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站在桥边。这时正值黄昏,&nbp;&nbp;落日的余晖为河岸镀上一层金边。
这种时候脸上的墨镜很好的掩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就这样独自站着,保持着一个动作。
哪怕距离听到那个消息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nbp;&nbp;但松田阵平仍然感觉自己恍若置身于梦中一般。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松田阵平握着护栏的手突然用力,牙关死死的咬紧。情感上想要极力否认,但该死的理智却告诉他。在直面那样的爆炸中,无论是谁都绝无生还的可能。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nbp;&nbp;松田阵平沉默的点燃一支烟,&nbp;&nbp;深深的吸了一口,&nbp;&nbp;然后尽数吐出。
在这里站着,看着这条河,这条有可能会成为月冈路人葬身之地的河。
有可能,&nbp;&nbp;是的。
松田阵平到现在也没有承认那些人给出的说法。
“抱歉,&nbp;&nbp;经过打捞我们只在河底发现被炸毁的车辆。并没有发现月冈警官”警员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或者是月冈警官的尸体。”
听到这样的话,松田阵平也只是低低的笑了声,&nbp;&nbp;“既然没有那家伙的尸体,&nbp;&nbp;那不正代表这他现在还活着?”
说完没有在乎其他人同情的眼神,&nbp;&nbp;大步的离开了警视厅。
没有想干的事情,&nbp;&nbp;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就这样茫然的站在大街上。松田阵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愤怒。
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nbp;&nbp;这股愤怒在松田阵平的心里燃烧,无法被熄灭。这团火是对下落不明的月冈路人,&nbp;&nbp;是对导致月冈发生事故原因的罪犯,&nbp;&nbp;还有对这系列事情无能为力的他自己。
就这样走着走着,&nbp;&nbp;松田阵平就来到了月冈路人坠下去的那条河。
这是一条宽且长的大河,&nbp;&nbp;一条无法望到底的大河。
一根烟燃尽,在当松田阵平想掏出第二根的时候被人按住了掏烟的手。
松田阵平侧头,按住他手的人,正是来找他的萩原研二。不过萩原研二按住松田阵平并不是来制止他吸烟的,萩原直接将松田阵平手上的烟抽过叼在嘴里。
“你自己没烟吗?”松田阵平白了抢他烟的萩原研二一眼。不过因为带着墨镜的原因,这一眼没有很好的传递出去。
“因为我的已经抽完了嘛。”萩原研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
“刚刚小阵平好过分。”萩原研二手撑着护栏朝松田阵平抱怨道:“竟然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做笔录,自己就先跑了。”
松田没有接话,他沉默的抽完第二支烟。就在萩原研二以为这份沉默还要再继续下去时。松田阵平悠悠开口问他:“你认为月冈路人他还活着吗?”
“当然。”萩原研二毫不犹豫的给出回答,看着朝自己猛的看过来的松田阵平,萩原感觉好笑。但嘴角的笑刚扬起又很快落了下去。
“我的想法也和小阵平一样。”萩原研二看着平静无波的大河,想要透过它注视着什么人。“既然没有看见尸体,那么我情愿相信月冈他还活着。”
“这条河那么宽,寻找的时候难免有忽视的地方。”
“而且,”说到这时萩原研二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他可是在捉弄你和小降谷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羊驼骑士呀。”
“别忘了。”萩原朝松田阵平眨了一个k,“我们的骑士可是会魔法的呀!说不定哪一天就踏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
松田阵平也被萩原这种说法逗笑了,“那到时候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啊。”
深知松田性格的萩原研二立马比了一个ok,“放心,但下手可要轻点呀。”
“当然。”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我向来最知轻重。”
——————
月冈路人感觉自己好像在飘在海上,但全身却被烈火焚烧着,目光所及之处四周一片漆黑。起起落落的海将他举高又落下,将他的灵魂和意识都搅沉一团浆糊。
绵长而沉重的困意袭来,来不及睁眼的月冈路人又再一次陷入沉睡。
十年前
刺眼的灯光,穿着白大褂走来走去的人,和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
月冈路人在这样的环境中睁开眼,他感觉自己的四肢被固定在一个平面上。身体上麻药的感觉还没有过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博士,他醒了——”旁边一个正在记录数据的白卦人发现了意识逐渐清醒的的月冈,惊呼了一声。
被称为博士的人从电脑面前起身,他拿着一把小手电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一片茫然的月冈路人。
月冈路人很缓慢的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脑仁里面传来一阵阵刺痛。在回忆里搜索只有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我这是失忆了吗?’月冈费力的回想,但都无济于事。记忆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名字,他从哪里来他现在在哪里他是否还有家人
这些都无法被回忆起,现在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些最基本的能力。
‘往好处想,起码他还能正常思考这些问题。’月冈路人苦中作乐的想,‘该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直接变成傻子。’
那个叫博士的人伸出手粗鲁的扒开月冈路人半睁着的眼皮,还没等月冈表现出不适。小手电的光就直射上月冈路人的眼睛。
“唔。”月冈路人的眼睛因为直面强光瞳孔竖成细长的模样。
看到月冈路人在光下反应的瞳孔,博士满意的点了点头,“应该还要再多实验几遍。”
博士将手收回,用一旁下属递过来的湿布认真的擦拭了手后。向其它人吩咐,“等下把他和江花关在一起。”
“那个孩子”下属有些迟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的他,脸上带着一丝惧意。
“你怕什么?”博士看了害怕的下属不屑的嘲笑道:“江花歌代的异能只能通过接触才能发动,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不要靠近他。”
下属不敢反驳博士的话,在这实验室里如果敢有人对博士的话有质疑,等待他的下场只有被清理。
月冈路人躺在平台,准确来说应该是手术台。他紧闭着眼睛,眼睛因为刚刚的刺激而流下生理眼泪。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针对着的是这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以及那个被称为博士的男人。
明明已经有十二岁的月冈路人身体却过分的瘦弱,像一只骨头还没有长硬的下鸡仔。月冈就这样被两个人一路拎到了一间房中。
有着十六道机关锁的门被一道道打开,看着他们谨慎的模样月冈路人感到好笑。
在把月冈路人放在地上后,两人就疾步离开,好像房内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月冈路人费力的用双手将身体撑起,他抬头看向四周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有窗户,以导致视野有些受影响。
‘刚刚他们是说这房间还有一个人’正当月冈路人疑惑还有一个人在哪里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从肩膀上拍了一下。
——???
月冈路人被这一拍吓了一跳,他猛的回过头对上一双紫色的眼睛。
“啊,被吓到了吗?”紫色眼睛的主人弯了弯眼,朝他伸出手。
看到伸到自己面前,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月冈路人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白手头套稍稍用力就将月冈路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样能自己走吗?”白手套看着月冈路人脸上吃力的表情眨了眨眼,没有等月冈回话就自顾自的说:“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帮你帮到底了,谁叫我是好心的白手套呢。”
“诶?”,月冈路人的眼睁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想的?
“因为你刚刚说出来了呀。”紫眼睛里带着笑意,白手套把他扶到沙发边坐下,而后递过来一杯水。
月冈路人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才感觉到嘴唇已经干的裂出了血。
“博士还真是过分,竟然连水也没有给你喝吗?”白手套在他旁边坐下,嘴里的话虽然听起来是抱怨的语气,但月冈路人偏偏在里面听出一丝嘲讽。
“你说的博士他是什么人。”月冈有些局促的捏紧手中的水杯,虽然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但心里反射性的对那男人的厌恶,让月冈路人感觉不安。
听到这个问题的白手套身上却突然突然站起,他紧盯着月冈。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散发出一种让人感觉害怕的气息。
月冈路人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向旁边挪了一步。
看到月冈路人动作的白手套脸上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就恢复了原来刚开始的样子。
“不好意思。”白手套朝月冈路人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我只是太、讨、厌、他了。”
白色套恶狠狠的磨了磨牙,“那个疯子还没有放弃那个计划吗?”
月冈路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手套不带重复的诅咒着博士,完完全全忽视了旁边还坐着的他。
等到白手套骂爽了,他才朝已经看呆的月冈路人歉意的笑了笑,“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那么我重新介绍一边,我叫江花,江花歌代。”
“很高兴认识你月冈路人。”
月冈看着江花歌代伸出的手愣了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哪有人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路人的呀?”
“噗嗤。”江花歌代听到立马笑了出来,“其实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很遗憾。”江花歌代拍了拍月冈路人的肩膀,“这个奇怪的名字是你自己给自己取的。”
看着月冈路人脸上有些呆的表情江花歌代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不过不在一段时间,孩子就被坏东西拉去做实验,送回来时竟然变傻了怎么办?
‘那就将造成这样原因的人全部清理掉吧。’看着乖巧模样的月冈,江花歌代在心里愉快的决定了。‘那群见不得光的恶心虫。’
江花歌代想起以前在博士柜子里翻到的照片,全都是一张张月冈路人濒临死亡的时候被拍下的,一共六张。这代表着月冈路人一共在博士手上死了六次。
将动物的基因与人类的基因结合,这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江花歌代握紧拳头,六张照片,说明博士已经进行了六次实验。实验的过程到底有多残忍。花江不愿意再想下去,当然这一切他都不会和月冈路人讲。
月冈没有必要去知道一个快要死的人对他曾经做过什么。
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月冈路人,花江歌代轻轻的为他盖好被子。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人给他的钥匙,能够打开这十六道机关锁门的钥匙。江花迅速打开门,躲过监控轻车熟路的跑出了研究所。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能给他和月冈路人带来自由的人。
在江花歌代关上机关门的拿一刹,本来已经睡着的月冈路人却突然睁开眼。
对于这场事件的终结其过程,月冈路人哪怕十年后也没有弄明白。他只记得有一天在房间里看书的他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然后,这十六道机关为了防止他逃跑的门被打开——
江花歌代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锋利的刀尖上带着一抹绿色。
“月冈。”江花歌代随意的将脸上的血擦干净,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他见过江花歌代笑的最开心的一次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月冈路人感觉自己的手被江花歌代紧紧的握在手里,他拉着他快速的跑出长长的通道。等停下时,月冈路人回头看向身后的实验室,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好慢——,你们终于出来了。”
月冈路人这才发现这里还有其它人,警惕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少年朝他们走来,肩膀上还披着一件过分宽大的外套。
月冈还注意到那个少年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腕上都缠上了绷带。也许是一个超级绷带爱好者吧?月冈路人的目光移到了绷带少年的脸上,这个家伙甚至用绷带将自己的右眼缠上难道是看不见了吗?
“看的见的哦。”像是猜出来他心里所想的一样,那位绷带少年突然凑到他面前,用手点了点自己用绷带缠住的右眼,“你想要看看吗?”
“不,不用了。”看着越凑越近的绷带少年月冈路人只能一步一步的后退。
“太宰治,你够了!”江花歌代以一种鸡妈妈保护鸡宝宝的姿势强行插入两人中间。
“切。”太宰治无趣的撇了撇嘴,“真是小气呀江花————”
太宰治把手被在脑袋后面看着眼前着母鸡护小鸡的一幕,“真是令人怀疑。江花歌代,你是他的妈妈吗?”
“不承认也没关系。”太宰治完全无视江花歌代握紧的拳头,“我是绝对不会歧视你的。”
“等等,歌代你冷静。”月冈路人死死按住江歌花代蠢蠢欲动的拳头
太宰治被他们的动作逗笑了,噗嗤的笑了一声。
“月冈路人现在的你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未来会变成那个样子呀。”
未来?月冈路人有些迷糊,未来的他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江花歌代则是眯起了眼,太宰治嘴里说出的话总有一半可能是有意义的,还有一半是在胡扯。
“江花你根本就没有和他说吧?”太宰治一脸有趣的看着不知所措的月冈路人。
这样可不行呀,不快点成长起来的话,怎么将来怎么帮他呀。为了改变这两个家伙的命运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关于月冈路人的异能,研究所的来历以及未来你们要加入的阵营,你通通都没有跟他说吧。”太宰治孩子气的扳着手指,一点一点的指出。
月冈路人看着突然沉默的江花歌代,默默的抓紧他的衣袖。
“我想知道。”月冈路人顿了顿,看向太宰治,“麻烦请告诉我吧!关于这一切。”
“哎呀,江花你看看。这可是孩子自己要求的呀。”太宰治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月冈路人,六岁时因为救一只狗意外被车撞死,当孤儿院准备将其下葬时原本死去的人却睁开了眼睛,并且身上的伤口全部恢复。”太宰治看着突然顿住的月冈,轻笑了一声继续开口:“死而复活的你被其它人认为是怪物,以致经常成为他人发泄怒火的挨打对象。”
“后来的你受不了这种生活于是逃了出来,但你遇到了更加恶心的家伙。你被他们收养,成为试验品、好用的工具。”太宰治转过头看向后面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建筑,以前这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将在今天全部化为灰烬。
“他们就是第七机关。”沉默已久的江花歌代终于出声,“他们收集横滨尚且年幼的异能者,以收养的名义,”说道这里江花顿了一下,“如果不是孤儿,他们也有办法让他们成为孤儿。”
“异能?”月冈路人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是异能者?”
“是的,你的异能【溯回】。”江花歌代垂着头,眼里神色不明。“只要身体还剩有组织你就可以无限次数的复活。”
“哪怕心脏被贯穿,哪怕炸的只剩下半具身体,只要没有化成灰烬,你都可以再次复活。”
“似乎还挺厉害的样子。”听到这里的月冈路人对他们口中的异能并没有什么概念,听介绍感觉会是个不错的能力。
但,江花歌代的脸色却不怎么好。月冈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与其说不怎么好,不如说是极其糟糕。
“如果月冈是普通人就好了。”江花歌代低下头看着自己带着白手套的双手,“如果我们是普通人就好了。”
“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失手杀死父亲和母亲。月冈也会被那个家伙用来做实验。”江花歌代的双手紧握,他一直痛恨着自己的异能,这害死自己父母的能力。
“歌代”月冈路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陷入糟糕情绪的江花,什么也不清楚的他朝太宰治投去求救的目光。
太宰治:“”,看到月冈这幅完全和书里不一样的可怜模样,轻轻的啧了一声。
“江花手上带着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可以隔绝他异能的附加。”
“附加?”
“江花歌代的异能是能赋予一切死物毒素,但他本人却完全控制不了,所以得带着。”太宰治向前迈了一步,“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像他父母一样死于江花的毒素。”
“难道你以为,你的异能发动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太宰治嘲笑着月冈路人的天真。“你忘你上一次清醒时自己脑子里完全消失的记忆了吗?”
“你每一次的复活都得以一年的记忆为代价,从你出生那天开始算起,每当你死亡一次就将失去一年的记忆。”
太宰治看着脸上变的有些苍白的月冈路人,鸢色的眼睛里竟透露出一丝怜悯,“当记忆耗尽时你又还剩下什么记忆一片空白的你最适合□□成他们称手的工具。”
“如果有那个环节出来问题,不满意。”太宰治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只要将你杀死一遍就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月冈路人完全怔住了,太宰治的话清晰度传递到他的耳朵里,但他好像一个字都无法理解。月冈路人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就是因为所有都忘记了。所以,对太宰治所讲的一切只有浓重的陌生感。
最后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他好一会才给出来一声“哦。”
“真是的,你这是什么反应?”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场面太宰治不满的看着月冈路人,“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珍惜现在,把握将来”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太宰治有些生气的挥了挥手,“你这种无趣的回答和那个讨厌的黏糊糊的蛞蝓一样气人。”
“是吗?实在抱歉呢。”已经缓过情绪的江花歌代将手搭在了月冈路人的肩膀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太宰治。“是不是要我们来好好感谢您的讲解呢?”
“呵,江花你还真是小气呀。”太宰治突然转头看向前方,“大老远就闻到了讨厌的狗味。”
“?”月冈路人歪了歪脑袋,“狗味?”
“是猎犬。”江花看着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人,“单凭我们根本不可能撼动第七机关,只有加入猎犬寻求庇护才能逃过他们的追捕。”
在江花歌代解释的时间里,远处的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月冈路人和江花歌代?”粉色头发的女孩不过和月冈差不多高,穿着一声脸色的军服朝他们伸出手:“我是大仓桦子,恭喜加入猎犬小鬼们。”
“还有。”大仓桦子突然看向一旁的太宰治,“站在这里的最年轻的干部,难道你们的首领也想来分一口蛋糕吗?”
“谁知道呢?”太宰治摊了摊手。
“哼。”大仓桦子冷哼一声,在没有指令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和这些犯罪分子动手。
但,总有一天,她会将他们统统送入监狱。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太宰治喃喃道:“将月冈路人送进猎犬,希望不会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啦!暂时先不管这些了。”太宰治拍了拍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现在让我看看那只老鼠已经到哪一步了。”
——————
月冈路人勉强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好像被打碎重组一样。没有一块地方的不疼的。
咬着牙忍耐着骨骼血肉重新生长的疼痛,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月冈路人的呼吸因为疼痛变得急促。终于在将近三小时后月冈的身体才完全复原。
月冈力竭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他现在的心情不禁放松了一些。
‘自己这是被人救了吗?’在休息了一会后,月冈路人撑起身子打量他现在所处的这间房间。这里除了床和桌椅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月冈主要把目光放在那张书桌上。
那里整整齐齐堆放了不少书,还有几张用过的稿纸被钢笔压着,打开的墨水瓶如果不盖上会很容易的被撞到。台灯用的也是市面上最普通实惠的那种。
唯一能给出信息的是桌面上摆着的一张合照。上面是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男人和五个小孩。
单亲还是收养?
除此之外,所有信息表面上都表达,这个房间的主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家。现在的他可能还在为赶稿而发愁,垃圾桶里被揉皱的废稿,桌面上的写了几行又被划掉。
但是,月冈路人垂眼看着富有童趣的魔力骑士被套,眨了眨眼。虽然会选择将他救回来就是最大问题,但这个人好像还挺有童心的?
在月冈这样想着的时候,门咯吱一声被突然推开。
“啊,你已经醒了吗?”照片中的那个红头发的男人端着一杯水走进来,身上穿着的是月冈路人在熟悉不过的沙色风衣。
只从月冈知道太宰治去了武装侦探社后,每一次看见他都是穿着这样款式的沙色风衣。月冈路人可以肯定,太宰治衣柜里的外套全都是清一色的沙色风衣。
为什么?太宰治!太宰治!怎么那里都有你的影子?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吗?”红发男人走到床边将水递给他,语气带着关心,“之前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五个孩子你还真是不容易呀。”月冈路人感叹着又仔细的看了眼这个男人,总觉得这个男人的配置有些耳熟。
“忘了做自我介绍了。”红发男人看向月冈路人,不知道为什么月冈竟然从中品出一丝慈爱的感觉。
“我是织田作之助。”织田观察着这个只在太宰口中听过的孩子,也是这个计划的其中一环。
“天衣无缝?”月冈路人听到名字就立马想了起来,这个人是导致太宰治选择叛离的重要原因之一。
月冈肃然起敬,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专攻。即使是从来没有见过本人,但月冈还是听过不少关于他们故事的不同版本。其内容狗血程度远远甩了市面上各大一截。
“是太宰先生他——”月冈路人看着这个被传为与纪德作战早已死去的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啊。”织田作之助有些惊奇的看着他,“太宰什么都没有和你说吗?”
“不,完全没有。”月冈路人磨牙,计划什么的他完完全全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来到另一个世界,莫名其妙的被收养,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渡过过了五年。当初问他想不想要回去的家伙根本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
看到月冈路人愤懑的样子织田作之助的心里感到一丝心虚,“嘛,太宰他可能根本没有时间来的及说。”
“因为如果之前就告诉你的话,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的吧。”
“关于福地樱痴是天人五衰之中的神威这件事吗?”月冈路人此时到表现的尤为平静,时间都已经过去五年。他也由最初的不可置信变得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无法否认的残忍事实,英雄变为恶龙。
“是的,太宰他从十六岁的时候就从书的残页中知道了这件事。”织田作之助的话犹如一颗重磅投入月冈路人的心里。
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十六岁月冈路人的眼前有再次浮现出那三人死去的影子。武者、爱理还有歌代。
月冈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这么说,太宰治早就知道他们会死去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颤抖,眼睛死死的看向织田作之助,“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他看到了未来——为什么他们还是死了?明明可以救下他们的?”
“月冈你冷静。”织田作之助按住月冈路人的肩膀。“即使太宰知道了未来但也不是万能的,毕竟拿到手的也只是残页。”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事先知道了就有能力改变的。”
月冈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他回想着织田作之助刚刚的话。
“太宰曾经尝试过。但即使拿到了一部分书,直接写下的事情是没有办法被实现的,只有‘合理’的存在才会被那个世界承认。”
所以才没有办法救他们,月冈路人靠着墙慢慢滑下。因为那样不合理,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活下来了?因为能够复活的异能吗?
天空的乌云聚起,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在此时落下。
月冈没有动就这样完全暴露在雨中,很快浑身上下都湿了。月冈垂着头,看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雨,闭上眼睛。
“真是难得看见你这幅模样啊。”嗒嗒嗒的脚步声停在他旁边,“怎么这幅颓废的模样?嗯?英勇牺牲的月冈警官。”
月冈路人抬头,横滨鸡尾酒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吗?”月冈的目光移到了横滨鸡尾酒身后背着的吉他包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狙击木仓么。
“什么?”听到月冈路人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横滨鸡尾酒挑了挑眉,“我可不会读心,想从别人那里打听答案的话,起码要说一说前因后果吧?”
“你也知道吗?太宰治从书中得知未来的事?”
“啊?就这个问题吗?”横滨鸡尾酒蹲下来,他直视着月冈路人的眼睛。
好一会,他抬起手拨开月冈路人额头的头发,“你就在烦恼这个事情吗?五年了,这么还是没什么长进呀。”
“太宰治所看到的未来和我们的有什么关系吗?”横滨鸡尾酒安慰性的拍了拍月冈路人的脑袋,“我们的未来早在太宰治看到那个未来的那一刻已经被改写了。”
横滨鸡尾酒从地上站起,“如果再纠结这个问题的话,我可是会看不起了的。”
“毕竟如今的未来是由你来亲手创造的。”
月冈路人睁大眼,他看着横滨鸡尾酒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不知道在时候雨已经停了。
由他亲手创造的未来吗?月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月冈路人?!”
“小月冈?!”
熟悉的声音响起,月冈循着声音转过头。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正站在他身后,两人的脸上表情混杂着不可置信还有欣喜。
“松田还有萩原。”月冈路人猝不及防遇到了被他留下的两人。有些尴尬的低下头。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该怎么解释他能完好无损的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
松田阵平快步走上前蹲下,打量着浑身湿透的月冈路人。他将月冈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竟然没有发先一处伤口。
松田的脸上变的有些严肃,一直注意这的萩原研二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月冈”萩原研二尝试性的喊了一句。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的月冈路人朝萩原的位置看过去。
“萩原”
“是,是我。”萩原研二皱着眉看着明显不对劲的月冈路人,“你还记得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这里”月冈思考了一会,“醒了以后,自己走过来的。”
“所以说,你还活着即不回搜查四课,也不来找我们?”松田阵平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嗨他白担心这个家伙这么久。
现在的月冈路人好像被抛弃在路边,倒霉的还被雨淋湿的小狗。一副可怜兮兮的蠢模样。看的松田阵平牙痒痒,握紧的制裁之拳蠢蠢欲动。
“我们英勇的为群众牺牲的大英雄,这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淋雨?”松田阵平简直要被月冈路人给气笑了,明明失踪的是他,还活着却不给他们报平安的也是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淋雨的还是他。怎么现在用一副这样出表情看着自己,难不成错的还是自己。
“阵平”月冈路人有些期期艾艾的叫了松田阵平一声,在看到松田脸上更加生气的表情后,不安的低下了头。
“小阵平。”萩研二看着生气的幼驯染有些担心的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小月冈去医院,一身湿的话说不定会感冒。而且还要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严重的内伤什么的”
松田阵平看着低头一副委屈模样的月冈路人,伸出手强硬的逼迫逼迫他抬起头。
黑色的头发因为淋了雨凌乱的贴在脸上,脸色苍白的好像大病初愈一般。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松田阵平甚至还感觉到月冈路人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这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
“月冈路人,我现在真想打你一顿。”松田阵平松开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
“去哪?”月冈路人被松田阵平轻轻晃动的卷发吸引了注意力,于是伸出手就想要去摸。
啪的一声,伸出的手被打了回去。月冈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松田的卷毛。这时松田阵平突然发现月冈路人变得有些潮红的脸。
“ai,你快来看看这个家伙。”松田阵平控制着一直没有放弃,想要对他的卷毛进行迫害月冈路人。
萩研研二的手在触碰到月冈路人的额头时,眉毛立马皱了起来。
“发烧了。”萩原研二严肃的抿了抿唇,“得赶快带他去医院。”
“这个家伙发烧了力气这么还这么大。”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酸了,月冈路人这家伙是对他的卷发有什么执念吗?
终于坚持不懈的月冈君终于摸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卷毛,松田阵平臭着脸接住了摸到他卷发后就晕倒的月冈路人,一边扶着他,一边骂骂咧咧。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的臭脸笑了出声。
真好。
小月冈还活着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