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景想要陆老爷子留在陆家,陆老爷子只淡淡看着他,“那是我儿子。”
一句话,就让陆煜景松了口。
那一瞬间,俞冉感觉到老爷子手都一直颤抖着,却拼命忍着。
一路上,坐在车里都是煎熬。
叶舒更是直愣愣的坐着。
旁边人谁和她说话她都仿佛没有听到。
车子才停下,她就连忙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直接跑到士兵看守的那个手术室。
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陆煜景和俞冉在后面搀扶着老爷子。
张妈也下来了,整个人都仿佛一瞬老了好几岁。
她是看着陆书林长大的,和自己的孩子一样。
“医生,情况怎么样?”看到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叶舒连忙上前问。
语气急迫。
医生脸色严肃,知道她是里面躺着的英雄的家属,态度认真带着敬意,“我们会竭尽所能去救陆长官,只是正好中到了胸腔,离心脏特别近,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叶舒“砰”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双手抱住头,埋在膝盖上,肩膀抖动。
俞冉上前抱住她,叶舒仿佛一瞬间有了依靠,靠在她怀中。
俞冉能够感觉到衣服的湿润感,知道她哭了。
但叶舒要面子,现在除了陆老爷子,她是陆书林的妻子,不能倒下。
否则岂不是让那些人看笑话?
陆煜景只站在手术室门前,扶着陆老爷子,低垂着头,不说话。
几个人站在手术室外面,看着里面的人忙忙碌碌,更是显示着在手术中的标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叶舒已经收拾好心情。
从俞冉怀中抬起头,“谢谢。”
脸上甚至还勉强扯出一抹笑。
看不出来刚才哭过,除了眼角通红。
“妈,你要坚强。”
俞冉干巴巴的安慰,此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手术室里躺着的是叶舒的丈夫。
“爸肯定会没事。”
叶舒看着手术室,眼神温柔,“他肯定能挺过来,当初在战场,好几次都说救不回来了,最后还不是活了下来,这一次肯定也可以。”
俞冉看着她故作平静的样子,也有点心疼。
叶舒走到陆老爷子面前,“爸,您坐着等,别累坏了身子,您要对书林有点信心,他肯定没事,别等他好了您身子又差了。”
她硬是扶着陆老爷子坐下。
陆老爷子此刻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颤巍巍的在陆煜景的搀扶下坐好。
“书林肯定行。”
双眼紧紧得盯着手术室。
已经有一个儿子下落不明了,也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
大儿子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他到地底下要怎么给老婆子交待?连她和他的孩子都没有护好。
叶舒对陆煜景道,“煜景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给你姐和你姑打个电话,你爸出了这事于情于理都要告诉她们。”
她抹了抹眼角,转身就快步离开。
陆煜景沉默着答应。
俞冉走到他面前,紧紧得握住他的手。
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
现在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叶舒打电话回来,手术依然在进行中。
她怔怔看了一眼手术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
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几个人中午都没吃饭,此刻反而没有感觉到饿。
心中都担忧着躺在手术室里的人。
即便俞冉饿得肚子都叫了起来,但她没有心情吃。
陆书林是英雄,哪怕俞冉和他不熟,但也佩服这样的人。
正因为有他们,她才能过上现在这种虽然贫困却相对安全的生活。
未来祖国也才能发展的越来越强大,成为世界的大国。
外面的天都慢慢黑了。
叶舒整张脸都肉眼可见的苍白。
陆老爷子更是疲惫悲伤的让人不敢劝,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
“老天爷,你可不能收走我这大儿子,不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俞冉听了心里一酸。
七十多岁的老人,看着亲人一个个的离开自己,那种感觉绝对痛彻心扉。
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去世,更是悲痛到撕心裂肺。
俞冉听到动静转头。
一眼就看到了满脸大汗惊慌失措赶过来的陆斐然。
旁边跟着杨毅军,此刻连军服都没脱,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匆匆赶过来。
才赶到就问陆书林的情况。
当知道陆书林已经进手术室五个多小时,到现在都没有出来,陆斐然整个人彻底颓了。
靠在墙上,手捂住脸,眼泪从掌心流下,“我哥还这么年轻,他还没有好好享一天福,老天爷怎么忍心收他这样的人?”
到现在一下午都过去,还没有完成手术,这到底是多重的伤?
明明已经快退休的年纪,再说了他的地位又不低,按理来说根本不会接危险的任务,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她哥病危?
陆斐然不懂,明明陆家已经如此谨言慎行,为什么还是要搞垮她哥?
杨毅军脸上带着悲痛,他和这位大舅哥其实关系不错,逢年过节也会互相送礼物说话,又同是军、人,彼此更是有一份同理心。
他这样从事危险职业的人,每年总会送走几个战友。
即便已经习惯了,依然会难以接受,痛到麻木。
杨毅军抱着陆斐然,让她在他怀中伤心就哭出来。
自己眼睛也泛红。
杨黎芳看到自己父母沉默着不说话,她也有点难受的走到大伯母面前想要安慰她。
只是看着叶舒悲痛的样子,嘴角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
说什么?让她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还是节哀?
屋里躺着的是她丈夫,无论哪一句话都对她安慰作用不大,反而会带来钻心的疼。
杨黎芳抿唇,对着旁边比她年轻还漂亮的俞冉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有见过面,杨黎芳却也能猜到这个就是她妈说的她表哥的媳妇。
要是往常,杨黎芳肯定会惊叹俞冉的美貌,叽叽喳喳的拉着俞冉说话。
此刻,只沉默不言。
俞冉也友好的向她点了点头,两个人就算打了招呼。
时间越长,气氛越是冷凝。
紧张到一触即发。
只要门开,那一根紧绷的弦就会狠狠打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突然,手术室里的门被医生打开。
医生满脸疲累,脸上带着怜悯尊重,“非常抱歉,我们经过六个小时的抢救,只勉强给他取了子/弹,但因着失血过多,伤口感染,现在国内医学还没有这么发达,伤口感染引起发烧,如果他撑不过来,恐怖……”
医生也不忍心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