦白道:“我看办公室没人,蛋糕里有蜡烛,给他点蜡烛许了个愿。”

王粤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往嘴里扔了一颗话梅:“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林惜南枕在胳膊上:“办公室没人。”

王粤汀毫无灵魂地应和:“嗯,没人。”

林惜南一边乐一边把热水杯放到脚腕处,试图用水杯热敷一下饱经风霜的脚腕,王粤汀随口问道:“又疼了?”

林惜南应了一句:“今天走多了,明天得少走几步。”

王粤汀伸手把她埋在桌子上的脸掰过来:“你今天怎么哭了?”

林惜南沉默了一会,睁着明亮的眼睛问:“我说是陈晨帮我抄地理作业,我感动哭了,你信吗?”

王粤汀挑眉,伸手拍了拍陈晨:“今晚有地理作业?”

陈晨转身看到王粤汀故作刻意的表情,叹了口气:“您是大爷,班长是我二大爷,小的帮您俩抄。”

王粤汀笑着把地理作业递过去。

林惜南在桌子下面翻出了手机,靠过去用肩膀挡住了后座可能飘过来的视线,点开了偷拍江洇的那张照片。

”我在四楼茶水间看这张照片,被江洇抓包了。”

“然后他给你骂哭了?”

林惜南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暂时我只要物理不考二十分,他应该都不会骂我。”

王粤汀十分配合地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你考二十分他也不会骂你,他看起来就不会骂人。”

林惜南赞成地点头,把茶水间的事儿没掐头但是去尾地解释了一下,王粤汀听的有些沉默,幽幽地问:“所以你被你自己的脑补吓哭了?”

林惜南叹气,屈辱地承认了。

王粤汀拍拍她的肩膀:“我没你这么丢人的同桌。”

林惜南喝了口水:“但你有我这么丢人的班长。”

王粤汀认真思索:“我们可以投另一个班长出来。”

林惜南一口水呛出来。

她一边笑一边咳,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宝贝,你仔细想一下,我们班的班长,是投票投出来的吗?”

王粤汀闭上了嘴。

晚上,林惜南在微博分享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个青提蛋糕,中间浅蓝色的蜡烛已经燃尽,烛泪维持着滴落的形状,蛋糕应该是在阳台拍摄的,背景是长南深邃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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