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森林终于迎来白日,清晨还有一层薄雾,昭沁醒来时,迷糊感到少年温热的气息,她缓缓睁眼,才发现自己靠在少年的肩头睡着。
“姑姑醒了?”李淮虞紧张地看着昭沁,见她对此并无不乐,眉开眼笑,好似一块暖玉。
“公主还好吗?”昭沁皱眉,觉得李淮虞对公主并不上心,见她已经落在泥地里昏睡,竟然也不把公主扶起来,还好公主并未苏醒,不然会怪罪两人。
李淮虞微微皱眉,“她很好,昨日没受伤,但受到惊吓。”
“我背着她,我们一起走回去。”
昭沁回忆昨夜自己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这么多护卫搜查,刺客应该早就离开。
“我背吧。”李淮虞道。
“你毕竟是男子。”昭沁说完,示意李淮虞帮忙。
李淮虞不满地盯着昏迷不醒的李安瑶,枯叶落在她发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绿野落在昭沁的脸上,她脸上还隐约能看见伤痕。
昭沁不解地看着李淮虞:“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心疼姑姑的伤。”
“不过是小伤口,几天就好了。”昭沁安慰她。
走几步路,昭沁需要停下来歇息,半个时辰不到,她们终于遇见宫里搜查的侍卫。
侍卫中的贵公子盯着疲惫的昭沁,昭沁原本还漫不经心,瞧见是霍祁潋,吓得手发抖。
李淮虞知道昭沁怕他,压下眼底的阴郁,走到昭沁面前挡住。
昭沁被带回去,花房的宫女知道昭沁的事迹,纷纷围上来。
“阿沁姐姐!你怎么敢一个人去找公主?”
“公主亲自点我来猎场,我也要报答公主……”昭沁淡淡地答道。宫女们贴心地帮助她上药。
“阿沁姐姐放心,你脸上不会留疤。”
昭沁听着小宫女叽叽喳喳地说话,从她们口中得知陛下中重赏了护主的马奴。
她这几日养伤,并未出现。有人派来送给昭沁几个金元宝,她如果此时出宫,往后余生就算不嫁人,也能过得快乐自由。
昭沁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元宝,能让她安稳小康地活过这一辈子……
夜色星光璀璨,昭沁的伤好后,鸾珠公主身边的马奴再次来到她面前。
“公主很喜欢昨日送去的牡丹花。”李淮虞道。
两人在宫中都装作不知道对方,他如今换了一身新衣裳,朝气蓬勃,正是花好年纪。昭沁想到他的身份,这个年纪的他本该是耀眼风光的时候……
“公主对你好吗?”
“很好。”李淮虞见姑姑面露伤色,不解地看着她,她总是思虑过多,“公主还带我去见过丽妃娘娘。姑姑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他那么主动地握住昭沁的手,坚定地凝视着昭沁的愁容。
“你见过丽妃?”昭沁惊讶地看着李淮虞,“她……”
“她疯疯癫癫,但见到我疯癫症好了许多,所以公主才如此重视我。”
昭沁怔怔地看着面前风光无限的少年,“丽妃见到你是如何的?”
李淮虞迟疑道:“她……丽妃似乎很喜欢我……”他想起自己初见丽妃,疯疯癫癫的女人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甚至想要杀了她,他上前阻止丽妃,丽妃却突然抱着他大哭起来,口口声声呼喊“我儿命苦”。
他安抚丽妃,丽妃立马乖巧不哭,也不再对鸾珠公主下手。
实在奇怪……
昭沁面色苍白,颤抖地将公主喜欢的牡丹放在他手中,“此事别声张出去。”
那一束白牡丹被少年抱在怀中,他静静地凝视着惊恐不安的昭沁,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却也知道此时不适合开口。
等李淮虞离开后,昭沁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猎场上的皇子们满载而归,皇后设下春日宴招待众人
结束一场宴会,昭沁和其他宫女要一起搬走装饰的鲜花。
晚霞余晖的美让昭沁看得出神,她未注意到向她走来的霍祁潋,他喝酒微醺。
“这几日见面倒是多了。”霍祁潋说道。
他是霍家嫡子,皇后的侄子,身居高位,怎突然有兴致与卑贱的宫女说话?
“郎君可是认错了?”昭沁跪在地上,颤抖地问道。
霍祁潋盯着她娇弱的模样,“没认错,听说是你和马奴把鸾珠公主带回来的?”
“是。”
“你和马奴是什么关系?”霍祁潋轻轻一笑,甜酒香味弥漫在鼻尖,他手中还握着酒杯。
远处穿着白衣的郎君呼唤着他的名字,昭沁偷偷看一眼站在风中郎君,心脏被重重一击,那是与霍祁潋一样风光无限的郎君。
“沈鹤卿?”霍祁潋轻哼一声,“你还没走?”
“你怎么突然与宫女说话了?”沈鹤卿微微一笑,他身着白衣,好似一只高贵的白鹤,说话温柔,让人如沐春风,与霍祁潋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霍祁潋身着黑衣,黄昏落日的余晖落在黑衣上的金色祥云图案,无不彰显他的傲然霸气。
“这人与鸾珠有三分相似,以前竟然没注意到。”霍祁潋道。
昭沁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沈鹤卿的审视。
“没多像……”沈鹤卿道。
霍祁潋冷哼一声,蔑视昭沁的容色。
沈鹤卿轻轻一笑,“莫要无礼盯着人家姑娘,太子邀你去骑马。”
晚风越发放肆,吹起昭沁的秀发,她默默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黑一白……
记忆也回到曾经,那时候父皇让她在两人当中选一位做驸马,她那时候比较中意沈鹤卿,霍祁潋听说后,气冲冲地跑进她的安雅宫质问他哪一点不如沈鹤卿。
昭沁路过马场,盯着马场上肆意潇洒的贵族郎君,夕阳西下,马儿奔驰,时光蹉跎,当年故人都没认出她。
鸾珠公主与太子行礼,“皇兄。”
太子李承文身着白衣,白衣中金线绣成的四爪蟒,他莞尔一笑,“小妹,前几日让皇兄担心了。”
李安瑶掩面而笑,“小妹没事。”
昭沁看着皇家和谐温情的一幕,忍不住浅浅一笑,眼里满是羡慕的神情。
二皇子身着碧城色衣,图案由银丝绣成,骑着黑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兄。”李不晖叫了一声,骑马扬长而去。
鸾珠公主的马奴牵着温顺的白马出现,众人瞥了一眼救公主一命的马奴。
李安瑶上马,李淮虞牵着马带着她走了一段路。
霍祁潋不满地瞪着马奴的身影,一旁的沈鹤卿端坐在一旁,悠闲地吃着瓜果,一幅幅皇家骑马的画面呈现在昭沁面前。
霍祁潋早早注意到她,早已派人去查她与马奴之间的关系。
昭沁正打算离去,场上一阵惊呼,二皇子的汗血宝马突然失控,朝着公主的方向奔去。
昭沁倒吸一口冷气,无人能救公主。
她眼睁睁地看着夕阳西下的少年不顾一切地冲向另一匹马,抓住公主马匹的缰绳,似要控制马匹。二皇子那匹健壮的黑马奔来,众人不敢想惨烈的画面。
还好有李淮虞骑马阻止了两匹发狂的马撞在一起。
鸾珠公主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倒在马奴怀里。
昭沁看着高贵的公主娇弱地抓住李淮虞的臂膀,他在夕阳西下不顾一切地骑马去救人,英姿飒爽,在场的哪一位少年比得上他?
李淮虞即便生在闹市,一身才华也掩不住。
昭沁没停留多久,少年望了她一眼,见她离开,失落地站在人群的角落,他们都在关心高高在上的公主。
公主藏在怀里完美无瑕的白玉露出了,白玉雕刻出孔雀的模样,周围用金祥云图案镶嵌,工艺精湛,在落日余晖下闪耀着尊贵的光芒。
李淮虞望去,觉得那块玉极为熟悉,电光火石之间,他怔怔地看着公主脖上挂着的孔雀白玉,他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孔雀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