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意识到心底那属于慕月溪的意识波动。
心中轻笑着。
“瞧见了吧,这就是站在高处人所能拥有的东西。”
“你想要打,就可以痛快地打。”
“你身来就站在高处,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要被他们拉进污泥?”
慕月溪的意识没有回应,可是却比之之前沉静了一些。
没有那般翻涌。
慕月溪当然讨厌李夫人。
可是她是李少言的母亲,不出意外就是她的婆母。
所以她日常上心,容忍着她身上的那些数不清的讨厌之处。
明明还没婚嫁过门,就已经在向她摆着婆母的款子。
要她亲手绣香包,遇见需搀扶。
需要处处考虑她的感受。
她为了李少言一次又一次妥协。
甚至不敢向父亲严明,若是说了,父亲必然回去怒骂讨个道理。
慕月溪只怕是都要忘了。
她是千尊万贵的慕家嫡女,娘亲是先帝的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母妃,可也有公主的尊荣。
慕月溪自己同样是郡主之身,李夫人?
虽是官眷,可却还没被李首辅请下诰命,在她的面前,李夫人什么都不算!
昔日,她如何敢明里暗里刁难自己?
三日前,如何敢和李少言一同前来说明要纳良妾之事?
欺负她对李少言的一腔情意,愿意为了情郎妥协罢了!
裴夕禾没管这慕月溪的意识。
她扬起了唇角。
说得把她的嘴打烂,就是真的打烂!
崔国接着一巴掌一巴掌地打下去,不见丝毫留手和动容。
李夫人此刻甚至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意识都在混沌了。
“母亲!”
李少言悲叫了一声。
他身中了一鞭子,只觉得浑身剧痛。
尤其是被打中的地方,血肉早就已经裂开,渗出了大量的血。
骨头似乎都断了。
一旁的玉柔搀扶着他,他才勉强恢复意识。
这一看自己的母亲已经被崔国这个彪形大汉连续三四个巴掌,打得要失去意识了!
他心中大悲。
指着裴夕禾声嘶力竭。
“慕月溪,你怎么能!”
李长堰已经意识到了此刻慕月溪似乎就跟换了个人一般。
如何敢让李少言在去犯傻?
他紧皱着眉头。
厉声呵斥了李少言。
“住嘴!”
李长堰自然是比之李少言不止稳重了多少。
他清楚此刻再愤怒也没用。
自己的夫人被如此对待,爱子被如此对待,他都能忍住不情绪失控。
这般养气的功夫就非是一般人能有的。
能做到首辅的人,无论是才识阅历,还是心性运气,哪一样能少?
他清楚是自己夫人冒犯了郡主,也就是冒犯了皇室威严。
要是真的论起来,被捅到了皇帝哪里,只会更糟。
瞧见夫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他心中一阵悲痛。
相伴二十多载,怎能没有夫妻情谊啊?!
慕家,慕月溪,这笔账他记下了!
崔国终于停下了扇巴掌的手。
那只受伤已经满是血污。
更凌乱的是李夫人的那张脸。
不止是嘴巴,连脸颊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李长堰阴沉下脸。
“拙荆冒犯郡主,实乃大罪,如今已经得到惩罚,不知郡主是否可以高抬贵手?”
裴夕禾笑了笑。
“我看李夫人也有四十来岁了,还是要好好学学规矩,可不要临老了。”
“丢人现眼!”
李长堰强压下了心中滔天的怒火。
“那郡主如今?”
裴夕禾身旁的慕冲上前一步。
眼底寒冽,满是在战场上一条条人命杀出来的凶煞。
就是李长堰也不免得有些胆寒。
“本将军和我的宝贝女儿自然是来退了你们李家的这门亲事的!”
李长堰早有预料。
裴夕禾如此不留情面。
先是纵父行凶,鞭打未婚夫婿。
更是怒斥李夫人,将这未来婆母的嘴都给打烂。
又如何会甘愿嫁到李家?
“郡主如此做派,我李家,也要不起!”
他语句尾露出了几分怒气和寒意。
他是堂堂的一国首辅,文官之中地位尊崇。
何尝受过如此的气?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对父女尽数还回来!
慕冲拍了拍手,身侧的一个士兵摸出了一块玉佩。
上面雕刻着游龙飞凤。
中心更是奇妙的用雕纹汇成了一个李字。
水色极好,澄澈剔透。
直接一挥手就抛在了李长堰身上。
他手忙脚乱,赶紧去接。
这毕竟是他们家的传家宝,想的就是慕月溪要嫁过来,迟早带回来才给出去的。
若是摔碎了,想都不敢想。
李少言被宋玉柔搀扶着起来。
他眸之中含着热泪。
“月溪,你何至于如此无情。”
“堕崖和柔娘的事情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
“你一定要如此疯魔吗?”
慕冲怒气冲冲就要挥出又一鞭。
可是宋玉柔站在李少言的身旁,搀扶着他,所以裴夕禾拦下了慕冲。
若是打到了宋玉柔,以慕冲的力道,必然这孕妇承受不住的。
她转身对上李少言的眼眸。
满是清冽。
胸膛的慕月溪的情绪又开始疯狂翻滚着。
爱,那里那么容易摆脱呢?
宋玉柔梨花带雨地哭泣着,她上前两步,对着裴夕禾。
“姐姐,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求求你,就原谅言郎吧。”
“他当日落入悬崖,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我们,我们才会。”
裴夕禾冷笑了一声。
“你是什么东西,我是一国郡主,见我不行礼也敢叫我姐姐,你知道冒充皇室是什么罪过吗!”
“念在你是孕妇,崔国,给我打她一巴掌,别伤到了肚中的孩子。”
崔国刚刚用旁的兵士带过来的帕子擦干净手掌。
此刻上前一步,几乎一气呵成地打出了一巴掌。
打了李夫人那么多巴掌,都打熟练了。
宋玉柔直接一口白牙被打飞了起码七八颗。
身形摇摇欲坠,却是被李少言扶住。
李少言眼底通红。
“慕月溪!你真疯了不成!”
李长堰怒气再也压不住了。
他当了快要七八年首辅了,从未,从未受过今日的奇耻大辱!
“郡主!今日之事,该罢手了!”
裴夕禾没管他。
慕冲冷哼了一声。
两个士兵直接把李长堰架了起来。
他面色大变。
“你想做什么!”
没人回答他。
裴夕禾走到了李少言和宋玉柔两人面前。
“看来本郡主要说得清楚些。”
“堕崖,失忆,确实不是人力可控。”
“可是那又如何,你们两个难道就不是一对奸夫,一对贱骨头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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