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说不出心中的思绪纷乱。
她很明确自己确实在此刻对陆长沣动了心。
她就是个俗人,裴夕禾从没认为自己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仙子。
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会有喜怒哀乐。
陆长沣很好,动心并不丢人。
但真的彼此确定心意而在一起,她却依旧觉得有些迷惘和思绪混杂。
所以她想要考虑,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捋顺,再给陆长沣答复。
陆长沣眼底的忐忑已经褪去,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是压不下去的喜色。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裴夕禾也对他动了心,她也坦白地告诉自己。
她说需要考虑,他就愿意给她时间。
他面色微红,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好,你若是要考虑,我自然等你。”
裴夕禾暂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思绪。
对着他微微一笑。
但她低垂着眼眸。
“这雪鸮天魄和归鸿刀,你先拿回去吧,我终究受之有愧。”
裴夕禾虽然小气计较,爱好灵石,可也并非不择手段之人。
陆长沣因为心仪她而愿意赠出雪鸮天魄和归鸿刀。
可她尚且没有理清楚自己内心的复杂想法,不能给出他真切的答复。
若是接受这两样奇宝,似乎就已经说明自己已经潜意识地接受了。
终究有几分道不明的尴尬和难堪。
她做不出这种事情。
陆长沣眼底微微一暗。
“归鸿刀可以先由我拿着,可是你体内的天澜六印不能拖。”
“你先接受雪鸮天魄好不好?”
“我并非是在逼迫你,即便是你不愿意接受我,这天魄也是我决心要交来助你度过体内金焰难关的。”
裴夕禾听着这话,终究是心里发软。
可是依旧影响不了她的决定。
她摇了摇头。
“不差这些时候。”
她声音不重,但却透着决绝之意。
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她不会接受陆长沣的任何东西。
陆长沣听了出来。
他微抿了抿唇。
心头生出一分叹息。
“我等你。”
他眼睛注视着裴夕禾。
剑眉星眸,原本颇带寒气的清眸带了柔和,有着情意在这双眼中流出。
裴夕禾点了点头。
她心头因为陆长沣乱得很,若是他在此,只怕是自己也无法冷静思考。
心中叹了口气,但还是开口道。
“师兄,若是无事,便是先走吧,我真的需要好好思考此事。”
陆长沣舍不得她为难,点了点头。
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枚玉珏,交到了裴夕禾手中。
裴夕禾抬手接过来,触手生温,是块好玉。
“我不打扰你,待到你想清楚,便捏碎这块玉珏,我自会跟着它的气息前来寻你。”
陆长沣已经确认了裴夕禾同样对他心中产生了心动和若有似无的情意,心中安稳了许多。
他眼睛像是在闪着光,冰化成了水。
“那我便走了。”
裴夕禾点了点头。
待到他的衣角消失在了门扉边,她坐在椅子上,轻趴在桌子上。
她觉得她的思绪好混乱。
裴夕禾向来比同龄人要更聪慧,更成熟几分。
若是旁的若她一般的少女,得了心仪之人的告白,还如陆长沣这般丰神俊朗,少不得春心四漾。
可是裴夕禾虽然心动,却依旧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的壁垒。
情感和心动蒙蔽不了她的理智和思考。
她是从凡人绝域爬上来的小弟子。
而陆长沣是陆家少主,他们一脉百年难见的仙胚。
他的天赋,出身,前途,都是此刻她无法媲美的。
他本就注定不凡。
这就是无比真实的差距,而不是简单一句,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一起。
何况她根本就不清楚陆氏若是知道他喜欢自己,态度会是如何的。
…………
陆长沣抬出了门扉,唇角终究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喜意。
裴夕禾向来玲珑,却愿意向他坦荡,坦荡地告诉自己她也心动了。
不是他在一头热,而是他们彼此动心。
这就已经足以安定他的心了。
他合上门扉,抬脚离开此地,带着几分畅快和欢愉。
筑基御空,他腾空而去,朝着内门回去。
他等待着她的回应和决定。
而一个人从对门走了出来。
孟茯苓面色难看至极。
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妒火。
刚刚的人,她如何不认识?
那是当年他们这一批弟子之中,还没入内门,最闪耀的少年仙君。
冰心陆长沣。
她当年少女慕艾,自然也是仰慕过陆长沣的,无论是他的风姿还是那绝顶的家世。
刚刚陆长沣唇角的笑意她看得分明。
女子对于情绪远比男子细腻。
那是喜欢。
喜欢!?他居然喜欢裴夕禾?
她难说心头是什么感觉。
既感到对于裴夕禾的忌惮,理智告诉她绝不可能再得罪已经成了筑基修士的裴夕禾。
可是愤怒和嫉妒宛如烈焰一般灼烧她的心窍。
世界上能掌控真正掌控自己情绪的人,太少了。
孟茯苓眼底变化明显说明了她不是。
居然真的叫这个贱丫头,一步攀上了登云梯!
良久,她才回眸不甘地望了一眼裴夕禾居所的门扉。
………………
裴夕禾心头思虑着陆氏,可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当她门扉被敲动,阵法显示有人造访。
裴夕禾心头生出了几分不安,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至于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她打开了门扉。
是一位极美的女子。
或者应该说是三四十岁的夫人。
只是年龄完全没有消去她的美丽。
她的身边跟着两位侍女,姿态恭敬,显然是有着良好的教养。
裴夕禾并不认识。
“你是?”
美妇人扬起唇角,轻笑了一下。
“你好,抱歉打扰,我是,陆长沣的母亲。”
“可以和你聊聊吗?”
裴夕禾心头生出几分慌张和局促,但她长了十几年练出来的心性不至于在此刻丢脸。
她勉强扬起唇瓣回应。
“寒舍简陋,夫人来到蓬荜生辉,自然是万分愿意的。”
她姿态不至于低微,带着客套的礼数,也并没有显得过于慌张。
左青瓷的唇角微勾了一下。
便是踏入了此地。
她没有特意打量这周遭的布局,那不是她做得出来的。
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周围布局的简洁却融洽,不让人觉得不适。
“夫人请坐。”
左青瓷坐到了椅子上,她的倾城面上展露了几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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