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抬起头,却发现大家一副严肃的神色,陷入沉思,显然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随后补充道“我放回书时,看到的是那样,但不确定是不是幻觉。”
云姝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其他人哪还有心情游泳,立刻套上外套,准备回别墅查看。
路临晏眼中浮现出骇人的戾气,口中还在安慰女友“没事,我们去查看一下就知道了。”
如果被他发现有人装神弄鬼,他绝对会让对方后悔来到这里。
张丞面色很难看,他向亲戚借这个地方,本意是为了让云姝放松,现在反而把人吓到了,向来带着笑意的脸此刻面无表情。
于谨谨和凌丹两人陪在云姝身边,不断和她说话,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想让她忘记之前的事。
一行人气势汹汹回到别墅,径直走向二楼,木板被踩得轰隆轰隆响。
路临晏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冷厉的目光扫荡着里面的一切。
但什么也没有,除了放在地上的零食包,没有烧伤的腿,没有蔓延的血迹,没有任何人。
路临晏走进去,挨个检查书架,眉头逐渐拧起,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如果真的有人恶作剧,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清理掉所有痕迹。
这里除了云姝进来时的痕迹,再无其他,层层灰尘做不得假。
郑余珏问云姝“你刚才还注意到了别的什么?”
云姝摇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双诡异的腿上,但那双搭在肩膀上的手突然闯入脑海,“后来好像还出现一个人站在我身后。”
郑余珏斟酌着话语,这明显更像是看见了幻觉。
几人都是唯物主义者,并不信鬼神之说。
但看到云姝还有些苍白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们等会再去检查一下其他房间。”他转头看向于谨谨和凌丹,“麻烦你们两位陪一下云姝。”
两人连忙点头,“你们去吧。”
几人先将云姝送回客厅的沙发上,路临晏半蹲下身,将女友白皙柔软的手贴在脸颊上,“我去检查别墅,你安心坐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云姝轻轻点头。
郑余珏移开目光,不想看这刺眼的一幕。
路临晏起身,朝两个好友点头,三人一起离开。
于谨谨心疼地搂着云姝的肩膀,“我应该陪你一起回来,这样你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虽有可能纯粹是幻觉,但于谨谨认为如果有人陪在云姝身边,她一定不会像刚才那样害怕。
云姝努力牵起唇角“没事,你们现在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于谨谨更心疼了,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
凌丹坐在一边,脸色恍然,听着云姝刚才的经历,她莫名想到昨天晚上盥洗室发生的事。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影,到底是幻觉,还是……
凌丹想着自己来到别墅后的种种不舒服,有些神思不属。
三个男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再次将别墅检查一遍,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得到的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这幢别墅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
结果如此,几人只能暂且搁下这件事。
吃完晚饭,一行人坐在客厅中,玩起扑克,壁炉中的柴火被点燃,木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带来的热量驱逐走外面的寒意。
“最后两张,王炸!”云姝笑弯了眼,高兴地甩出最后两张牌。
一大一小两个王。
张丞故意做出吃惊的模样,“哇塞!竟然能将王炸憋到最后,厉害呀!”
他还顺便做了个拱手佩服的姿势。
云姝笑得更开心了,那笑容惊艳至极,敛尽所有的光芒,牢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聊天有一瞬间停滞,随后大家若无其事继续,只是悄然将更多注意力投在那人身上。
几场游戏下来,白天的恐惧和担忧散去大半,云姝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她的心逐渐往错觉上偏移。
后面的一切都很正常。
客厅气氛热络,又是新一轮斗地主开局。
云姝犹豫着出哪张,这局她的运气不好,拿的牌都很小,抢了地主后,依旧只有一个最小的炸。
路临晏将脑袋搭在女友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挑起一张牌,“出这个。”
云姝决定听从他的意见,出了一张最小的单支。
郑余珏不动声色扫过旁边的于谨谨和张丞,那两人是一方,此刻也在低声讨论出什么牌。
想要输很简单,但想要输得自然就不简单了。
张丞尝试性拿起一张牌,于谨谨唰地拍了下他的手,她对斗地主这项娱乐活动颇为精通,想让云姝赢,肯定不能这样出,她挑起另一张牌甩出去,然后和郑余珏对一个眼神。
路临晏将一切尽收眼底,也没有多说,只是在女友身后,指挥她出牌。
最后,云姝惊喜地发现自己又赢了,这么烂的牌也能赢,就算有男友在一旁指导,她依旧忍不住膨胀。
看来自己还是挺有天赋的。
路临晏捻起她的发丝,勾起唇角。
玩了两个小时扑克后,六人聚在一起聊天。
“其实我昨天……”凌丹想说起盥洗室中发生的事,但看向云姝后,又鬼使神差地止住,在众人催促的目光中,她张了张口,“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昨天我看你脸色很差。”
于谨谨错愕地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安静的室友今晚会主动询问云姝身体情况。
云姝笑道“现在好多了,我只是因为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有点虚而已,其他都还好。”
“大病?”凌丹敏锐注意到这个词。
云姝觉得曾经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了出来“我以前出过重大意外,直接失忆了,从那之后,身体就不太行。”
她看向路临晏,“幸好当时有阿晏陪着我。”
路临晏将女友揽在怀里,脸色柔和。
凌丹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不动声色看向周围,于谨谨依旧在笑,张丞和郑余珏目光有些不定,仿佛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关系果然很奇怪。
众人接着聊天,不知怎地又聊到白天的事。
云姝忽然道“我想起了之前做的一些梦。”
经过书房的刺激,她隐约想起了梦中的部分内容。
平时大家都在一起活动,郑余珏几人自然既然知道云姝被梦境困扰,所以最近精神状态略差,现在听云姝说想起了什么,连忙询问。
云姝慢慢道“梦中有挂在天上的猩红色月亮,一望无际的平野,还有和这栋别墅很像的房子,只是更加破旧。”
众人安静地听着她叙述。
云姝停了一会,像是在回忆,随后继续道“我还看见了一个人,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我明明没见过他,却总有种熟悉感,好像和他认识。”
她不自觉摩挲着手镯,迷茫道“太奇怪了。”
路临晏如同雕塑一般坐在沙发上,表情凝固。
郑余珏和张丞对视一眼,眼底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云姝那时候的状态他们都看在眼里,整个人就像被风雪浸透的花,失去了所有活力。
他们绝不愿意看到她回忆起曾经的一切。
郑余珏眉头紧皱,早就该劝说云姝扔掉手镯,但路临晏一直认为完全的遗忘就代表云姝已经抛弃过去,不用太过担心。
更何况云姝很喜欢手镯,根本不愿意拿下。
郑余珏何尝舍得看到她难过的模样,但那东西留着总是风险,现在风险来了。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半晌,张丞道“可能是你把现实见到的人投射进梦中,科学家不是证明了很多种这种例子吗。”
云姝觉得这个解释挺有可信度,毕竟人的精神是很玄妙的存在。
张丞目光落到银色手镯上,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是阿晏没钱了?我看你带这镯子很久了,怎么不让他给你重新买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可不会让女朋友一直戴一个首饰。”
云姝一怔,这话题跳得有些快,还没等她回话,路临晏的脸色陡然沉下去,他看着张丞,冷冷道“闭嘴!”
张丞火气上来了“路临晏,你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朋友中,路家势力最大,但他家也不是软柿子,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云姝好。
路临晏脸色沉下去,气势迫人。
郑余珏及时制止“你们在做什么,吓到其他人了。”
张丞和路临晏立刻朝云姝看去,她手足无措地夹在中间,眸中是盈盈的慌乱,不明白两人怎么会因为一个镯子吵起来。
路临晏低下头,放柔嗓音“抱歉,吓到你了,刚才想到一些事,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云姝摇头“没关系。”
随后她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好像对这方面的话题很排斥。
张丞也忙不迭地道歉,于谨谨站出来,笑着打圆场。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郑余珏暗地摇头,这两人为什么情绪突然激动,纵使牵扯到云姝,但也不该闹到明面上,可以私下商量办法。
之后大家也没了玩乐的兴致,时间也不早了,干脆直接回到房间。
临上楼前,云姝又看了一眼被白布盖住的羊头,刚才她好像感受到一股视线,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经过白天的事,她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云姝默默叹气。
卧室里,路临晏在浴室洗澡,云姝坐在床边,对着灯光研究手中的镯子。
失忆后,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首饰,她从未摘下过。
镯子款式老旧,整体呈暗金色,典型的古欧风,上面花纹非常模糊,但她总感觉这两天镯子发生了变化,好像模糊的花纹清晰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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