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之中的房间大多都是空置的状态,魏然虽然点头让莱恩留下来,但剩下该置办的物品他并不打算插手去办,毕竟他也不了解对方的习性是什么,只要不影响到自己,魏然确定自己不会出言说什么。
原本平静的生活早已被魔王希泽尔打破了,现在多一个人也并不会影响什么,他也并不常待在公馆之中。
深夜是万籁寂静的时候,至少这一刻的公馆是安静的,但却并不安全,隐隐的魔气如同藤曼一般缠绕着整座公馆。
自从上一次夜晚火灾出事后,他便不再让自己陷入深层的睡眠之中,甚至于不在床上睡。
昼夜交替,睁眼的一瞬间,坐靠着沙发浅眠的银发少年在巨幅的落地窗前醒来了。
他空洞的金眸里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便从眩晕之中回复清明,眼前的落地窗外只有微亮的曦光落入房间,远处依稀还有未褪去的星辉在天际若有若无的闪烁着。
新的一天来临,魏然没有在长沙发上多躺一秒,而是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昨夜他在外面巡视到半夜才回到公馆中休息。而耳边总是有水声潺潺,让他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拉扯,醒后自然也发现水声是从何处传来的。
他行径过的房间里空旷无比,仅有一张床、一张长沙发填充这片停滞的空间,清冷感就如同房间主人对于其他东西都淡漠得近乎没有的情绪。
魏然的房间由系统特别改造,留有许多本该在现实才能见到的装修构造,《高塔》作为虚拟西幻世界本来应该不存在这些。但系统说这是他打败魔王额外附赠的奖励之一。对此这些东西来源不知情的希泽尔第一次见到他房间的浴室时,就蹲在里面研究了很久,甚至问他能不能教会自己用。
走进拉开浴室门,里面便立刻有窸窣的动静。
“嗯……好早啊……”略带早起沙哑声线的男人从里面慵懒的传出。
“……”
魏然无奈上前拉开浴帘,里面的浴缸中果然躺着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他黑色长□□浮在水中,魅惑众生的脸上正半眯着狭长的眼睛瞧着他。两人双目对视片刻,魏然一脸冷漠,对方则大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毫无顾忌展露自己裸/露的胸膛,甚至懒洋洋的在放满水的浴缸中翻了个身。
魏然冷冷的说:“出去。”
“魏然早安,你今天也起得很早呢,难道是因为一个人睡觉太孤单了吗?我就经常一个人睡不着觉,不过感觉闻着你的味道就好多了。”希泽尔对魏然冷声的话语早就做到自动过滤了,说完还不忘深吸了一口气。
感到头痛的魏然则再度拉上浴帘,揉着自己的眉间,心中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的浴室里会住人,偌大的公馆里面还有多少空房间,结果希泽尔看都不看一眼,不能在他的房间里睡就退而求其次住在房间的浴缸里面。魔族果然是大脑过于跳脱的种族,稍有不注意的地方,就能给你惹出麻烦。
帘子掀开一个小角,里面的人露出一只沾染水汽而湿漉的红眼问:“魏然,你要出门了吗?”
“我每天都要巡视墓园,所以你别跟过来。”
“可是我不想和那个精灵待在一块,他好像不喜欢我。”希泽尔委屈的说。
如果莱恩在这里能听见希泽尔说的话,一定会暴跳如雷,大声痛斥这个魔族装个什么劲。
“精灵族并不好战,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的。”魏然将水龙头的开关关掉,脸上的水珠沿着下颌线汇聚成一点垂落,看着镜子里的人影不知何时也已经习惯这个模样。
蜜色的肌肤在水雾之中有氤氲的光泽,每一寸皮肤之下都暗伏着可怖的力量,连自己都无法全部探究。
希泽尔还在那拍动着水声:“好吧,那我就乖乖等魏然回来,这样会给我奖励吗。”
魏然回答:“不会。”
“如果我们好好相处了呢?”
魏然没有给这个问题答复,帘后希泽尔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眉毛轻挑丝毫不意外这个答案。他听着浴室中的人离开后才缓缓从浴缸中起身,水声溅落,优美光洁的脊背上没有一道伤口刻印在上面。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那精瘦腰线上的晶莹水滴顷刻蒸发不见,希泽尔干爽的踏出浴缸之外,并依据前几天的摸索按下了浴缸旁的一个按钮。
“噢,果然是这个作用。”
他同样也可以让这一缸水消失,不过暂且有了新的玩法,可以换一种方式生活。
随手抓起一件宽大的衣袍披在肩上,希泽尔赤脚走在房间中,他熟稔的走到房间的沙发坐下,将从本尼斯酒窖里随手拿出来的珍酒打开,酒香扑鼻沁人,他眯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枉他特地到对方潜意识梦里逛了一圈,才发现有这样一瓶好酒被藏在了地窖深处。
刚饮下第一口,希泽尔的动作便僵住,他轻皱起眉毛,边用手捂住嘴巴低骂:“啧,怎么这么难喝。”
同样是殷红的液体,怎么味道就差了那么多?
厌恶的神情毫不顾忌流露而出,他将酒杯丢到一旁,本来的好心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因为饥饿感带来的烦躁易怒。
明明之前无论有多难受,他只要吃一两个人就能缓解这种焦躁的情绪了。正对现状感到十分不满的希泽尔思考要不要将自己的计划提前时,房间门外传来了响声。
“魏然先生,您在房间吗?”房门被轻扣而响。
从声音听来,是那只不自量力的精灵。希泽尔缓缓放下捂住嘴的手,他回忆起了在魔王城时也是吃过一些精灵的,虽然说不上特别好吃,但是也算有另一种新鲜风味。
见许久都没有人回应,莱恩在门外又再敲了一次门,“魏然先生?”
此时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来的人是他所没想到的。
希泽尔先是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脸上表情阴转晴,态度亲切的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他突如其来的慈祥让莱恩猛地大退一步,“我听完还能有命在吗。”
“这就是对我的误解了,我心情好的时候不杀人。”
莱恩心中下意识不相信这个魔王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毕竟昨天把他打得半死也是对方,但却也清楚知道如果魔王希泽尔真的要致自己于死地,他也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看你的反应还算头脑清醒,既然你要留在这个公馆里,那么我们就要好好相处。”希泽尔将手里的酒递给莱恩,“当然,我知道你心理对我有点偏见,不过我并不在意,毕竟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喝酒,也不想和你好好相处,魔族之王为什么会在这种偏僻的村庄,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希泽尔面带遗憾,惋惜道:“是吗,我还以为可以多一个朋友呢,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朋友相处。”
莱恩:“……”
看着希泽尔满是受伤的神情,他心理好像有无数根针来回刺得他浑身难,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情冷酷的人,明明对方才是那个杀人无数、无恶不作的大恶魔。
虽然有股莫名的愧疚感,但他还是稳住心神说:“大陆上所有人都在找你的踪迹,而你却在这里,那么这里一定有什么值得引起你的注意了。”
“对于在这一点,我们应该是一样的,不是吗?或许我们感兴趣的是同一种东西,既然如此,在得到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谈谈?”
希泽尔伸手按住莱恩的肩膀,倾身附在他耳边身畔说:“你可以拒绝,因为没有你……我一样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是你敢妨碍我的话,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那么……”
后面的话语不言而喻,即使对方仍旧笑眯眯的模样,可是莱恩身上却是瞬间冒出了冷汗,无形的压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已经是初春的季节,室内却是气温骤然,气氛之中有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息。
希泽尔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开个玩笑,别紧张,放松放松~我还是很熟悉精灵族的,比起其他种族来说口感更滑一些。”
“……什么?”莱恩靠着过道的墙壁,闻言脸上血色尽褪。
“别想太多,我们今后好好相处,对了,你和魏然怎么认识的,别一直摇头,告诉我嘛。”希泽尔从高俯视着他,友好的将手边的酒瓶晃了晃,“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妙啊,喝点这个,别客气~”
莱恩转身要跑却被残忍的拖出了外边,精灵族都是祖传的滴酒不沾,很大的缘故就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杯醉,而醉酒之后就非常容易干出格的事情。
对此很清楚的希泽尔则是一点都不亏心,反正他要的是对方嘴巴里的情报,手段只要好用就行,说他卑劣他都是当夸奖的。
在魏然回来之前,他有把握能将事情套出来,任何人都有弱点,而他要知道这个弱点究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