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报应循环(1 / 1)

饶是胡伟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羞愧得涨红了脸,忙俯身见礼。

葛老夫人厉声喝道,“我儿听皇命办事,上无愧于皇上,下有恩于你锦衣卫诸人。

你们却在我儿枉死之后,欺我葛家无人,如此侮辱欺凌,当真心下无愧乎?”

锦衣卫诸人皆是面皮发烫,垂眼不敢看她。

胡伟毅有苦难言,冲葛老夫人一抱拳,根本不敢和她对上目光,“老夫人,得罪了,来人,将葛府之人都看押起来,不要冲撞了”。

都要看押了,还说什么冲撞不冲撞?

胡伟毅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心虚下又朝葛老夫人一抱拳,指着两个锦衣卫道,“你们随我去书房,其他人拿着名册押人”。

但凡官员权贵犯事,第一要查抄的就是书房,金银财物倒是其次,这样的机密要事自然都是指挥使带着亲信亲自做。

锦衣卫做惯了这样的事,自是门清,有些羡慕地扫了眼那两个被点名的锦衣卫。

这两个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也不知道哪得了新指挥使的眼,这样的事竟然带他们。

胡伟毅安排好,根本不敢往葛老夫人的方向看,快步往外书房的方向而去。

葛府的外书房在哪儿,他自是极熟悉的。

葛府的查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下午的时候,就有一车一车的财物被运了出来,葛府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看得惊叹连连。

“这么多东西!得值多少银子啊!”

“原来只听说葛雷杀人如麻,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大贪官!”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抄人家的家!恐怕都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吧!”

“就是就是!不说别的,就是当年的霍家,得抄出来多少宝贝银钱!还不知道被那姓葛的贪去了多少!”

“他自己现在也被抄家了!真是报应!”

“对,就是报应!报应!”

甚至还有胆大的伸手去掀牛车上覆盖的油布,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护送的锦衣卫仓地抽出绣春刀,他吓得忙收回手,钻入人群不见了。

只那油布却是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银亮的枪头和枪头上一支遒劲鲜艳的红梅。

立即就有那眼尖的认了出来,“是梅花枪!霍家的梅花枪!”

人群中站着看热闹的华平乐猛地抓住霍延之的手腕。

梅花枪!

霍氏子孙大多身体孱弱,有先天之疾,百余年前,霍氏先祖追随太祖打天下,在太祖遇险时,情急之下抡起太祖的梅花枪掷向叛贼,救了太祖,自己却因心疾发作而亡。

太祖平定天下后,将梅花枪赐给了霍家。

她霍氏百余年都立于正门影壁之前,告诫子孙不可忘了祖宗风骨的梅花枪!

她上次回去没有看到梅花枪,只当是被收归了国库,没想到竟被葛雷暗藏在府!

葛雷是武将,那样的神兵利器,又曾追随太祖打天下,他心生觊觎,倒是不奇怪。

她只想不到,他竟然敢伸手去拿!

梅花枪可以说是代表了霍氏百余年恩荣,不见了,政和帝定然会过问,可见他对葛雷拿走梅花枪是默许的!是对他一刀砍下她头颅的嘉奖!

就像她的手镯、兄长的断笛出现在了王妙儿手中!

霍延之低头看了她一眼,靠近了她一些,让宽大的袖子遮住两人相握的地方,无声反握住她的手。

围观民众也想不到霍家的梅花枪竟然会出现在葛府,且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当年霍氏谋反,所有财物抄捡归国库,葛雷就算想昧下,也绝不敢,也没可能昧下那样的东西!

现在梅花枪却又确确实实地出现在了从葛府抄查出来的财物中!

几乎所有人都立即得出了与华平乐类似的结论,梅花枪那样的东西,政和帝不好明目张胆地赏给葛雷,就默许了他私下拿走!

作为他扳倒霍氏、连氏的嘉奖!

流言再次如早秋的蚊虫般悄然却密集地蔓延开来,还在查抄葛府的胡伟毅听到后,头皮直发麻。

他忙命找到经手的几人,狠狠将领头的一脚踹翻在地,“找到那样的东西,你也敢不禀告我,就私自送出去!还出了那样的纰漏!”

那锦衣卫大声喊冤,“指挥使,属下们找到那支枪时,枪头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印花!

以为只是一支普通的梅花枪,根本不知道怎么在大街上被人看见时就变成了霍家的那把梅花枪啊!”

余下几人连声附和,胡伟毅阴沉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要么是那掀油布的人有鬼,要么就是锦衣卫中有内鬼!

更有可能是锦衣卫的内鬼与那掀油布的本就是一伙的!

那内鬼有可能在这几人中,但更有可能不在!

明明葛大人在时,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到了他,短短时间内就出了内鬼了?

胡伟毅想到还在外书房仔细查检的两个锦衣卫,其实,他锦衣卫早就不是铁板一块,他早就知道了的……

胡伟毅吩咐将几人绑了,押去了皇宫求见政和帝。

御书房中,政和帝坐在御座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跪伏在地的胡伟毅。

废物!

当时,他为防年鱼在锦衣卫中穿插人手,特意提了这个与年鱼有仇的胡伟毅,本来只是暂代一下锦衣卫指挥使,等他找到合适人选就换了他!

没想到就这暂代的短短时间,他就犯了这样一个大错!

真是废物!

蠢才!

只他向来隐忍,虽已起了找到机会就杀了胡伟毅的心,面上却还算温和,“当年葛雷来报说梅花枪不知去向,朕只当是霍氏之人藏了起来,没想到他竟然狗胆包天至此!

你继续查,朕倒要看看他到底还背着朕做了什么!”

胡伟毅本以为一定会面对政和帝的滔天震怒,没想到竟这般轻松地过了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却高高提了起来。

他又不是小孩子!

其他东西,葛雷或许敢私藏,梅花枪,当时还只是个指挥佥事的葛雷正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时候,那支梅花枪再是神兵利器,他也绝不会为了一支枪做出那样欺君罔上,自毁前程的事!

皇上这话也就是做做门面了,当时,肯定是皇上默许葛雷拿的!

他就曾亲耳听到政和帝对葛雷说,“你跟着朕一场,尽忠职守,却背了那许多骂名,些许财物,你自收了,不必禀告于朕”。

那支梅花枪,定然也是那“些许财物”中的一件!

葛雷精明能干,武功出众,这么多年不知道为皇上办妥了多少阴私事。

就因为讨好太子妃送了两个暗器匣子,皇上在他死后还要抄他的家,说不定还会灭他的族,会这么轻易放过一再办错差事的自己?

胡伟毅恭敬退了出来,已经湿透的后背被初夏的风一吹,竟是透心的凉……

……

……

抄家,向来是锦衣卫最擅长拿手之事,葛雷未死时,不知带着锦衣卫抄过多少家,有名臣权贵,也有士子豪富,乡野贱民。

现在,轮到他被抄家了。

他一手操练出来的锦衣卫没有容半点情,小到一只金耳勺,细到女眷发髻上的发簪都没有放过。

财物抄捡在第二天傍晚就结束了,胡伟毅那两个亲信锦衣卫却还在葛府的角角落落仔细找着,也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这样的事自然不是他们能知道的,其他锦衣卫心知肚明,看都不多看一眼。

胡伟毅知道政和帝想找的是类似于葛雷送给王妙儿的暗器匣子的东西,他虽奉了命,却到底还存着几分侥幸,不想细查。

这时候却不敢再轻忽,能不能将功赎罪,就看他到底能查出葛雷的什么底细,将皇上的怒气全部引到葛雷身上了!

虽说有些对不住葛雷,但他也是被逼无奈!

除了几个看守的,其他锦衣卫都撤出了葛府,只剩下胡伟毅三人继续搜查。

第四天天黑后,他们破开了葛雷床边的脚踏,找到了一个黑铁匣子。

胡伟毅大喜过望,藏得这般隐秘,定然有大文章!

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他正要打开,却被年轻的那个锦衣卫拦住。

“这样的东西,还是先送给掌印过目为要,指挥使大人说是也不是?”

年轻锦衣卫不阴不阳说着犯上的话,胡伟毅却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他拿着东西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锦衣卫拿着东西从葛府角门而出,在一个货郎那买了副护掌,又在包子铺买了一袋肉包子,去酒肆切了几斤熟牛肉。

再回葛府时,他怀中的匣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将包子和牛肉分发给留守的众人,待吃饱后又继续搜查。

……

……

福广王府中,九方凤仔细端详着那只扁扁的铁匣子,肯定开口,“这跟那杀人利器一窝蜂一样,是越州吴家做出来的东西。

若打开不得法,里面的东西就会毁得一干二净”。

霍延之蹙眉,“谁会开?”

九方凤顾自道,“葛雷藏得那么严实,锦衣卫足足花了四天时间才找了出来,用的又是这样的好东西,里面肯定藏着好东西啊!

我们倒也有擅长这种东西的人,却留在了玉门关。

而这样的东西,锦衣卫必定不敢瞒下来,能送来给我们看一眼,已是天大的人情,最多明天一早肯定就要送回去”。

霍延之眉头皱得更紧,“那要怎么办?”

九方凤就哈了一声,粲然笑了起来,“巧了,正好我会开!”

霍延之,“……”

所以你刚才说那么一大通,到底是为什么?

九方凤眯着一双狐狸眼,笑得更灿烂了,自然是想要看你这个地板脸变脸啊!

果然,九方凤取出一只极细的铁针,不一会就鼓捣开了那只匣子,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九方凤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像葛雷那种专为皇帝办阴私事的,自然要留一手,以防狐死狗烹,这种小册子,那是必备的。

霍延之取出册子翻开,第一页就赫然写着:政和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子时,王妙儿为内应,药晕霍府仆妇,太子赚开霍府大门,入霍瑛院落。

吾斩落霍瑛头颅,太子受惊晕厥,苏文采随后赶至,亦晕厥。

王妙儿亲手剥下霍大姑娘人皮炮制,披于其侍女斑兰身上,竟使斑兰宛如霍大姑娘复生,技艺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九方凤在一旁见霍延之双眼血红,额头双手青筋爆出,浑身都在不自觉地发着抖,想上前看里面写了什么,又顿住脚步,俯身行礼,“主子,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不如找人连夜誊上一份?”

霍延之将册子放回铁匣子中,揣进怀里,丢下一句不用等我,从窗户跳了出去,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看来,又是与华二姑娘有关了——”

九方凤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也不知道主子震怒伤心之下能不能保持冷静,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才好。

……

……

天气转暖,华平乐开了窗户,坐在次间临窗的案几上写字。

霍瑛虽自小养在尼姑庵,霍家、连家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她的教养,琴棋书画,不能说是样样精通,却也都是通的。

她最擅长的是书之一道,爱读书,也爱书法。

只成为华二姑娘后,她很少会在人前看书,更不会在人前写字,也只是在这夜深人静,小丫头们全都睡熟之后,她能重拾旧日爱好了。

“酒酒——”

华平乐笔下一顿,滴下的墨汁迅速在暖黄色的宣纸上氤氲开来。

“阿鱼——”

华平乐这次听真切了,放下笔站了起来,正要转身问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霍延之从背后整个儿将她圈住,紧紧搂入怀中,又喃喃叫了声阿鱼。

华平乐感觉到他寒凉的体温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颗心顿时剧烈跳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回答她的是一颗滚烫的眼泪,华平乐浑身一抖,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霍延之却抱得更紧了,不许她动弹,更不许她回头。

华平乐闭了闭眼,努力放柔声音,“王爷,出什么事了?你要和我说,不然我只能瞎担心”。

“阿鱼——”

又一滴滚烫的泪滴入华平乐的脖颈,迅速洇湿了她单薄的夏衫,霍延之勉力平静,却还是不自觉颤抖着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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