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不知道乌大狗又要追上来咬她,&nbp;&nbp;她爽也爽过累也累得厉害,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而乌麟轩上朝之前还准备去找梦夫人算账,下朝之后就夹紧了尾巴回了王府。
今天早朝,&nbp;&nbp;延安帝狠狠地发作了六皇子乌麟靖,&nbp;&nbp;因为在乌麟轩持续不懈的努力之下,六皇子在外省的一些人出了问题,且行宫昨夜竟然有地方塌了。
乌麟靖本来想要将事情扯在乌麟轩头上,但因为塌方的部分是乌麟靖接手之后才盖起来的那一部分,这件事儿无论如何也赖不到乌麟轩身上。
但是本来这项目顺水推舟,就能重新回到乌麟轩手上,可工部尚书那个蠢货站出来一说,&nbp;&nbp;皇帝当即有种被几个儿子愚弄的愤怒,&nbp;&nbp;加上这些天后宫妃嫔们出现的问题,&nbp;&nbp;他直接在龙临殿大怒。
最后把这个任务交在了四皇子乌麟成的手上。
乌麟轩心里对工部尚书十分愤怒,&nbp;&nbp;但是看着四皇子乌麟成得逞的嘴脸,&nbp;&nbp;乌麟轩脑中一转,就有了别的计划。
没有建成的房子,&nbp;&nbp;自然是说塌就塌。能塌第一次就能塌第二次。
这行宫的差事他乌麟轩还不打算要了,就让他给四皇子埋个好坟头出来,也是不错的。
乌麟轩承接了延安帝的怒火,&nbp;&nbp;“夹着尾巴”回王府,&nbp;&nbp;当然不能去镇南将军府上,这时候去,&nbp;&nbp;容易被有心人给抓住把柄,&nbp;&nbp;诬他结党营私居心不良。
乌麟轩那点热血彻底被皇帝骂冷了,&nbp;&nbp;他怎能为了个女人乱了计划?
人他睡过了,不至于再惦记到要做梦,&nbp;&nbp;再说女人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长孙鹿梦,他乌麟轩自己的楼里面就养了一群的天姿国色。
一个甚至初夜不曾落红的不结之女,他乌麟轩还真的多稀罕吗?
他要陈远把备好的礼放起来,摊开一张画纸,细细绘制了一副山河图,心中立刻静如止水。
这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乌麟轩仿佛真的睡过了,就把梦夫人忘了一干二净一样,在府中专心搞事情,准备秋猎,再也没有提一句梦夫人。
仿佛别人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们是相逢一炮之后,便相忘于江湖了。
就连陈远和辛雅都觉得,梦夫人没有趁热打铁,现在王爷这边是彻底冷下来了。
而陆孟睡了一天一夜,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早饭之后就披头散发的捏着鱼食去喂鱼,整个人闲适得好似一个退休了良久的老大爷。
长孙纤云和封北意再过几日便要启程,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
长孙纤云多了一些时间陪陆孟,姐妹两个关起门来,说一些不能给外人听到,听到要惊掉下巴的言论。
而如此这样过了几天,建安王府那边一丁点动静都没有,长孙纤云开始替自己的妹妹着急了。
“你说那天晚上是你和建安王圆房……可是他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派人来?”
好歹是堂堂建安王,和自己的侧妃圆房,没有赏赐,甚至连句话儿都没有?
长孙纤云前几天还觉得建安王对自己的妹妹未必无情,都追到了文华楼去了。可现在看来又觉得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妹妹。
陆孟闻言“嗯?”了一声,然后笑了。
她说:“姐姐,这便是我跟你说的,大部分男人的本性啊。”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姐夫那样情深义重,睡一次便对你深情不移。建安王他脑中什么都有,但没有女人。”
“而且他想要有女人,也不缺我一个。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不在乎这个啊。”
陆孟笑着说:“姐姐应该知道了我和建安王圆房之后,喝了避子汤的事情吧。”
这种事情,在将军府中,是根本瞒不住长孙纤云的,而且陆孟也根本就没想瞒着她。
长孙纤云下一个就是要问这个问题,她和封北意想要孩子,却要不来,她不理解自己妹妹不用上战场,却不肯要一个孩子傍身的原因。
难道真的像封北意说的,自己的妹妹未必喜欢建安王?
“我知道。”长孙纤云说:“可是为什么?你……不喜欢建安王?”
难道不想怀上建安王的孩子,是打算日后要和离?
“喜欢啊。”陆孟说:“他长得多好看啊,姐姐也见到了吧?”
长孙纤云:“……”男子用好看形容,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陆孟说:“我喜欢着呢,建安王又会赚钱,又长得好,身份尊贵,床……”
陆孟想说床上活好,她这身体本是个雏儿,陆孟还担心受伤呢。但是架不住对方虽然青涩,却听指挥。
不过碍于长孙纤云再怎么“前卫”,有些事情也是不太能接受的。
所以陆孟说:“我喜欢他,姐姐不用担心。”
“但是我并不想生孩子,我还小。”陆孟对着长孙纤云吐了下舌头说:“我自己还没长大,我弄个孩子,到时候可怎么办?”
“况且长姐,我护不住的。”陆孟说:“我自己还要姐姐和姐夫护着,我生了孩子难道也要靠姐姐和姐夫护着吗?”
“你生了孩子,建安王难道还会苛待?王府之中就你一个女眷,这是长子……”
“庶长子。”陆孟纠正道。
“还可能是庶长女。”
甚至生出什么缺胳膊少腿儿长相畸形的小怪物,或者干脆就是个脑瘫。
古代没孕检,筛查不了婴儿,这些风险都不是开玩笑。
最重要是生孩子要玩命,陆孟没命可玩。
但是这种观念,她不打算灌输给长孙纤云,因为长孙纤云和封北意想要属于自己的爱情结晶,这是对他们来说的很好很幸福的事情。
长孙纤云也不是那种宅在家中死吃干睡的类型,运动多,孩子就算有,就算难产,也不至于难产得太厉害。
所以陆梦抓住庶出的这个古代人都能够接受的点,说道:“你看长孙豆豆,到现在也还是摆脱不了庶出这个身份,城中的小姐们谁带她玩?”
“长孙……豆豆?”长孙纤云迷茫道:“城中还有其他姓长孙的人家啊?”
陆孟一拍脑袋,说:“就是那个长孙……”
妈耶,长孙豆豆不叫长孙豆豆叫长孙什么来着?
“就陈氏姨娘所出的那个孩子,我们爹的庶出女儿啊。”
“长孙灵灵?”长孙纤云无奈笑道:“你怎么连她名字都忘了。”
“反正就是那回事儿,嫡庶有别,就像奴隶会被打上印记一样。”
陆孟心说我他妈的玩命生个崽子,再像活猪一样被打上“低贱”的标记,一辈子翻身艰难,她是有什么不能治愈的疾病才会自己受罪不够,还拉个小的来这个世界上垫背?
“可建安王并未娶其他女子,未必不会将你扶正。”
长孙纤云说得都不是空话,而是真的:“有我和你姐夫,你不用怕。”
“我不怕。”陆孟说:“也不在乎什么名分啦。”
“姐姐你这么多天难道还没发现,我就根本不喜欢做谁的女人,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吗?”
长孙纤云当然看出来了,她就没见过思想这样惊世骇俗,处事这么淡然又这么放肆的女子。
她难以想象自己的妹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长孙纤云越想越心疼。
可不争不抢,难道不是受尽欺凌?
她觉得妹妹想得太天真了,如果有了孩子,就算是庶出,建安王也不会如现在一样,连自己的侧妃离府好几天,也不派人来问一问了。
陆孟一看长孙纤云,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头皮有些发麻,古代和现在的思想很多碰撞起来是真的会炸。
她耐心道:“建安王娶我,是因为和四皇子争抢,并非因为喜欢我。”
“他早晚会娶其他女子,喜欢其他女子,姐姐你还不懂吗。我不想在他心里争什么位置,给他生什么孩子,我最好最舒服的生活方式,就是做他后院的一员,却不受重视。”
“这样我有姐姐姐夫,有自由,有被他承诺的‘府中金银随意取用,一辈子荣华安逸’,这才是我要的人生。”
“我就想像这样,养养鱼,摇摇椅子,无忧无虑过一生。”
饶是陆孟给长孙纤云润物无声地灌输了这么多天她的“躺平理想”,长孙纤云闻言也还是震惊到无言。
这就好比人生下来就要不停地奔跑去追名逐利,追寻个好的归宿,大家都是这样,可是自己的妹妹什么都不追,她直接靠边一躺,开始玩蚂蚁。
“好啦姐姐,你就别操心我了,等过两天你和姐夫就启程了,东西都准备够了吗?”
长孙纤云总觉得自己妹妹这思想哪哪都不对,可是如果建安王真的注定会娶很多女人,妹妹同他无法像自己和封北意一样情投意合……不动心不生子,未必不好。
长孙纤云抓着陆孟的手说:“茵茵,姐姐还是觉得你的想法不对,若你真的不喜欢建安王,等到以后他娶了心仪的其他女子,你完全可以求他和离。”
陆孟抱住长孙纤云,很感动。哪怕长孙纤云根本理解不了陆孟的思想,也在尽力地替她考虑。
可是她这个虐文女主和男主闹离婚?
那只会吸引男主的兴趣,到时候剧情又不知道要搞些什么,就算真允许了,和离了。
这世界的男人,她嫁谁不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但陆孟没再说什么,怕把长孙纤云的cpu给弄烧了。
附和道:“好的,我先观察着,骑驴找马,等他成婚,我找到喜欢的,我就把他踹了。”
长孙纤云“噗嗤”一声又笑了,她说道:“你啊。也不知道这些年陈氏怎么苛待你了,才让你变成这样不管不顾的性子。”
她没直接说破罐子破摔已经很委婉了。
“陈氏最近想要搭上城中夫人,给长孙豆豆……哎,我都被你带偏了。”
长孙纤云说:“给长孙灵灵寻一门好亲事,等姐姐替你出气,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陆孟懒得管这种事儿,她反正记得剧情里女主角的庶妹,是一心嫁给建安王乌大狗的。
后来怎么回事……她记不住剧情。
反正跟她关系不大,陆孟就嗯嗯啊啊应付过去。
长孙纤云得了自己妹妹的说法,就不替她担心婚姻不幸福了,反倒是开始和封北意商量着,日后小妹和建安王和离之后,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这些陆孟一概不知,她在将军府别提待得多舒服了。
而“被打算和离”的乌麟轩,在府内过得也算平和,他满心都是“本王绝不可能纵容自己色令智昏!”。
真没再问过一句诸如“梦夫人回来了没有”这种话。
但是!
他嘴上再怎么硬,也不如想起了梦夫人的时候,其他地方硬。
他时常出神,看看书出神,然后撑着头的手指要一根一根把自己额角蹦出来的青筋再摁回去。
写写字出神,回想起那癫狂迷乱的一夜,总觉得连纸上带着撇捺的字都变得宛若横陈玉体,“淫荡”起来。
食髓知味这种事情,谁试了谁知道。
搞色色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尤其是乌麟轩这个年纪,他一天早晚各洗一遍澡,茶水也都换成冰水,八月下旬都开始降温,他晚上还让婢女开着窗子不许关,也根本无法消解燥热的时候,他某天忽然摔了手中正在绘制山河图的毛笔。
把山川河流凑一起很像一个美人面的山河图,团了扔地上。
问陈远:“镇南将军什么时候启程回南疆?”
陈远眼皮子一跳,这些天被自家王爷沉郁的气质给压得时常上不来气。
这一刻总有种“自己脑袋上悬着的大刀终于落下来”的感觉。
“死”的是惨,但是比整天担心“死”要痛快多了。
陈远几乎立刻上前接道:“明日清晨。”
乌麟轩故作深沉地点了下头,然后铺开一张纸,重新作画,画的是送军图。
“九月初二,宜出行。”封北意晚上在饭桌上和陆孟说:“我跟你姐姐明日便要启程回南疆。”
“你早上起不来就不用去送行了。”长孙纤云知道自己妹妹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要她起个早像杀了她似的。
“对,没有什么好送的,明天我跟你姐姐天一亮就走了。”
朝臣们也没有人敢来送行,就算是和封北意最交好的朋友,也因为他手中的兵权,不敢跟他表现出多么亲近,免得被皇帝忌惮。
封北意说:“一会儿吃了饭,见一见我和你姐姐给你留下的亲卫。”
陆孟点头,表情十分的不舍。
在将军府中待的这段日子,是陆孟穿越过来之后最快乐最放松的一段日子。
连剧情都被封北意和长孙纤云这两个战场上的煞神,给震慑的退避三舍了。
要是一直能过这样的日子,那该多好呀!
陆孟真情实感地不舍,连眼角都耷拉了下来,长孙纤云吃过了饭之后就一直陪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也满是不舍。
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长孙纤云体会到了过去十几年和妹妹之间没有过的亲密。
拥有一个亲人,对于长孙纤云来说,和嫁给一个好男人一样重要。
长孙纤云见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太难过,说到:“以后每逢年节,我都会和你姐夫上书,求皇帝让我们回来。”
陆孟本来抱着长孙纤云正在撒娇呢,闻言立刻抬起头摇头:“算了吧姐姐,你和姐夫身份特殊,如果总是上书要回朝,会让皇帝觉得你们有异心。”
“我虽然思念姐姐和姐夫,但并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陆孟揉了揉自己的脸,不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外露。
“我真的没事,只是母亲死得太早了,否则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该多开心。”
这是陆孟第一次主动提起原身的母亲,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遗憾。
因为在长孙纤云的描述当中,她们的母亲是一位非常温婉贤淑的女人。
思想也跟长孙纤云一样,是比较超前的那一波,讲究个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
只可惜眼睛没能跟得上脑子的发展,一意孤行地瞎了,看上一个老白脸。
“你姐夫去叫我们留给你的亲兵,一共有十个,”
长孙纤云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是大多形貌不佳,那天你看到的独龙,是他们当中的头,形象也是比较好的……”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让他们隐藏在暗处,不招到近前来就好了。”
长孙纤云搂着陆孟的肩膀说:“总之你根本就不用管他们,他们还是从将军府当中领月钱,这样你以后出行有他们跟着,我跟你姐夫也能更放心。”
最重要就算是自己的妹妹回了王府,有这些人跟着,想必建安王要欺负人的话,心中也要有一个掂量。
这些人可是随时都会跟南疆联系,并且他们之间是有一套不为外人道的联系方式的。
“有什么可怕的,”陆孟说:“我觉得独龙如果不瞎掉了一只眼睛,比皇城当中的那些高门公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话是这么说。
但是等陆孟真的见到这群战场上退下来的兵痞子,十个人一起站在屋子里头并排,陆孟是真的有种被压的胸腔要上不来气的感觉。
这种气势真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唯一能够做对比的,就是陆孟从前在路边上溜达的时候,在一条小巷子撞见过一次重刑犯被一群持枪的警察压着不知道干什么去。
那些人侧头看过来的眼神,和那群持枪警察的眼神,当时让陆孟靠在巷子口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滩烂泥糊在墙上。
现在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就跟那个时候的歹徒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各种不同程度的伤,有人显而易见的腿不好,有人干脆缺胳膊,少几根手指头都算是这里面比较好的。
一个个凶神恶煞,带着刚刚从监狱逃出来的亡命徒气质。
只不过陆孟觉得有压迫感是真,但没有害怕这些人也是真的。
他们还蓄意收敛了一下,挨着个的上前一步,叫“二小姐”然后自我介绍。
陆孟很拼命地想记住,但就这么看着他们,视觉冲击力太强了,以至于记不住他们说了什么。
唯独记住了那个没有胳膊的连毛胡子猛汉竟然叫小红,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的小红。
除此之外就记住一个独龙。
“就是给你认个脸,记不住也没事,记住独龙就行。”封北意挥了挥手他们就全下去了。
陆孟有点呆呆的点头,封北意还问:“吓着了?其实就是看着凶,都是好人。”
其中几个伤残现在是朝廷养着呢,从前都是立过功的。
陆孟又呆呆的摇头。
感觉自己拥有了一只小型雇佣兵。
这样以后是不是上街的时候,剧情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找上她了?
一想到这里陆孟就开心起来,由衷地对封北意和长孙纤云道谢。
长孙纤云晚上本来想跟陆孟一起睡的,但是被陆梦给赶回去了。
这一路上他们前往南疆都会急行,根本就没有时间卿卿我我了,临走之前怎么也不能耽误人家两口子之间正常的夫妻生活。
陆孟晚上睡得特别早,专门叮嘱秀云和秀丽叫她起来。
平时再怎么睡懒觉,她这个时候也不会耍这个懒,封北意和长孙纤云这么在意她,陆孟这个大早起得心甘情愿。
被秀云和秀丽拉着从床上坐起来,洗漱之后,紧赶慢赶地赶在队伍出将军府之前,抱住了长孙纤云。
“都说了让你不用起来。”长孙纤云笑着摸自己妹妹的脸。
陆孟被冰得一个哆嗦,现在已经是深秋,长孙纤云穿了一身软链子甲,飒爽肃丽,但贴在身上非常的凉。
“你穿的太少了。”感觉到陆孟哆嗦了一下,长孙纤云推她说:“回屋去吧。”
“我不,我要送姐姐和姐夫。”
陆孟侧头对秀云说:“去给我取一个披风过来,要厚实一点的。”
长孙纤云和封北意回南疆,确实是没有人去城外送,但是在城中他们的马车被截住了好几次。
都是一些友人们,偷偷打开自家的大门送上一些东西。
天色还蒙蒙亮着,送的这些吃的里面甚至有热乎的饼子。
陆孟起了个大早本来就饿了,坐在马车里都闻到香味,把小脸伸出车窗外,抽了抽鼻子,封北意就顺着车窗把吃的送到了她的面前。
感觉自己这个妻妹十分像个小狗,一有好吃的鼻子特别灵。
“吃吧,新做的干粮还不硬。”
陆孟抱着一点也没不好意思。但是打开之后咬了一口,心说这饼只是闻着香吃着不好吃。
长孙纤云忍不住笑:“很噎人的,但是经饿,要就着热水吃,你要是吃不下的话就算了。”
他们这一路往南疆去,不至于在路上吃不上正常的热乎食物。
但这是一种习俗,便是家里有亲人出去行军打仗,都要做一些干粮饼。
未必是真的会吃,但带上有一种盼归期祝平安的意思。
是封北意和长孙纤云的朋友专门做了送来的,礼轻情意重。
陆孟不知道,啃了几口就放下了,起得太早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不过她时不时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强忍着没有睡过去。
很快到了城门口,天色已经彻底亮起来,送行的人也来了几个,反正陆孟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都打扮得很低调,而且都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并不久留。陆孟从马车上下来,也顾不上凉不凉了,抱住长孙纤云不愿意撒手。
“姐姐下次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陆孟的不舍之情毫不作假。
这么好的姐姐和姐夫她在现实当中也是没有的。
长孙纤云给不了承诺,就只好眼眶泛红地摸着妹妹的脑袋。
最后封北意看自己的妻子实在是难受,开口说道:“行了行了!一会儿耽误启程的吉时,我专门找钦天监的人算的!”
“陆孟放开长孙纤云,眼圈也红红的。”
封北意其实也有一些舍不得,他也本身没有什么亲人,就这么一个妻妹,不闹人还懂事儿,就是吃得多了点。
他也拍了两下陆孟的肩膀,手劲儿太大了,把陆孟拍得差点跪在地上。
陆孟踉跄了一下,三个人又笑起来。
“走了,想你姐姐的话就写信!大不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上书给陛下,让你姐姐回来陪你过年!”
长孙纤云翻身上马,封北意也翻身上马。
两个人都是习惯骑马的,后面倒是跟着一辆马车,不过谁也没有坐。
晨曦乍现,今天是个大好的晴天。
车马渐远,长孙纤云回了两次头,陆孟一直在摆手。
陆孟拢着披风,一张小脸在秋风之中透着一些红,眼中含着泪,好一番梨花带雨不胜秋风。
心中涌起一些离别的哀愁。
更多的是哀愁这两位杀星走了之后,也不知道剧情那几个“雇佣兵”能不能镇得住。
陆孟真的不想走剧情……
不过等到两个人身影消失在路上的时候,陆孟就算是再不舍得也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回的还是将军府。
按理说,镇南将军都已经携副将回南疆了,陆孟这个建安王侧妃的身份,再住在将军府是不合适的。
但是陆孟并没有回去的打算,能苟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了再说。
反正人这一辈子也不长,说不定苟一苟就过去了。
抱着这种思想,陆孟坐在马车当中,左边有秀云给她按揉因为早起导致的头疼。
右面有秀丽给她捏揉松缓腿部昨晚上空中自行车蹬猛的肌肉。
不过马车行到街中心的时候,繁华的正街已经开始苏醒,各种香气浮动,陆孟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将军府中的吃食确实是好吃的,而且属于那种量大的大锅菜,很是有一种陆孟小时候在姥姥家过年的味道。
只是吃了好多天了也开始腻了,陆孟闻到街上的香气,连头都不疼了。
坐起来掀开马车的车帘,表情十分的挣扎。
她一个人按理来说不应该上街,因为她是个虐文女主。
没有人给她镇场子的话,陆孟很可能转角就遇见剧情。
但是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也不知道是谁家蒸的大包子好像是猪肉大葱的……
而且陆孟想起了文华楼,上次她和长孙纤云去的时候已经在家里吃过饭了,那天水果零食吃得太多没吃上正餐。
文华楼那种地方,好吃的肯定特别多呀,毕竟那些个金尊玉贵的权贵们,哪一个不挑嘴?
想到这个陆孟就觉得猪肉大葱馅的包子满足不了她,或者说配不上她!
陆孟从马车车窗朝外看,没看到街上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而且剧情进行到这里已经跟原著当中很不一样,下一个剧情到底是什么陆孟根本不知道!
防不胜防啊。
但是她的视线转了一圈之后,突然看到了赶车的是独龙!
对呀!虽然两个镇场子的杀星走了,可是陆孟现在有一个“雇佣兵”小团队!
这些也个个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杀星,应该也能镇得住场子吧?
陆孟打算试一试,毕竟她偶尔也想上个街吃点新鲜的东西。
于是陆孟问独龙:“哥儿几个都在吗?”
独龙被问得一愣,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二小姐是问的是他们在不在身侧护卫。
“分两队,今天早上来的算上属下有五个。”
独龙问陆孟:“二小姐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属下们做吗?”
陆孟咽了口口水说:“叫哥几个都出来,掉头去文华楼,最好是派一个人去把其他的也全都叫出来,今天请你们去吃好吃的。”
这也算是她的雇佣兵们入职第一天,陆孟这个做老板的,请他们吃顿饭合情合理!
好在独龙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统的侍卫出身,也不知道和这些富贵家的小姐到底应该怎么相处,陆孟不拘小节,他们自然乐得轻松。
而且长孙副将专门交代过,无论二小姐提出什么怪异的要求,都不用觉得震惊。
于是陆孟大清早上的,把封北意和长孙纤云送走,转头就去了文华楼。
月回半跪在地上跟建安王报告道:“梦夫人去了文华楼,带着一群……将军府的侍卫。”
“什么侍卫?”乌麟轩负手而立在自己屋子的窗边,窗户开着,外面的树叶已经有些泛黄。
月回回答道:“是当初和属下们在将军府对战的那一批侍卫,应当是封将军和长孙副将的亲兵。”
“嗤……”乌麟轩嗤笑一声,但是心中却在想:“他这个梦夫人真是越来越动不得了,镇南大将军连亲兵都留给她使唤了。”
“下去吧继续看着点,不要离得太近不要起冲突。”
“是王爷。”
月回很快在屋子里面一闪身,便消失了。
乌麟轩坐在桌边上,摊开了一本书,看似安稳地坐下,却好久都没有翻,也不知道在盯着书想些什么东西。
陈远给乌麟轩添茶水,低声说道:“王爷今天要去一趟文华楼吗?据掌柜的派人传话来说,那边新上了菜式呢……”
“本王去文华楼干什么?”
乌麟轩像一个趴的好好的,突然被踩了一脚的狗一样,当场奓毛。
咬人道:“你最近真是废话连篇,越来越没规矩了!本王的心思你又能揣测几分?”
“滚出去!”乌麟轩茶盏直接摔在地上。
陈远非常圆润的滚了出去,关上门之后就开始撇嘴。
并且又看了一眼沙漏。
不过这一次乌麟轩就算是屁股长了疖子,也没有张罗着要去文华楼。
那种送上门被“羞辱”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难道他还会重蹈覆辙吗?!
乌麟轩非常稳重的在屋里坐着,早饭都没吃。
他就不相信镇南将军都已经离开将军府了,梦夫人还不回来!
而陆孟最开始只是想在文华楼吃个早饭,她把她的雇佣兵小团队全都弄到文华楼里面。
一群兵痞子非常震惊,但震惊的同时又新鲜的都在相互调侃,这种楼,就算是没从战场上退下来,他们也是一辈子进不来的。
谁想到这都快要暮年,竟然还能来这种地方消遣。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声音震天响,刚才他们在进来的路上还看到了朝中大臣,这肯定值得讨论一波。
陆孟并没有跟他们同桌而食,请他们吃饭算是“老板”的招待,毕竟男女有别,一起吃饭就过了。
陆孟就在这群人的隔壁,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倒也热闹。
对文学承说:“最新的最好的菜式……给隔壁那几位爷,嗯,来个五十道吧。”
一群糙老爷们儿都能吃,封北意就每顿饭都能吃差不多两盆的量。
五十道菜应该不算多吧?
文学承这辈子就没招待过隔壁那一桌那样的客人,听到陆孟说五十道菜眼皮子都抽搐起来。
但陆孟上次来他不敢得罪,这次他更不敢,因为上次建安王竟然亲自来了文华楼,还偷偷摸摸的扮成了琴师,替换掉了那双生子……跟这梦夫人上了花船,过了夜。
可见这位梦夫人现在是建安王心尖上的人,那可不就是这楼里的主子!
“好嘞!这便让人上菜,都是最新研制的菜式,”文学承弯着腰凑到陆孟身边,问她:“梦夫人吃点什么?”
“我就上个十道吧。”陆孟说:“不忌口爱吃肉,你看着上。”
然后陆孟这六十道菜,让本来就算招待朝中大臣,也未必需要手忙脚乱的后厨,一大早地就开始忙活起来。
全是硬菜。
陆孟看到一盘跟脸盆那么大的架势,顿时意识到菜有些点多了。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等会儿吃剩了打包带回去,将军府当中还有一个冰窖呢,虽然不大但是放点剩菜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顿早饭吃得陆孟肚皮滚瓜溜圆,吃到一半的时候还过去了隔壁一趟,主要是交代了在她身边待着的“服务宗旨”。
陆孟的原话就是:“只要有可疑的人靠近我,我表现出了抗拒,不论男女一律赶走,赶不走就揍。”
这样剧情就别想靠近她半尺之内。
哥几个本来就喝了酒,喝得贼高兴,闻言齐齐应声:“谨遵二小姐令!”
吃完了饭,陆孟让下人们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可把文学承给吓得够呛。
贵人们怎么能吃剩下的东西?
他本来想要重新给梦夫人在把菜式都做一遍,结果陆孟拒绝了。
并且跟他说:“菜很好吃,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有就是你每次见了我,不要把你的脑袋试图朝着脚面上用力,你的肚子不疼吗?”
陆孟抬手,虚虚把弓着身子的文学承扶起来。
“在我这里不兴这一套。”
文学承表情有些发愣,很快笑眯眯地又要弯腰拍个马屁,结果腰弯了一半,硬生生直回来了。
谁说肚子不疼呢?
但是来这文华楼的贵人们,可都吃这口呢。
陆孟本来想回将军府,但是把菜都打包让人送回去之后,陆孟又觉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这一顿饭吃得真消停,没有预遇见什么剧情,她的“雇佣兵团队”就在隔壁呢,这是不是说他们也镇住了场子?
这文华楼里好玩的那么多,如果剧情不找上她,她是不想回去的。
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陆孟就在文华楼里面开始玩。
走哪儿都带着她的雇佣兵小团队,一整天都没有任何的狗血剧情泼到她头上来。
陆孟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彻底摆脱了“虐文女主”这个光环呢?
陆孟一直玩到了晚上,听了两段戏之后,又听了一段曲子,就是“风花雪月”弹的。
黏黏糊糊的反正陆孟欣赏不来。感觉不过如此,长得没有乌大狗好看,曲子也没有他弹的野。
然后玩够了准备回将军府,她的小团队们就跟她身后不远处,不用再设法藏起来了,连服装都统一了,有点类似月回穿的那种夜行装,低调而奢华。
这就不得不提一句文华楼的老板,文学承真是溜须拍马的好料子。
连陆孟这种马屁股和这个世界的人长得角度不一样的人,也被他拍到了,“佣兵小团队”的衣服,就是文学承提供的。
陆孟被两个婢女扶着,顺着楼上最大的房间慢慢朝下走,现在已经是夜里了,文华楼到处都点起了灯,这长廊石阶之上,灯火阑珊,却又不是特别的黑暗,非常的有意境。
陆孟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看着江中每天不断的花船,盘算着自己没事应该过来收一下钱。
这楼明面上是自己的,那进账按理说也是她的。至少要给她一份。
秀云和秀丽两个也都东张西望的看着,佣兵小团队在稍微远些的地方跟着。
一切都非常完美。
然后就在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间冒出了一个身着华服的人。
他一把抓住了陆孟手腕。
眉目在阑珊摇曳的灯火之中堪称温文尔雅。
还开口就叫陆孟小名儿:“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