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忘川河里时不时有鬼手冒出来,偶尔有几声撕扯着嗓子的嚎叫,河畔的魅影草无风而摆,这里已经是忘川河的下游,早已远离酆都城,与城里大鬼小鬼聚集的闹市不同,这里毫无生气。
苏之淮站在忘川河岸,他极目远眺,天际线与忘川河在远处交汇,谁也不知道忘川河下游虚妄之海的对岸是什么,苏之淮的瞳孔骤缩,只觉得天边有风雷在涌动。
不远处,血红的忘川河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逆流而上,突然一条巨大的蓝色鲤鱼从忘川河里跃了出来,只见这条鲤鱼晶莹剔透,巨大的浪花仿佛受到他的控制,竟然给他让出一条通天大道。
苏之淮见到此景,轻声一笑,这鲤鱼在空中一转,将猩红的忘川水甩了个干干净净,转眼间,在一团黑雾的包裹后,幻化为了一身着蓝色流沙袍的术士。他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左手拿一紫金软玉钵,右手持一铁寒勾,面容倒是和蔼,眯起的眼睛像是一条缝,鼻翼如勾,唇薄如禅翼,肤白如新雪。
而苏之淮的背后,一道金灿灿的光芒闪过,一头火红色的豹子从荆棘密布的魅影草丛中钻了出来,豹子眼如铜铃,一双碧眼在莽莽幽冥的夜色之下,仿佛一对璀璨夺目的宝石。豹子仰天长啸,那声响浑厚有力,忘川河岸两边的高山随着他的吼叫而轻微颤抖。一团赤红的光芒将豹子浑身掩盖,光芒散去后,一位身穿红色烈日斗阳袍,头戴红日盔,脚踏红云靴,右手持一玄铁赤血鞭的将军缓缓走来。
苏之淮没有回头,可这两人同时对他行了作揖大礼:“判官大人!”
苏之淮的脸上十分平静,一摆手,缓缓地说:“你我二人皆是我的朋友,当我还是见习判官的时候就对我照顾有加,今日也不必这般生分。”
此二人原来正是十大阴帅中排在最后的两位,鱼鳃李须儿和豹尾。
豹尾走到苏之淮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改刚刚的严肃,露出一个十分平易近人的笑容:“我就说苏判官不会把我二人忘了,咱们以前可是把酒言欢的好兄弟!”
鱼鳃则没有说话,他只是意味深长的望着苏之淮,那眼神似期待,又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有宣之于口。
苏之淮踱步至忘川河岸,近乎一个步伐的距离,就能踏入忘川河。他看着水里的倒影,刘珩这风姿迢迢的身形在忘川猩红的河水里,显得那么挺拔。苏之淮眉头轻蹙,轻声说:“我听闻近日里郁垒下令整个九幽,今年中元节务必不能出错,我担心你二人有事,前来提醒。”
豹尾大声笑道:“之淮,你多虑了,我们能有什么事?我只是负责酆都城的安全,鱼鳃更简单,就这条忘川河而已。”豹尾一边说,一边指着奔流不息的忘川河,然后抬眼看了看鱼鳃。
鱼鳃则略有所思,只见他将寒勾收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看了看苏之淮,轻声细语地说:“豹尾,你这人永远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淮既然能来提醒我们,就说明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苏之淮觉得跟鱼鳃交流起来确实较为舒服,谁都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不错,就在刚刚,郁垒命一小阴差向我表明,让我管好人间游荡的鬼魂。如今地府动荡不安,想必你们也有所感知。”
鱼鳃听得十分认真,自从赤发鬼王被贬到虚妄之海,在幽冥尽头,他便多了个说话的人,偶尔也会听到赤发鬼王给他唠叨吐槽,名义上鱼鳃位列十大阴帅之一,本职工作是管理天下所有鱼类的灵魂,也负责管辖幽冥的大片水域,可九幽之地广袤无边,他有一大半时间不在酆都城附近,对于整个幽冥管理层的奇闻趣事,自然是消息比较闭塞,如今苏之淮的话,他便视若珍宝。
而另一边,豹尾身为酆都城护卫队队长,权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各方消息都会在酆都鬼城先做个中转,于是这豹尾则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八卦的中心。他在一旁自顾自的耍起了手中的玄铁赤血鞭,将他周围的魅影草扫了个干干净净。
“前些日子秦广王死了,这个消息你们应该知道吧?当时我就在他身旁,我到达野的时候,秦广王已经被无数小鬼啃食殆尽。”苏之淮难以启齿。
鱼鳃和豹尾不约而同的绷紧了神经,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苏之淮。
“凶手至今没有找到!”豹尾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人,对秦广王下了如此狠手,我听黑白无常说,他是被人将道行吸干,被小鬼一拥而上,活生生咬死的,是吗?”
苏之淮点了点头,他的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怜悯。
“之淮你提到这件事,莫不是你认为中元节可能发生的意外与秦广王的死有关?”鱼鳃问。
“不错,如今地府由郁垒暂代鬼祖,十殿阎王里,秦广王已身故,能有这个本事吸干秦广王道行的,我猜凶手大概在其他阎王之中,之前我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地府里,除了明面上的郁垒之外,还有个幕后黑手,在一直操纵着很多事情,这个人野心极大,对于鬼祖一职,他也虎视眈眈。”苏之淮转头望着酆都城的方向,眼神里杀意渐浓。
“这跟七日之后的中元节有什么关系?”豹尾一头雾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往往不止是形容李小飞的,还可以用来形容这个豹尾。
鱼鳃简直懒得搭理他,他白了豹尾一眼,然后开口鄙视:“你这脑子是怎么当上幽冥鬼仙的?当年酆都大帝也是瞎了眼。之淮的意思是,这个幕后黑手,可能会在中元节当天引发一系列事情,让郁垒的鬼祖之位没办法顺利做下去。”
苏之淮望着鱼鳃,他简直佩服鱼鳃的智力:“我就是担心这个,不希望你二人淌这趟浑水,才前来告知一二。”
鱼鳃轻轻一笑,蓝色流沙袍随风摇摆,他的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出尘脱俗,仿佛一只闲云野鹤,遨游在这九幽之地:“之淮且放心,我这小小的幽冥水域,大约是不会起什么纷争,只是豹尾需要多加留意了。”
豹尾神经大条,出奇的淡定:“我肯定没事,我怎么会有事,整个酆都鬼城谁不知我豹尾法力无边?”
鱼鳃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你就继续吹吧你!”
苏之淮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他分别拍了拍豹尾和鱼鳃的肩膀,轻声说:“两位兄弟,你们务必注意自身的安全,我回阳间了!”
豹尾大笑:“阳间有什么值得苏大判官留恋的?我听闻有一漂亮姑娘和苏大人甚好,还有一凡人,听闻法力高强。”豹尾把嘴悄悄凑到苏之淮的耳边,细声说:“听闻这位纪大人还把黑白无常给揍了一顿?”
苏之淮没有搭理他,只是低着头,垂着眼,可依旧藏不住他双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之心,五步之内,便消失在了一团黑雾之中,只留下鱼鳃和豹尾两人在忘川河边面面相觑。
由于纪锦棠给伍峰平选的吉时是清晨七点多,他便决定提早一天下午过去。纪锦棠将他的宝物挽灵笛插在腰上,对着镜子十分臭美的捋了捋头发,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苍老了很多。想起这一年来,自己经历的事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那些不知名的委屈顿时在心中油然而生。
纪锦棠走到陆鸢的办公桌前,敲了敲陆鸢的电脑屏幕,这个动作他几乎习以为常:“大美女,我提前一天去伍峰平那儿,这里暂时就教给你和李小飞了。”
陆鸢一边忙着在网上查阅各种封建迷信资料,一边记笔记,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只是下意识地说:“你真的一个人去?你那天去找之淮,他没答应你?”
纪锦棠轻声一笑:“他?他这会儿不仅忙着阳间的案子,估计还要忙着阴间的闲杂事,哪里有空搭理我?”
陆鸢不自觉地抬头,正好迎上了纪锦棠的笑容,四目相对之时,纪锦棠的眼神里隐约闪着令人发寒的紫光。陆鸢顿时就呆住了,她怕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揉了揉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纪锦棠的瞳孔里只留下了一汪清泉。
“好了,我走了,这几天中元节期间,你们俩自己也注意安全,今年地府可能有大动作,具体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实在不行就让苏之淮过来一起,听见没?”纪锦棠大爷一样,扒拉在陆鸢的电脑旁。
陆鸢觉得他这样子像极了长着婆婆嘴的老大爷,于是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纪爷爷!您老慢走!”
纪锦棠没有在意,冲着远处角落里的李小飞也喊了一声:“我走了!注意安全啊!”
也不知道李小飞是不是太过沉醉于梅花数术而没听见,反正他是没抬头。
陆鸢望着纪锦棠远去的背影,心生疑惑,她见纪锦棠已经走出办公室,便抬头喊了李小飞:“小飞,问你一个事!”
李小飞还在继续钻研他的梅花数术,头也没抬,不耐烦地回答:“怎么了?”
陆鸢白了他一眼,把声音压得很低:“我问你一个问题,关于咱们老板的身世,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李小飞正在做笔记的手顿时就抖了一下,他抬起眼,疑惑地望着陆鸢,好像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在罗酆鬼城,纪锦棠一把天火将鸟嘴烧成灰的画面。李小飞终于还是开了口:“其实…我…”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陆鸢起身,走到李小飞的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我上次和苏判官去罗酆鬼城,亲眼见到老板杀死一个阴差。”李小飞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鸢,神情有些木讷。
“一个阴差?”陆鸢轻笑一声,“一个小阴差对于他来说不是小菜一碟?阴差本质上不也就是个鬼吗?”
“那不是普通阴差,是……是地府十大阴帅之一的鸟嘴!”李小飞十分认真地说。
“十大阴帅?”陆鸢吃了一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为纪锦棠就算法力高强,也顶多是个人间的修道之人,外加祖传的一些绝技而已,想不到纪锦棠竟然敢公然杀死地府高级阴差。
陆鸢的心简直要从胸膛爆裂开来,她默默地咽了口水,然后惴惴不安地开口:“你还记得上次他预感到苏之淮有危险的那天晚上吗?他的瞳孔隐约有一道紫光闪过。”陆鸢的话语将李小飞的记忆带回那天晚上。
“紫光?”李小飞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难怪你那天晚上跑去老板书架上,找茅山语录,后来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紫眼鬼帝,你不会是怀疑他是鬼帝吧?”
陆鸢把手撑在下巴上,沉思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仅如此,有一天他还神秘兮兮地向我请教关于噎鸣的事情。”
“噎鸣?噎鸣是谁?”李小飞一脸懵逼。
陆鸢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她来开窗帘,夕阳的余晖从窗外落了进来,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将办公室的地面染成了橘红色,陆鸢指了指那快要沉下去的夕阳,回头对李小飞说:“噎鸣乃后土之子,时间之神,在上古神话里,噎鸣负责掌控日月星辰。”
李小飞被陆鸢的话吓了一大跳,大喊一声:“你疯了吗?你怀疑老板是上古神仙?”
“这只是我的猜测,据我所知,噎鸣在颛顼和共工掀起的第二次诸神之战中,就已经死了,就算老板是噎鸣,那也只是噎鸣的转世。”陆鸢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她精致的容颜就像被定了格。“也不对,如果是噎鸣,那为什么他的瞳孔会有紫光闪过?”
“所以说你猜错了嘛,怎么可能是噎鸣!”李小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尽管他亲眼见到了纪锦棠烧死鸟嘴的那一幕,却宁可相信纪锦棠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类。
陆鸢再次摇头,她的眼神陡然一闪:“这当中必定有我们没有弄清楚的事情,快帮忙一起想想,从古至今,整个幽冥,能称得上紫眼鬼帝这个级别的有哪些人?”
这实在有些难为李小飞了,他所知道的关于这些封建迷信的小知识其实都来自于陆鸢和纪锦棠,他本人实在是不大喜欢看书,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想研究梅花数术,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有些徒劳,于是他扭了扭身子,人高马大的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了出去:“大小姐,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据我所知,紫眼鬼帝乃鬼中最高等级,没个几千年是到不了那个级别的,你刚刚说老板的瞳孔有紫光,这我还真没见过。”
李小飞觉得陆鸢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他认识纪锦棠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的瞳孔里有过什么紫光。
“跟你说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陆鸢被李小飞气的差点七窍生烟,“我真的看见了!”此时的陆鸢差点自己的眼睛都冒金光了。
其实李小飞也不是不信,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位好兄弟可能是某个大神,或者是大神的转世,可他看到陆鸢担忧而着急的神情,又不得不信。
陆鸢几乎使出了毕生所学,将从古至今上至天庭,下至幽冥的所有神仙想了个遍,单凡跟鬼挂上边的,她都巴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给扒一顿。
李小飞看她实在焦灼,整个人都像是灵魂出窍,便说:“根据苏判官和老板他们所说,如今万鬼之祖酆都大帝已经身故,坐下有五方鬼帝,有十殿阎王,你说老板会是哪一位?好像哪一位都不是啊?”
一时间办公室里沉静了下来,陆鸢的思绪随着李小飞的话继续走了下去。忽然她的眼前一亮:“据我所知,酆都地府的统治阶层里,还有一个消失了很久的部门。”
“什么部门?”
“罗酆六天宫!”陆鸢一字一顿地说。
李小飞的脑子好像被闪电击中,他顿时想起了什么,他那粗犷的眉头微微一蹙:“我想起来了!当时在罗酆鬼城,苏判官给我提过一嘴,说是地府最早的都城并不在如今的酆都鬼城,而是在罗酆山,只是后来酆都大帝将都城从罗酆鬼城迁出,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酆都城。”
陆鸢眨了眨眼:“继续说下去!”
李小飞就跟午夜电台里将鬼故事的主播一样,把声音压得十分低沉,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到了罗酆鬼城之后,苏判官说罗酆山其实是幽冥最北极的地方,也是最高最大的一座山,环绕着罗酆山有六座宫殿,分别住着六位魔王,归酆都大帝管辖,只是后来被十殿阎王取代,渐渐地,罗酆六天宫魔王也就从地府销声匿迹了。”
“五方鬼帝,十殿阎王,罗酆六魔王,看来鬼帝一级在地府也不少!”李小飞讷讷自语。
陆鸢摇了摇头:“也不一定,这三方势力虽说名义上在地府是平级,可事实上五方鬼帝权力更大,十殿阎王和罗酆六魔王应该差不多。”
“此话何解?”李小飞终于来了劲,将手中的书扔在桌子上,靠在椅子上,听着陆鸢的分析。
“五方鬼帝管辖幽冥之地五个方位,而十殿阎王和罗酆六魔王则还是在酆都大帝的直接统领之下,这就相当于咱们阳间的县长县委书记与政府机关的局长的区别,你懂吗?”陆鸢一针见血。
李小飞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但是这与鬼帝不鬼帝的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在怀疑,十殿与六魔王中,究竟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达紫眼鬼帝级别。”陆鸢说。陆鸢只是亲眼见过西方鬼帝赵文和与转轮王,而这些鬼仙的资料在书中记载的少之又少,根本无法分析判断。
突然,李小飞一拍桌子,站起身,眼珠子一转:“有了!我手上有苏判官给的阎王令,咱们招几个阴差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陆鸢听到这话,简直头皮发麻,上次李小飞召唤阴差,是为了帮苏之淮的忙,而这次纪锦棠和苏之淮都不在身边,他们二人用阎王令招来阴差只是单纯的为了八卦,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不过她想着,反正是大白天,他们二人也没打算干什么坏事,正准备跟李小飞说可行,结果那个傻大个已经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掏出的阎王令,这会儿他手中的阎王令已经发出了淡淡的荧光。
陆鸢见状赶紧起身,将房间的窗帘通通拉上,整间屋子瞬间就暗了下来,窗帘的遮光效果好得几乎不分昼夜。
两人屏住呼吸,心跳开始加速,陆鸢觉得自己的血压开始升高,虽说她也见过阴差,甚至见过阎王爷,但这次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李小飞,两尊大神都不在,心里还是没底。李小飞的脸憋的通红,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都要涌上了脑子,好像脑袋都被涨大了一圈。
片刻后,房间的温度开始下降,空调似乎吹的更加凶猛,冷风擦着他们的耳朵呼啸而过,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窗帘缝中闪过一道白光,那光像是有思想,挤过窗帘缝稳稳地落到了房间里,转眼间化成一团黑雾,五个阴差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李小飞和陆鸢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寒气刺骨,他们却浑身燥热,额头上冷汗直直地冒了出来。李小飞下意识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十分用力的扣在上面,他宽厚的手背上小青筋都快蹦了出来。
陆鸢死死地抓住李小飞的胳膊,细长的手指几乎都要抓破李小飞的衣服。陆鸢瞳孔骤缩,只见一位领头的阴差走近一步,这个动作让陆鸢和李小飞二人本能的把身子往后挪了一些,然后往后仰。
“不知两位大人召唤小人们前来所谓何事?”领头的阴差一边行礼一边问,那声音极其轻缓,想必是太阳还未完全落下,阴差十分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