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玉刚回到自己院子里,离落前脚跟着走进来了。
他看着身子抖索的背影,双眸比此时的气候还寒冷,他手上攥紧药包,心脏处感觉不到血液的流通,他站在原地没一会,大步的往前去。
走到她身边时,缓缓停下,他嘴角微微冷垮,薄唇挤不出好话来,“小姐品味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这衣裳。”
他神色上下扫了好几眼,撇了撇嘴,“啧,真丑死。”真没眼光,跟温安政穿一样的衣裳!
沈竹玉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肩,“你……啊啾!”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我……”鼻音有些严重,“我现在都成了这样了,你……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啊?”
离落黝黑的眼睛看着她晕红的脸颊,她脸色苍白些,此时的晕红就像往她脸上加上了一抹腮红,嫩粉嫩粉的脸蛋如同桃子尖尖一样,好想咬口。
他喉结上下滚动,虽然她此时就像是一颗很好吃的桃子,可那是她生病的象征,他缓久才说道:“好。”
“好?”沈竹玉潋滟的眼睛疑惑着,她懒懒再次扬道:“要是口头上的好呢,我可不需要啊。”
她神色撇撇,也罢,他没有在自己身上加上伤就行了。
一旁的凝秀一眼就看见离落那双关怀又有些醋意的眼睛,只是……她斜眸看了一眼不知道的沈竹玉。
暗忖道:小姐估计没有注意到阿离眼睛里的神色,就算知道,也会当做是兄妹之情。
沈竹玉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浑身立即就打了一个寒颤,“凝凝秀,赶紧去添柴火!”冷死了。
凝秀端起火盆拿去那边点去。
离落也是借用了灶房,煮了点姜汤,沸腾几分钟之后,端了起来,往西厢院子里去,当他走靠近屋子附近时,便听到温安政道歉的声音,他神色微冷,直接走了进去。
沈竹玉先是抬头瞧了他一眼,“嗯?阿兄。”
温安政此时轻轻咳了几声,想要吸引沈竹玉的注意力,奈何沈竹玉的视线都落在离落的身上。
“表哥刚刚醒过来,就不要往我这边跑。”沈竹玉听到他咳嗽声,言语有些责备,突然她闻到了一股姜的味道,随即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搁在了她的面前,“这是给我的?”
离落没有回应着她,神色冷撇了一眼坐在沈竹玉旁边的温安政,他言语冷冰,“到一边去。”
温安政一脸病残的模样,一只手放在胸口前,瞧了瞧沈竹玉,他眼帘微微垂下,模样像极了受到极大伤害的小绵羊,默默的移开了自己的位子。
离落整个人坐在了他们之间,脸色板着,他修长的手捏住勺子,舀了一勺姜汤,等着它微凉才抵在沈竹玉的嘴边,“喝吧。”
沈竹玉后脑勺微往后倾,着凉的她鼻音微重,玉指移开了那满是姜的勺子,“这味道还蛮重的,我不想喝,要不……”她余光瞄到一旁咳嗽的温安政,像是看到救星般的亮起眼眸。
“表哥刚好也生病了,还是给他吧。”
离落漆黑的双眸蕴藏着锐利,言语毫无真诚,同时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单字,“喝?”
温安政想着在沈竹玉面前展现自己绅士的风范,刚想要开口说几句关怀她的话,刚刚还看着自己的男子此时连眼角都不瞄,还说出了一番侮辱他的一番话。
“他要是喝了就不是男人呢”离落话中明显的看不起他的意思。
离落瞟着面前人很是抗拒,他嘴角撇了撇,神色充满了无奈,很是难得温声细语道:“等一下风寒了就不好了。”
沈竹玉潋滟的双眸明显一惊,她翘长的睫毛缓慢的扇了扇,眉梢微挑。
即使四只眼睛同时望着他,离落也表现的很风轻云淡的模样,“小姐要是不喝,就不要怪我用硬的了!”他把手中的勺子一放。
“不不不,我自己来。”沈竹玉哪会给机会他灌自己啊,赶忙拿走了他手中的姜汤,“我自己来。”她紧紧盯住摇晃的水面,姜的味道就在她鼻尖环绕。
离落目光一直落在那张白皙紧皱在一起的脸蛋,心想:不就是一碗姜汤吗?有这么难喝嘛?他之前是惹上风寒也是喝姜汤的,也不见多难喝啊。
“捏住鼻子,灌下去!”他还真怕她不喝,于是出声告诉到,却没想到她得寸进尺了。
沈竹玉把手中的碗放低了,“听说捏鼻子就不好看了,我……”能不能不喝,她的话还没有说话,离落正容亢色的神色就如同射箭般袭来,吓得她只能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温安政余光偷偷摸摸的打量起一旁的离落,见他逼着沈竹玉喝着不爱喝的东西,正好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他嘴角微勾。
“离兄不应该叫表妹喝着些的,低贱的下人才会用这些驱寒,表妹可是沈府小姐,岂能喝的惯这些。”
“低贱?”离落慢悠悠低声说道,他缓缓转过身子,“温安政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呵,来到沈府几日就忘记自己曾经是在为谁做事了。”
温安政双眸一黑,神色还明显泛起一丝冷意,他眉间狠狠蹙起,但碍于沈竹玉在的份上,他很快就恢复以往,他淡淡一笑,“表妹怎么能跟我相比较呢。”
“表妹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的,我……我……”他袖子里的双手狠狠握紧住,青筋逐渐爆出,他说不出口。
他实在不想回忆之前那些不堪的之事,特别是在地主家做事的那段日子。
离落余光瞄着他那张气的快要炸掉的脸颊,眼眉之间泛起高兴之色,就是瞟见他还穿着和沈竹玉一样的衣服,他的神色逐渐暗了几分。
他从黑袍的腰间处掏出了一颗糖果,递给了像是吃到不好的东西的沈竹玉,“呐,我没想到你对姜味反感这么强烈。”
沈竹玉端着碗,摇了摇头,“还好。”虽然有些辣,但身子也是逐渐在回暖中,她低声感谢道:“谢谢。”
“先把衣服换了吧,”真碍眼!离落神色很是不悦的对她说道,他目光看着不走的温安政,“还不走?”逐客令直接对他下达。
温安政冷瞥了一眼他,看着沈竹玉的时候,笑容很是温雅,“那我先退下。”他走到门外静静等候着。
离落神色冷撇门外的人,他薄唇酝酿着不雅之语,旁边的沈竹玉也是站了起来,“阿兄似乎很不喜欢表哥他。”
离落俯视着她脸蛋,他视线无意间落在她那双水润的双唇上,他目光瞟了那双让他很是深陷的眼睛,“要是别人抢了你喜欢的人,你会喜欢么?
抢?沈竹玉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一脸气愤,“怎么可能!要是这样的话,可就是情敌耶!我才会这么傻呢!”
“不傻?”离落漆黑的眼眸很是明亮的闪动,声音低声有磁性,“嗯,不傻,是笨。”这话都听不出来,不是笨就是蠢。
笨?沈竹玉一侧脸,四目就向对视了起来,她仰视看着离自己很是近的脸蛋。
暗忖道:他的目光何时变得如此温和。
他身上的冷冽之气突然收敛了许多,那双耀黑的眼睛陡然之间出现一颗星芒,它似乎发亮的在照着他深不可见底的深渊。
只是互视了一眼,她脸色也不知觉得更红了,很快就低下了头,“谁谁谁笨了!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离落目光闪烁着坏笑,他缓缓靠近那张赤红的脸蛋,薄唇像是故意勾搭般的贴了贴她的耳边,他故意用疑惑的语气,“嗯?小姐是在脸红嘛。”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沈竹玉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蛋,确实是有些发烫,但她还是为自己辨别,“什么脸红啊!我这是喝姜汤热出来的!”
门外的离落压根就不相信。
他们两得打闹煞到了几日碌碌无为的温安政,他离得离落很远,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内心上去给他一拳。
离落也没想过搭理他的意思。
屋里的沈竹玉,换好衣服之后,坐在椅子前,想着离落刚刚的那番话。
抢?温安政抢了他喜欢的人?还是东西?呃……和离落抢东西,不是在死的路上就是在被杀的路上,反正没好的。
她刚一打开门,门外就站在四个很是担心神色的人儿,不过其中一个脸色冷冽,她尴尬的眨了眨眼睛,“这里是有银子分吗?”
三儿先行的走上前去,“小姐,我们还以为你晕在了里面了呢!”
沈竹玉扫了他们一眼,耸了耸肩,“我没事,”她微微露出一点身子,对着温安政说道:“表哥,谢谢的关心,但是我没事了,你回去好好歇歇吧。”
她的话一出,让刚想要往前一步的温安政默默地收回了脚跟,“我……我陪陪……”你。
沈竹玉赶忙打住了,“算了,你还是回去吧。”她可不想听着她娘唠叨。
离落神色瞄了瞄她。用得着细语?要是不行,叫他出手也是可以。
沈竹玉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快速地瞄去,且好瞄见离落那轻视的神色,她扁了扁嘴。
“阿兄也回去吧。”
她笑得很假,离落看的很清楚,“要做个言而有信之人,小姐应该不希望我是个失信之人吧。”
沈竹玉想到他刚刚在门口说的那话,“你不是给我熬了一碗姜汤嘛,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离落嘴角冷撇。“嫌弃我?”
“没有,这不是怕你累着了嘛,”沈竹玉哪知他会想到别处去,她只是觉得没这必要,三儿和凝秀都在呢,不用老费他了。
“我看还是不要表妹休息吧,离兄,我们还是告辞吧。”温安政出声提醒道。
“呵,你还在呢。”离落冷声说道,言语充满了轻蔑之意。
这把温安政气挥袖而走,走得很是急促,背影很快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沈竹玉刚想叫离落进屋。离落就开口说道:“外边风大,回屋吧。”
沈竹玉还是听话的走回了自己房间,一回到屋子里,她就走到轩窗边下的花盆边,“都快要把你结成冰了,”她擦了擦花边上的雪迹。
她双手捧住花盘,轩窗突然一抹身影闪过,她抬头看去,居然是离落,他手上还拿着几包东西,她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把心思放在了花上。
没过了多久,她那双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推门就是往外边跑,留下三儿与凝秀两人懵圈着。
沈竹玉黄花细丝褶缎裙身影快速的在府中跑窜着,白玉耳坠晃动不停,头上的青丝很是顺滑的飘扬而过,头上的样式铃铃的作响,她神色紧张。
来到灶房后,沈竹玉立即扑捉到离落那身黑袍的身影,她气都还没有喘上,就走到他的身边,“阿兄阿兄……”
“小姐是想为难我?”离落嘴角欲动,脸色很是漆黑,他看着她只穿一件偏厚的衣裳出来,难免不会生气。
沈竹玉余光瞟了瞟几个在场的厨子,她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不听者打!”
那几人赶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微推着面前人赶紧走,生怕走慢一点就会受罚。
沈竹玉撩了撩嘴边的青丝,“我……”她斜眸看见沸腾起来的药煲,“我看见你拿东西出来,是不是做给我的?”
离落把她拉到火推旁,“不是,沈大哥给我的。”
沈竹玉神色暗淡。果然,她大哥还是对离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