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早上从野哥那个离开的时候顺……不是,借的吧?”林煜一边说,一边抖开羽绒服披在身上。
“是吗?”
大壮现在也不纠结之前那个人了,既然桑诺说了没死那他就姑且当他真的没死吧。
“废话真多,”桑诺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重点是这种情况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桑诺将羽绒服穿上,又拎着包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的迹象,&nbp;&nbp;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玻璃上。
“别坐这儿,”纪庭深看桑诺将背包放在一边,就要往地上坐,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找个挡风的地方。”
“没事,”桑诺看着手机,&nbp;&nbp;“我怕等会儿我们都睡着了之后……”
“我帮你看着。”
没等桑诺话说完,纪庭深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替你在这里看着。”
桑诺似乎有些意外,半仰着头朝上看着。
“你也辛苦一天了,”纪庭深抬手又在“他”下巴上轻轻弹了一下,“晚上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天还怎么赶路。”
桑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纪庭深这两句话,和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凝固了。
“怎么了?”
察觉到里面的人呆愣愣的盯着虚空发呆,纪庭深又问了一句。
“没事,”手机又是一震,桑诺迅速回过神来,收回视线顺势坐在了地上。
“没事你又坐在这儿?”纪庭深有些没看懂桑诺的意思。
他的手能明显感受到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
要是在这里坐一晚上,就算身体素质好不会感冒,半夜也会冻醒。
“纪庭深,”桑诺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身上,轻声喊了纪庭深一声。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简单的三个字从里面传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质感。
纪庭深想要继续劝的话顿在了嘴边,&nbp;&nbp;几秒后才应了一声。
“你今天晚上不睡觉吗?”桑诺问。
她将羽绒服上连着的兜帽拉起来扣在脸上,遮住了一整张脸,只露出来一小撮朝上竖着的呆毛。
纪庭深看和那一绺头发,“嗯,今晚不睡,所以你安心睡,要是出现什么情况我叫你。”
手机震动了一下、
桑诺将手也收进衣服里,垂眼看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纪庭深见“他”一边应声一边坐着不动,伸手将“他”的帽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啊有一双明亮的眸子,“换地方坐。”
“哦,”桑诺再次应了一声,但还是坐着没有动。
纪庭深又要伸手过去碰一下“他”呆毛的时候,手突然被桑诺一把抓住了。
“你还真的是仗着我看不见就肆意妄为啊,”桑诺抬起头,眼睛里的冷意平铺在眼底,眉微微皱着。
纪庭深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也没将手收回来,直接用了点力气将桑诺从地上拽起来。
“那有什么办法呢,”纪庭深见桑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啧了一声,“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纪庭深的力气很大。
桑诺原本还想在坚持几秒,故意将整个身在都往下沉,没想到还是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
她将身上快要掉的衣服往上扯了扯,装出来的冷漠表情也收起来了,弯腰捡起一旁的包朝着远离窗户的健身房深处走去。
“你对你那个很喜欢哭的朋友也这么……照顾么?”
重新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桑诺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嗯?”纪庭深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朝宴会大厅中央的赵天一那边看了一眼。
今天的赵天一不是哭唧唧的赵小胖,是威风凛凛颇有气势的赵总。
现在,赵总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揽着女朋友和公司的几个生意伙伴聊着什么,时不时还能笑一笑。
果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纪庭深收回视线,以前的赵总在外人面前可不会轻易露笑脸。
“没有,”纪庭深想了想说,“他照顾我多一点。”
桑诺看着屏幕上的字,点了点头,“我以为……”
“我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人,”纪庭深靠在沙发里,声音低了许多,不过不影响游戏系统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转成文字发送到桑诺的手机上。
“小时候起他就挺照顾我的,那会儿我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不是打一下就是踹几脚,又一次甚至还骗他脱了裤子满街跑,后来被他妈妈逮到揍了一顿。”
说起赵天一的事情,纪庭深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赵天一居然真的按照他的话往外跑。
不过也就是那次开始,他突然觉得身边有个朋友也挺有意思的。
桑诺看着手机屏幕上发送过来的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话,靠在墙上没有说话。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低落了几分。
纪庭深的那位朋友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一定对他比对她……
“想什么呢?”
见到里面的人又将自己团成一团盯着虚空走神,纪庭深的指尖再一次没忍住冒着被敲断手的风险,往桑诺鼻尖上弹了一下。
“哎,”桑诺立即压着嗓子喊了一句。
纪庭深挑衅一样的往“他”下巴上又弹了一下。
桑诺这次的反应很快,没等他反应过来将手抽走,一把上去又握住了。
“今晚你这手就押这儿吧,”桑诺挑着眉,“这也就是你帮了我很多次,现在又是我的朋友,要是换了以前……”
桑诺说了一半之后停了。
纪庭深看着“他”。
【气泡】换了以前怎么样?(→_→)
“换了以前,”桑诺看了一眼屏幕之后,暂时将手机放在地上,将帽子拉上去盖到只剩下一双一眼留在外面,才重新将手机捡起来。
全程没松开拉着纪庭深的那只手。
“换了以前我真的会动手,”桑诺故意恶狠狠道“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没朋友吗?因为都被我打哭了,就你这样的,要是小时候遇到我,估计能哭很久。”
纪庭深听到她这句话先是一楞,接着直接笑出了声。
【气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不相信?”桑诺瞪着手机。
“我相信,”纪庭深说,又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慢慢停下笑,“不过,我小时候挺不好惹的,我怕到哭的是你。”
谷膑 “呵,”桑诺轻哼了一声。
别的不敢说,要是比小时候淘气还真没人能比得过她。
挨过家长的打也没人能比得过她。
带着一帮熊孩子上墙揭瓦,用弹弓打人家玻璃,用玩具枪挑衅比她大的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偷偷爬到邻居家,撕白天在老师面前告了她状的孩子的家庭作业,拔掉欺负了她那人家里新栽下的树苗,花草……
现在回忆起这些才觉得时间过得是真的快,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信啊?”纪庭深想将手抽出来,但桑诺抓的很紧,他顿了顿还是放弃了,“不信就不信吧。”
“当然不信了,”桑诺说,“你现在就挺好的,满身玫瑰花味的小仙男一个。”
纪庭深再次听到小仙男这个词都快免疫了。
“我……”
桑诺不知道又想说什么,“我”了半天,犹犹豫豫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纪庭深也没有催“他”,安安静静的等着。
今天的桑诺有点奇怪。
拉着他的手的次数太多了。
对他的依赖也突然加重了不少。
他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什么怎么来的,但在看到“他”略显不安的神情时,还是开口说晚上不睡觉守“他”一晚上。
虽然他平时也失眠,就算躺在床上也不一定能睡得着。
但开口说要守谁一晚上还是第一次。
就连总哭唧唧的赵小胖和冷漠疏离的赵总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当然,赵总也从来没有给过他这种机会。
“我……”
操,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就问句话而已,干什么呢这是。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磨唧唧了?
桑诺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几句,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嘴里的话也顺利问出来了。
“我在你的朋友当中……,操,我能排在你最好的那位哭包朋友之后吗?”
“嗯?”纪庭深有点走神,听到耳机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微微愣了一下。
嗯是什么意思?
桑诺瞪着屏幕上出现的那个带问号的“嗯”。
瞬间又有点后悔刚才问的那句话,早知道就该换一种问法了。
我现在算是你的好朋友了吗?
我只听你说过你的哭包朋友,那我算不算你的第二个好朋友?
这两个当中的随便哪一个好像都比前面那个问法要好答的多,纪庭深的回答也大概率会回答带句号的“嗯”。
哪像现在……
“嗯,”纪庭深反应过来之后就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桑诺现在他心里确实很特别。
“真的?”
桑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声音都往上仰了起来,手机的光照在脸上,衬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气泡】真的,其实算起来我一共好像也就两个朋友(??????)
桑诺视线短暂的往手机上停留了一秒,心情还是挺好的。
“就问这么个问题,犹犹豫豫了大半天?”
纪庭深看着“他”笑了笑,眉眼间尽是难得的温柔,看得不远处的几个女人心里一阵荡漾,可惜里面的人看不到。
“就感觉挺尴尬的,”桑诺说,“这么主动给人当好朋友我还是第一次。”
“这么把手给好朋友握住我也是第一次,”纪庭深指尖在桑诺手心里动了动,“要是换成我的哭包朋友早被扔出去了。”
“哎,”桑诺小声喊了一声,挑了一下眉,但手依旧抓着没松劲,“我也不是他啊,我又不是哭包。”
纪庭深听到“他”这句话直接笑出了声,“你连哭包都不是你不撒手。”
桑诺没接话,好半天之后,才压低声音小声说,“其实我挺怕打雷的。”
“哦,”纪庭深应了一声。
“你不信?”桑诺仰着头。
“我信,”纪庭深说。
“放屁,你明明就是不信,”桑诺说。
“别说脏话,”纪庭深动了动桑诺握着的那只手。
“算了,”桑诺啧了一声,过了会儿又笑了起来,“不信就不信吧,我自己都不信。”
纪庭深没说话。
“我就是,”桑诺笑意收敛了不少,“心里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找个什么东西抓着,攥着。”
纪庭深看着“他”。
“并且,你今天还说要替我看着外面,让我好好休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就,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但你今天……”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说的有点费劲,抓着纪庭深的力气很大。
“知道了,”纪庭深盯着“他”看了半天,晃了晃有些疼的手,“我在你朋友里得排在第一位吧?”
桑诺没出声。
几秒后她才缓缓吐出了一句,“靠,你可真会总结。”
“别说脏话,”纪庭深啧了一声,“下次再说就把你也扔出去。”
宴会大厅另一边。
程琳看着纪庭深笑的一脸温柔的样子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碰了碰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赵天一,“你确定阿深他真的是单身?”
“当然了,”赵天一脸上的惊愕已经变成了不爽,“阿深要是谈恋爱一定会第一个告诉我。”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程琳看着赵天一,抬手在他脸上戳了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吃醋了呢。”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赵天一拧着眉嘁了一声,“我就是想知道他手机那头到底是什么人,上次能让阿深躲到卫生间打电话,这次居然在这里也能聊起来。”
“会不会是,”程琳猜测,“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交的新朋友?”
“不可能,”赵天一说的斩钉截铁,“他要是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到新朋友,还到这种程度,那这二十多年他全市的人都得是他的朋友。”
“那……”
程琳继续猜测,不过还没说出口,就见身边的赵天一突然抬手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偏头看着她。
“你说,阿深是不是网恋啊?”
。