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医院里又是一阵的微妙气氛。
6号病房内,几名专家正对着躺在床上的顾衍进行研究。
就在今天早上,重度昏迷的人突然醒了。
主治医生和各组专家纷纷赶到现场,再度见证这一奇迹。
太不应该了。
从医学角度来看,完全说不清。
“医生,检查结果显示我儿子的情况转良,是不是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方恕己恨不得现在就能转过去。
这也证明自己儿子已经完全好了。
主治医生在手里的记录本记上几笔,一边说:“下午就能转过去,今天还需要做各项的检查,不能马虎。”
“好!”
方恕己心情特别的激动。
坐在轮椅上的三人听了也是长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经过此事,他们才明白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们退了出去,顾绯就跟在身后处理一系列的检查项目交费问题,后面还有一些手续要办。
也是经过这事,方恕己他们才看到顾绯另一方面的成长。
顾绯不是没心没肺,是遇事时,都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
转普通病房的手续顾绯也一并办好,就等下午的检查结果出来。
“你哥睡着了,医生说晚上或明天才能醒过来,刚才就说了两句话,”看到返回的顾绯,方恕己出声说道。
顾绯点头:“他没事就好。”
“等你哥醒来,你再跟他说说话。他心里边肯定还担忧你,你爸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同样对方恕己有着巨大的打击。
顾绯道:“我知道。”
“你哥没怪你,之前是妈太生气,说了那样的话,是妈不对,妈在这里向你道歉,”方恕己是指刚开始打的那一巴掌。
顾绯摇了摇头:“您没错。”
也打对了。
方恕己还待说什么,顾绯又道:“爷爷他们的治疗差不多,就回家休养吧。医院到底不是休养的好地方,家里再多请几个人回来照料。”
“这个妈会安排,你不用操心。”
午后。
顾绯将车停在公墓的路旁,拿着一束白玫瑰来到最上层的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的照片,脸部轮廓深邃,在这样的年纪,尽显着成熟魅力。
顾绯垂眸,看到碑前几束新鲜花,将自己手中的白玫瑰放到前面。
“爸,我回来了。”
顾绯伸手抚摸着照片,从袋子里取出两只杯子放到碑前,又拧开了一瓶茅台酒倒满:“带了您念想着的茅台。”
风吹来,将她的发吹散落在肩上。
顾绯拿起其中一杯倒在碑前,眸光深邃,“从深渊爬出来那一刻,我就怀疑自己一直信奉的精神,爸,您怎么不跟着回来呢,这样您就能阻止我了。现在,我和那只小恶魔签了条约,就连那点信仰都跟着消之殆尽了。顾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我也一样。爸,我真难受啊……”
最后那一声,哽住了。
沙哑的尾音,被一阵吹拂而过的风扫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绯站了起来,没有犹豫的背对着一片墓碑走回到公路。
这个过程,顾绯能看到陆续有人往公墓里进去祭拜。
他们活着的人,也只能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祭奠死去的人,怀念死去的人。
fx大楼斜对面。
一场白事已经在b26栋做起。
经过b26栋的人都小声骂着晦气。
但没人敢赶走那家小声哭泣的家人。
纸钱也被烧出了浓浓的黑烟。
死者的父母红着眼将纸扎的小车等送进火盆里,嘴里边念念有词。
希望死者能听得见。
火盆的对面,半跪着个年轻男人。
正是之前顾绯看到微表情有异样的那位,其人长相俊逸,穿着一身黑,眼眶不知道是因为被烟熏红的还是哭红。
“爸,妈,都是因为我没看好小葵,是我的错,我的错……”说着,男人流着眼泪,突然扬手扇自己巴掌。
看着这个痴情男人,死者父母也是心疼。
妇人伸手拉住男人的动作,“小葵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心疼。你快别这样了,妈知道你心里不比我们好过。明明已经准备好了婚礼,结果却是天人永隔。”
妇人说着又低声哭了起来。
旁边的男人抱了抱她,对年轻男人道:“蒋霁,小葵不在了,但你依然是我们的儿子。”
“爸,我和小葵已经是夫妻关系,以后您和妈就是我蒋霁的亲爸妈。我会替小葵孝顺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蒋霁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出来。
两老闻言,心里边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蒋霁是个好孩子,品性好,也有能力。
因为是孤儿,所以做事也格外努力。
苏悦葵和蒋霁是在大学里认识,相爱,毕业后没多久就计划着结婚,苏家在海城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家境殷实,所以两个人要结婚时,苏家也替两人购置了一处房产,也就是b26栋的其中一层。
还将蒋霁放到公司历练,大有要培养他做继承人的意思。
而蒋霁也争气,得到了公司主管一致认可。
两个年轻人也很恩爱,走哪就将狗粮撒到哪。
可把周围的人羡煞了。
谁料突生意外,苏悦葵那天晚上瞒着蒋霁独自一人到婚房,为了布置外面阳台,不小心从护拦摔了下来。
斜对面的那栋楼,刚好有摄像头将那个画面给拍了下来,也证明了蒋霁当时并没有在场。
顾绯的身形斜靠在侧面那栋楼的墙面,看着前面那一幕。
她再次从那个年轻男人嘴边,看到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还有年轻男人旁边冒出的黑气。
说明这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姐,”顾绯将经过身边的大妈叫住。
被叫大姐的大妈闻言,脸上笑容就堆了起来,“小姑娘,怎么了?”
“那一家人怎么了?又是烧纸又是哭的,还摆了香台,看着怪瘆人,”顾绯指向那一家。
“看到上面十五楼没有,就是那一家女主人坠楼死了。也是可怜啊,两个年轻人欢欢喜喜准备婚礼,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意外。那个年轻人可痴情了,出事的两天,一直抱着女主人的衣服不吃不喝,还是由女方的两老来劝了才吃点……”大妈嘴里涛涛不绝的数着之前两个年轻人恩爱的画面,随后又是唏嘘不已。
痴情?
她看未必。
顾绯微眯起了眼,从那边收起目光,对大妈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是,好好的一对年轻人就这么阴阳相隔了,可惜了啊。”
大妈摇了摇头,叹息而去。
顾绯仍站在原处看着。
那边那家人突然站了起来,迎接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
只见那名老者行步稳健,眼目有神,看上去比实际年纪稍年轻些。
顾绯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器具上,是乡下那种专程做白事的法器。
老者的身影很熟悉。
顾绯确定自己见过他。
而且就是在昨夜的雅阁。
顾绯的黑眸微眯了起来,锐利如刃的眸光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周围,企图寻找着某些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