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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言不由衷(1 / 1)

李泓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调说话了,从他小时候最后一次钻角落就再也没了。

“做噩梦了吗?”徐奕轻抚着他的后背问道。

“嗯……”李泓微点了下头,他昏睡了好几天,嗓子哑得厉害,听起来尤其失魂落魄,“子奕,对不起。”

徐奕一愣,显然没想到李泓会突然说这话,问道:“梦到什么了?”

李泓想了想,又摇摇头,把头低了下去,额头抵在徐奕肩膀上,眼里一片温热,他觉得自己眼眶可能湿了,暗骂了声矫情。

那只是个梦,可他觉得非常真实,连辞世那么久的徐修的音容都那么清晰。尽管他知道,徐修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但那些话却不无道理。

徐奕感觉到肩膀上一片湿热,身体僵了僵,却没有动。他并不清楚李泓到底是怎么了,就觉得心中堵得厉害,眼睛不自觉也跟着酸了。

但他终究没跟李泓一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轻松,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泓儿,这是在家,高鸣不敢找上门。”

“在家”这两个字莫名让李泓安心不少,他不想让徐奕看见自己偷哭的模样,悄悄在徐奕衣料上蹭掉眼里的湿润,这才直起身,手里紧抓着徐奕的衣袖,“子奕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好,你说。”

李泓其实想让徐奕答应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离开,他做完那个梦后就特别没有安全感,但一想到徐修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让徐奕答应他这种事很自私。

他半垂下眼睫道:“算了,你不用答应我什么。”

徐奕很想问李泓到底梦见什么了,但李泓现在的情绪似乎很脆弱,在失控的边沿,稍微一触碰就触及最柔弱的那根神经,只能先好好安抚。

“好,先不说。”徐奕在他鼻尖刮了下,浅浅笑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泓儿做好不好?”

李泓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奕,那笑似乎有感染力,他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点点头,“饿,想吃江州的米花粥。”

“嗯,你先躺一会。”徐奕正要起身,又被李泓拉住了衣摆。

“不是,我不饿。”李泓突然又改了口。

徐奕看出来了,李泓就是不想让他走,无奈之下,他只能传来福子,让福子先准备些吃的,给几天没进食的李泓垫垫肚子。

给李泓理了理额间的乱发,徐奕调笑道:“怎么睡了几天还耍起小孩子性子了,伤口还疼吗?”

“疼。”

他刚才醒的时候猛地就抬胳膊抱了上去,伤口就在后肩膀,正好结结实实地牵扯到,怎么会不疼。

但他回答这声的时候其实是出着神的,因为徐奕的笑有些不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眼底除了笑似乎还包含了很多情绪,悲伤,心疼,以及柔情……

一个人的笑里为什么会有那么悲伤的情绪,所或者应该说,一个悲伤着的人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自然,李泓莫名有些难受。

还有掺杂的柔情和心疼,是在担心他吗?

于是李泓立刻改口了:“不是,不疼。”

改口太快,小心思昭然若揭,这回徐奕是真的笑了,“不疼啊,那就是不需要照顾了?我走了?”

李泓跟着笑,反问他:“你忍心?”

有那么一瞬间,徐奕很想把人揽进怀里,却只能死死定住,用最合适的笑容掩饰湿透的心。

两道目光对视而笑了良久。

李泓手里还一直抓着徐奕的衣袖,半晌,他声音极轻地说道:“子奕,以后都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徐奕心中猛地一疼,他很想说一句“好,我答应你”,但这不可能,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太多太多了,他没资格任性。

“为什么?”

他突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你?你所谓的不离开是哪种意思?

但他问完就后悔了,得到的若不是他期许的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悲;得到的若是期许的答案,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前似乎条条都是死路。

“我……”李泓被他问住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也感受到了徐奕状态更不对,所以这不是一个开口诉衷肠的好机会。他勉强挤出一个顽皮的笑容,语气轻快道:“当然是你一离开我就受伤了,你看,疼嘛。”

果然只是这样。

徐奕垂下眸子,在嘴角晕开一点苦涩的笑。

再抬头,他已经把那点子苦涩咽进肚里,连同声音里本该有的颤抖一同藏匿好,笑道:“这回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两人各自偏开目光,藏好眼里的失落,与刚才对视着笑相比又是另一种无奈,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气氛有些凝固。

幸而这时福子挑着帘子进来了,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花粥,是徐奕刚才简单交代他做的。福子不是熙国人,做不出正宗的江州米花,所以也只是形似,吃起来并没有故国的味道。

闻着气味都不像。

偏偏李泓吃了两口还抬头跟徐奕笑道:“还不错,是江州的味道。”

一听就知道在安慰人。

不知怎么回事,今晚两人的言不由衷都有点多。

而且接下来的日子徐奕发现,李泓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某段特别粘人的时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东厢瞅一眼,若是看到他在,就若无其事地去练剑看书;若是发现他不在,就立刻询问福子“子奕去哪了”,要不就慌慌张张地自己去找。

连同吃饭看书也会时不时去寻找徐奕的身影,像是有预感徐奕要走一样。

这让徐奕很无奈,也很心疼。高鸣已经去了上平,他与景瑜高琰的计划正在顺利进展,驷王立储的消息也已经放了出去。

景瑜那边也开始行动了,梵国虽然还没退兵,但那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离他跟景瑜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李泓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个多月,直到立夏前后才慢慢恢复正常。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只有李泓自己知道,他心里的患得患失越来越严重,只是不想让徐奕察觉出异常,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其间驷国出了件大事,高鸣不知为何,突然率上平五千兵马回中都,原本守城的将士意外没有阻拦,直接放行,让高鸣的人马径直行至驷宫内。

俨然逼宫的架势,驷王慌了。

好在高琰早有准备,领着侍卫和高鸣的人马在宫里大打出手,昔日神圣庄严的驷宫成了屠宰场。

驷王在乱箭中受伤,命悬一线,大骂高鸣。

驷王弥留之际留下两道圣旨,一是务必让高鸣死在他前面,二是,传位高琰。

这位君主在位近四十载,最后死在自己儿子的乱箭下。

国丧,新主继位。

这年是新驷王元年。

消息传到质子府时徐奕正在整理书简,闻言没有太过喜悦的神色,乱世中人命本就如草芥,若无战乱,他与高鸣本不该有仇,高鸣的命也不该绝在他手里。

而且,驷国易主,也意味着离开的时间又拉近一些。

李泓看出徐奕兴致不高,刻意把语气放轻快想逗他开心,“子奕啊,这招是你想的吧?从高鸣去上平到高琰继位,一点人为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这算是权谋的高境界了吧?”

徐奕微微笑道:“过誉了。不过论起高境界的权谋,的确是要借力打力,利用把敌人的行为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行为,等一切真相大白,自己还能置身事外……怎么了?”

他发现李泓正带着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没事啊。”李泓说:“就是觉得子奕是天生的谋士,讲起纵横之术时太有魅力了。”

徐奕有些羞赧地笑了,佯装生气道:“不好好学,没个正形。”

李泓见徐奕终于舒展了眉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跟徐奕讨论起驷国变故后的形势。

景瑜是傍晚时分过来的,他是来辞行的,其实也是来告诉徐奕一声,攻梵要开始了。他没敢当着李泓的面说,有些话只能徐奕告诉李泓。

徐奕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他还没准备好,也没想好怎么跟李泓说。

景瑜说完便没多留,梵国那边很多事务还需要他主导。徐奕谎称送景瑜出去,跟着景瑜一起出了质子府。

“你还没跟他说?”景瑜看徐奕这为难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没下定决心,“要不你还是留在中都吧,等那边的事了了,我跟驷王送你们归国。”

他说的驷王是驷国的新王——高琰。

徐奕摇摇头:“还是原计划进行,我晚上跟他说。”

“他同意让你走吗?”

徐奕几乎立刻想到了答案,肯定是不愿的,就看李泓这些天粘人的架势也知道。

“我有办法说服他。”徐奕黯然道,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哎你……”景瑜很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行吧,你自己想好。别送了,回去吧,回去好好跟他说。”

景瑜正要走,又听徐奕问了句:“有酒吗?”

景瑜:“……”

原来韶文君给自己喜欢的人说一些迫不得已的话,也需要酒来壮胆。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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