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下了要开铺子,几个小姑娘便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了。
明兰那边的果脯肉脯铺子,方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聘来女工跟卫小娘学了便是。
如兰这边呢,既是要开铺子,她现有的几个花样子就显得太少了些。这几日她便每日下了学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新的花样子。
然而,之前的图样,大多是雪团儿的日常,好歹有个参照。再加上如兰本来就十分喜欢雪团儿,下笔自然有如神助。
现在要增加些新的花样,如兰便有些头痛了。
于是,土豪王若弗又为女儿们聘来了一位女先生,专门教她们画画。不过,墨兰和明兰都不大感兴趣,实际在学的只有如兰和淑兰。
学了几日,如兰便又闹着要养小兔子、小鸟儿还有小狗。说是先生说想画什么,一开始都要用实物临摹的。
王若弗无奈。这样下去,自家都快被如兰给变成个动物园了。但还是答应了女儿的请求,给她抱回来一对儿雪球似的小兔子,一只粉紫相间的小鹦鹉,还有一只才断奶不久的小狼犬。
另外,还专门和那只小狼犬原本的主人签了短契,叫她每日上门来照顾如兰的小动物们。
她的女儿她自己知道,喜欢小动物是一码事,性子却从来不是个细致的。多亏了雪团儿好养活,才在如兰手下长得健康活泼。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小家伙,想来她也照顾不过来。
于是,当盛紘忙完公务,来到葳蕤轩用饭,便发现家里又多了一对儿小兔子。
三日之后,又多了一只小鹦鹉。如兰还高高兴兴地跟他显摆:“爹爹,听说鹦鹉养的好了,能学会说话呢!等我把桃子教会了,就叫它给你祝寿!”桃子便是如兰的鹦鹉的名字。
盛紘艰难地扯出个笑来:“那爹爹就等着我家姑娘这份大礼了!”
又过了五日,是一只小狼犬。
盛紘:……
夜里留宿的时候,盛紘欲言又止了半天。王若弗觉着他肯定没憋好屁,并不大想理他。只要他不开口,她绝对不主动问。
但盛紘又哪里是个憋得住话的?“夫人啊……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若弗白了他一眼,“那就别讲。”
盛紘硬挤出来的笑僵在了脸上,哪有人这么接话的?不是平白让人尴尬么?
为了掩饰尴尬,他默默喝了口茶。可又实在想问,最终还是开口道:“我瞧着葳蕤轩今日添了好多活物……这个……”
“怎么,主君有什么意见?我如儿也就这点儿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王若弗直接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养一只两只的,当然是无所谓。可这养得多了,到底会有些吵闹。”
“主君若是觉得吵闹,便去林小娘卫小娘那里吧。这样就不会吵到您了。”王若弗深觉前世她就是把盛紘给惯得,才叫他把林噙霜捧得高高的,比一般人家的主母大娘子都过得好。今世时不时怼怼他,他反而要厚着脸皮贴上来。
这不,她这明显把他往外推的话,听到盛紘耳朵里,反而成了她在吃醋,“夫人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我的正室嫡妻,旁人怎么都越不过你去的。我又怎么可能为了如儿这点儿小爱好就不来看你们了?”
王若弗被他哄得心情好了不少:“那我便替如儿谢谢她父亲的开明了。”
盛紘尬笑了几声,熄了灯躺到了王若弗身边。
在她昏昏沉沉都快要睡着的时候,这人却又期期艾艾地开口了:“夫人呐……你给如儿新添这几只……都是什么价格啊?”
王若弗正半梦半醒呢,听到这个问题还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人根本不是嫌弃小动物吵闹,而是心疼银子啊!
“横竖不是主君出钱,主君在意这个做什么?”她并没有直接回答盛紘的问题,反而更叫盛紘心痒痒了。
毕竟雪团儿虽然看着可爱,但寻常人家从旁人家抱只小猫崽,几文钱、一顿饭,也就解决了的,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只猫儿就要价五百两。
这些天看着王若弗一只又一只的小动物往家里带,他又觉得这些小动物长得也很普通,不像是外邦来的,身价应该远远不敌雪团儿;可又怕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没瞧出它们的价值。
“夫人就告诉我吧!你不说,我今天晚上估计都睡不好觉了……”半截儿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头子一个了,居然还学人家年轻人撒娇呢?王若弗啐了他一口,最终还是没叫他继续提心吊胆:“除了那只鹦鹉,如兰起名儿叫桃子的,花了二十两,另外几个都不到一两银子,便宜得很。”
盛紘这才放心。
就算不是他花钱……那也心疼啊……
有了这些小动物,如兰的画功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当然了,时下流行山水画,讲究个意境。她这临时抱佛脚的功夫比起人家自小习画的当然不值一提。可画花样子也尽够了。
这新画出来的花样子一个个也是憨态可掬,讨喜得很。
张桂芬再一次带着小伙伴们上门的时候,如兰便将新的花样子拿了出来。张桂芬一看,便讨了张桃子的花样子,说是要回去给汤婆子也做个套子套上。
这倒是给如兰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这些图样,原本只计划用在投壶套上。听了张桂芬这话,她才意识到,其实还可以用在诸如汤婆子、香囊、手帕之类的上面。
总之,这些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图样,喜欢的大多数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家,只要是这个年纪的小女娃儿可以用的,不是都可以用这些花样子么?
于是,如兰的铺子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至于铺面和人手,王·富婆·若弗,手里自然是不会缺的。直接关停了两家生意不好的铺子,给如兰和明兰用。她手里没有做果脯肉脯的铺子,所以明兰铺子里的女工是新聘来的。如兰的铺子,则是直接叫王若弗手下铺子里的老师傅将几个学艺有成的学徒拨了过来给女儿用。
而这阵东风,也很快就来了。
说起来还是淑兰提的好点子。“不久就是上元节了,那天街上的人可以说是一年中最多的。我琢磨着,可以在这天,在灯会上支个小摊子,叫客人们投壶。当然了,这投壶自然是要套上自家的投壶套的。另外,投中的多的人,可以得到我们的奖品。也就是如兰和明兰铺子里的东西。这不就相当于给新铺子造势了么?”
王若弗深以为然。
上元夜,她和盛紘便带着家里大些的孩子们上街了。至于桁哥儿、阳哥儿和月姐儿则是太小了,只得留在家里。
等逛到自家支的摊子,看到后面排起了长队,王若弗便知道,这事儿,成了!
她由衷地为自家的几个姑娘感到骄傲。
别看她们一个个年纪都不大,可在开铺子这事儿上,却是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长处。倒叫她这个做母亲、婶娘的自愧弗如了。若是叫她开个新铺子,大概就只是告诉下人,我想开个成衣铺子,剩下的事儿便都交给下人们便是了。
办完了正事儿,小姑娘们自然是高高兴兴地猜灯谜、看灯去了。
路上,王若弗她们还遇到了平宁郡主和齐国公。却没见小公爷。可见这对夫妻,明明都三十多了,却仍是如胶似漆,和新婚的小夫妻似的。出来逛灯会竟然只夫妻两个,把儿子给撇下了!
可怜齐小公爷家里就他一个,也没个兄弟姐妹。不知现在是同下人们一起看灯,还是干脆在家没出来。
不过,王若弗也没好奇太久。
又走了没多远,一行人便看到了齐元若。
他正疾步向桥上走去,后面追着个看起来比他大个一两岁的姑娘。
王若弗瞧着那姑娘有点眼熟,许是打过照面,但应该是不大相熟,她丝毫想不起来这姑娘是谁。
而他身边的长随不为,则是挡在小公爷和那姑娘之间,倒退着走,双臂半张,似是想拦住那个姑娘。可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家,且家世应该也相当不错,不为也并不敢去拉扯人家姑娘。
于是,眼看,那小姑娘就要追上齐元若了。
啧啧啧,真是蓝颜祸水。前世这小公爷就勾得明兰愿意为了他拼一把。后来又被嘉成县主和荣飞燕两个贵女看上。嘉成县主更是为了他,毁了荣飞燕的清誉。说起来,最后荣妃联合兖王造反,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导火索。
唉,所以说,就算小公爷再好,也还是顾廷烨更适合明兰嘛!若是小公爷不松口,执意要和明兰在一起,说不得被毁掉清誉只能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的就变成明兰了!
王若弗正在心里感叹着呢,便见小公爷已然被那小姑娘给追上了。对方还想把什么东西往他怀里塞。
小公爷却不肯接,直往后躲,整个人都靠在了桥上的栏杆上。
然后,意外发生了——
那桥上的栏杆,许是因为年久失修,被小公爷这么一靠,竟是直接断了!
在身边人的惊呼声中,齐元若“咚——”地一声,掉进了水里。
王若弗被眼前的变故给整蒙了,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如兰的一片衣角。
“如儿!”
竟是如兰,从小公爷掉下去的地方,也跳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